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几个弯,看到那片熟悉的区域,临近茅厕之时,两人才敢稍稍松懈紧绷的神经。
    他们俩迅速窜入茅厕,出来的时候,淡月利落的发髻扯得十分松散,许恒的衣襟扣子也有些凌乱,放空的眼神颇有刚睡醒的模样。而后...
    脚步悬浮...
    晃晃悠悠...
    伪装得天衣无缝。
    然而,就在离玉屋还有一步之遥时,竟从拐角处撞上一队巡逻的守卫,淡月透过挡脸的发丝注意到,这些守卫的状态和先前那些完全不同。
    他们眼神锐利,步伐整齐,走得十分小心翼翼。
    “站住!”为首的守卫低喝一声。
    两人心下一紧,立刻停下脚步,做出惶恐之色。
    “深更半夜在外面做什么?!”守卫如刀刻般的眼神扫过二人。
    许恒垂着头,含糊道:“回...回军爷,娘子她起夜,不敢一个人出来,我们这才......”
    话未说满,倒是让守卫皱起眉头,不过他似乎不想多事,只是挥挥手:“你们!背过身去!让路!”
    看样子,他们簇拥在后的那个人,才是贵人。
    两人顺从地转身,面向墙壁。
    身后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淡月以发丝为挡,余光则穿透而出,小心翼翼地瞥向那被簇拥在队伍中间的身影。
    她倒是要看一眼,里面到底是何方神圣。
    轰——!
    这一眼,让她的心脏骤停一瞬,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成拳......
    那张脸,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刀刻般的英气五官、泛白的胡茬、一双为其增添无数戾气的剑眉......
    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过,淡月终于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许恒在她身形晃动的瞬间,手臂一挡,牢牢托住了她。他没有多言,只是带着她快速回到住处,石门一关,隔绝外界。
    淡月瘫坐在床铺上,脸色苍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近日来那些她自己发现的,或是许恒告诉她的,庞大的信息如同一张遮天蔽日的网,一次次冲击着她的脑海!
    杀机四伏的赤蛇帮、突然出现的赤蛇帮主......
    被软禁的父亲、消失的景王......
    行宫的幌子、海底的陵墓......
    无比豪奢的地底、水晶凤凰棺椁......
    所有的所有都汇聚到最后一件事上——她母亲,被盗的尸身。
    她余光所见的那个人,正是突然之间失踪的景王。他不在狸城,更不在京城,反而在这片神秘到不能再神秘的岛屿。一瞥而过他的眼神,那般权势、那般高傲、那般蔑视一切。仿佛是在警示所有看向他眼睛的人,他是这片领土的主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能将所有线索都串联而起的念头,如同千年毒蟒般钻入她的脑袋,并且迅速扎根...
    “许恒...主墓室,那座水晶棺椁,是不是...”她的声音顿了顿,上台的眼眸充满红血丝,她努力压制住从心底上窜的恐惧,努力让声音听上去没有那么颤抖,“是不是给我母亲准备的?而准备之人...正是我曾经敬重的却狠狠给我上了一课的景伯伯...他们...他们...”
    她再也说不下去,将双脚踩在床榻边缘,头深深地埋下。
    此刻的她,只觉得天如同千斤重的巨石,一瞬之间压在她的背上,动弹不得。
    站在一旁的许恒,被她牵住了手,手心处一阵一阵传来暖流。
    她哭了......
    压抑的呜咽声像是从内心深处受伤的哀鸣,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
    许恒的耳畔突然传来一阵不属于他们二人的声音,衣服摩擦声渐起,而后又再一次响起。石屋内虽有分割,但没有屋顶,声音可以传导过去,应是楚玉醒了,但她没有打扰他们两人,而是再次躺回床榻。
    他陪着淡月坐在床沿,俊朗的脸上笼罩着化不开的心疼与担忧。他想伸手轻抚她的背脊,指尖却在半空凝滞。
    脑海中突然浮现而出的画面,是小时候的自己。那个小小的,只穿了一件破旧蓑衣,坐在灭了烛的商铺侧面避雨,却被路过同年龄的孩子们嘲笑他是“有爹生没爹养的孩子”,也就是那一天,他遇见了许婆婆,给了他新生。
    可是他却......
    淡月此刻这份痛入骨髓的感觉,他懂,甚至他的感受还要更加深刻。此刻,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他喉结滚动,最终只能沉声道:“上辈子的恩怨...就像我们曾经经历的那样,是他们该去背负的债。可眼下,活着的人,才最重要。”
    这句话就像是一束微弱的光,让淡月从属于黑暗的悲伤中破茧而出,她猛地抬起头,在泪眼婆娑中,想起了一个人。
    “爹爹...”
    是了,那个远在千里之外,尚不知是否走出困局的恒王,还不清楚他视为挚友的人究竟是何目的,甚至亡妻消失的遗体踪迹,他怕是无从查证。
    “月儿,想哭就哭吧,只是过了今晚,我们都要振作起来。”许恒温柔的声音击打着她的心房。
    迷雾一层一层被揭开,对手是如此强大,他们需要有一个周密的打算才能应对接下来的硬仗。
    当晚,因景王抵达,整个区域的戒备都因此提升,巡逻之人从一条路一人,增至三人,各自成组,往来不息。至此,他们想再次前往主墓室