沈瑜晖提着一袋中药推开院落漆黑沉重的大门,晏明不肯低头服软已经这样坚持一周了。
沈瑜晖万般好奇他的小堂弟以何维持生存的。沈瑜清的住处一向有一种阴沉肃静的气息,和院落墙角下种得一排竹子有关,遮住阳光而无法照进院落。
今日阳光格外浓烈,原先墙角的竹子被砍光,沈瑜清最喜欢的郁金香、绣球不见,替换成了嫩生生沾着露珠的小白菜。
沈瑜晖面露疑惑,继续向前听到一阵怪声,被砍掉的竹子围城一个四四方方的栅栏。他走到近处,第一眼瞧见满地乱转发出“咯咯哒”声音的母鸡,随即瞥见有人跪在地上,翘着屁股往后退。
今天收获颇丰,晏明向李小羽借的三只母鸡都下蛋了。他哼着跑调的音乐捧着五颗鸡蛋站起,满头杂草的晏明与栅栏外干净光鲜的沈瑜晖对上眼。
“你来干什么?”晏明跳出鸡架,耷拉着眼皮懒得理沈瑜晖。
沈瑜晖不动声色观察整座院落的改变,花不要了改种菜,竹子砍断当鸡架,吵还养起了吵闹气味难闻的牲畜,窗下支着一口烧柴锅,里面煮着什么咕嘟咕嘟往外冒气。
先不说对方如何搞到这些,一个从小精通琴棋书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不可能一下从大雅转为大俗。
沈瑜晖想不通为何DNA检测没问题,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眼前人绝对不是沈瑜清。
他跟随晏明进门,晏明正在卧室给老爷子展示刚捡来的新鲜鸡蛋。余光瞥见门口的不速之客,晏明放下鸡蛋快步出门,抓住沈瑜晖手臂将他拉到客厅。
沈瑜晖目光在晏明长满薄茧的手稍作停留,继而凝视对方对他表达不爽的脸。
“爷爷的药应该吃不上两天了吧?我来送药。”沈瑜晖笑吟吟,和他父亲一样是一个善于藏起心思的笑面虎。
“噢,你还算有点良心。”晏明伸手去接,在他指尖要触碰到药袋时,沈瑜晖后退一步背起手臂,药也一同被他带到身后。
果不其然,无论大的小的都没安好心。
晏明心底升起一种被人戏耍的感受,沈瑜晖坐上沙发,悠哉悠哉地抬眼瞧他:“我专门给你送药,想喝口水总可以吧?”
晏明在心里骂喝你爹的头,却还是从桶装水里倒出一杯端给沈瑜晖。
食物、饮水、电气都不是问题,老爷子药快吃光了才是目前最需要解决的事。
水端到沈瑜晖面前,沈瑜晖单手搭在脸上,勾起唇瓣:“我不喝凉水。”
晏明深吸口气,倒一杯滚烫的水给他,沈瑜晖还是摇头:“太烫。”
晏明:“………………”
这次倒水时,晏明往里面吐了口水。他亲眼看着沈瑜晖接过水喝了一口,露出满意的笑:“堂弟,这回温度刚好。”
沈瑜晖从身后拿出药交给晏明,晏明接过药后,单手抵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得意地对说:“我刚才往你杯里吐了口水。”
沈瑜晖眉头微皱与晏明对视,晏明眉宇飞扬,眼里闪烁着报复的快感。
沈瑜晖的不悦稍纵即逝,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单手搭在晏明肩上凑近他。二人近在咫尺,几乎马上就要贴上。沈瑜晖轻佻的目光一寸寸在晏明脸上游弋,最后落在他唇上。
沈瑜晖指腹轻轻擦过晏明唇角:“谢谢你的奖励。”
晏明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抓起水杯浇了他一头,暴力地揪住沈瑜晖领口把人拖到门外猛踹一脚:“死变态,我这里不欢迎你!”
沈瑜晖趔趄两步,掸落身上灰尘:“你叫什么名字?”
回应他的只有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
沈瑜晖在门口驻足片刻,眼底涌动着室内人极大的探究与窥视欲,他说:“我会再来的。”
沈瑜晖走了,漆黑的大门又一次紧紧关闭。晏明把新药拿给老爷子检查,回想起沈瑜晖如同带毒的牛皮糖一般粘在他身上的目光,连吃中午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药没有问题,却也只够再吃一周。晏明推他出门晒太阳时,沈维良拉住晏明:“是爷爷连累了你,只要你不管我,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
阳光跃过墙壁照着沈维良花白的头发,这座高墙大院拦不住他的孙子,拦住的只有他。为了沈家,他一生的自由都奉献于此,这是他的宿命。
但,他看向正在锅边下面条的孙子,缓缓摇了摇头。
他不应该,也不能留在这里。
晏明最拿手的就是煮面条,一锅阳春面,卧着两个荷包蛋。沈维良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给吃饭狼吞虎咽的小孙子:“爷爷不爱吃鸡蛋,你吃。”
两个荷包蛋,晏明两口吃光。刚才那阵对沈瑜晖的恶心忘没了,自己一个人吃了三大碗面条。
可能是闲着没跑活的缘故,这一周反倒把晏明养胖了点,比之前瘦的骨头突出来顺眼许多。
这天晚上沈维良告诉晏明一个公司地址,并交给晏明一只钢笔,让晏明拿着钢笔找一个人。这个人是沈维良刚从国外回来不久的小徒弟何司时,他几次过来探望沈维良,碍于沈弘才的从中阻拦师徒二人并没有独处的空间。
沈维良告诉晏明,爷爷风烛残年垂垂老矣,很多事情已经无力帮助晏明。若是哪一时他受人欺负,遇到困难都可以向何司时求助,看在多年师徒情意上,何司时不会拒绝。
*
次日一早,晏明为老爷子做好蔬菜粥装进保温杯,在沈瑜晖的衣柜里挑了一套像样的衣服翻墙出去。
晏明坐了一路公交,汽车停停走走,遇到堵车更是让人心烦意乱。他这阵不在家就把摩托车租出去了,当初以为做上沈家少爷能过上出门就司机豪车的配置,结果是现实过分骨感。
前台工作人员刚放下电话,一抬头一位相貌标致,仰首挺胸,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的俊秀青年站在面前。
“我找何司时。”声音清脆带有十足的少年气。
“请问您姓什么?有预约吗?”
晏明拿出钢笔交给她:“没有预约,你能把钢笔转交给他吗?告诉他我叫沈瑜清。”
晏明露出笑容,他的笑太有感染力,活泼开朗又带有少于轻狂。
前台多看他两眼,没有拒绝晏明的请求。
晏明跑外卖这么长时间,他知道什么样的笑容讨人喜欢。
十五分钟后晏明被何司时的助理接到顶楼办公室,温润如玉的男人一见到晏明走过去热络的询问他老爷子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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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明担心何司时不给他帮助,从进门开始就装起沈瑜清的端庄得体,站如松如钟,喝水都一小口一小口的保持优雅。
何司时刚过三十岁生日,脸看着二十七八,相貌英俊一表人才。最初跟着沈维良学零件制造的手艺,后来到英国发展进修了计算机与设计,回国后在一家智能机器公司做总监,举手投足亦或是谈吐见识颇让人心神舒畅。
这是晏明自从假扮沈瑜清后,唯一一个让他挑不出毛病的人。
“瑜清,你如果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不要客气。”
晏明将中药包交给他:“你能不能帮我配到一样的药?”
“这是我师父的药?”
“我最近在照顾爷爷,他的药快用完了,我不知道去哪里买。”
当然沈弘才父子知道,但晏明不想求他们。
何司时沉思片刻,最近关于沈家传闻四起,有说沈弘才虐待父亲,有说失踪回来的小少爷为争夺家产和沈弘才抢着替老爷子养老送终。
他没有多问,他清楚传言并不一定是真,眼前人应该有难处。
何司时拍拍晏明肩膀:“照顾老人不容易吧?辛苦你了。”
“瑜清,你还需要什么吗?”
“我想要一台摩托车。”
“没问题。”何司时吩咐助理去办。
“那个……”
“你说。”
“我还想要,十只老鼠。”
“……”
何司时虽然不能理解沈少爷这些需求之间的联系,还是全都满足了晏明。
晏明左手提着药,右手提着一笼子等电梯。电梯门开,一个人走出电梯,晏明低着头走进去。
电梯门关闭。
电梯里面静悄悄,花枝鼠不时叫两声。
晏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抬眼与霍远霄视线相交。
晏明一看到霍远霄那张面如冠玉的脸,嘴先脑子一步打招呼:“霍老板,好巧啊。”
下一秒脑子追上来告诉他,对他和颜悦色干什么,他把你扔在沈家不管不问。
晏明敛起笑意扭头望向电梯玻璃窗,玻璃窗映出的还是霍远霄游刃有余的模样。
晏明心口咚咚响,他攥一下手掌直视前方电梯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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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明在心里念,渐渐的从心底钻出一股气愤。
晏明心脏跳动声更响,仿佛在耳边跳动。
他直视霍远霄,走进他笑了一下:“看到没?我找到人帮我了。”
“没有你的帮助,无所谓,我一样在沈家过得很好。”
霍远霄的视线悠悠向下掠过晏明狂妄自大,一开一合的唇瓣。
霍远霄睨着晏明耀武扬威充满挑衅的笑容,他俯身在他耳边,不紧不慢的反问:“是吗?”
晏明突然被一股强大无形的气场包裹住,他梗着脖子逼着自己叮嘱霍远霄深不见底的眼眸,不要退缩。
这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权威挑战。
霍远霄眼底浮现一丝小瞧晏明的玩味,似笑非笑:
“记住你今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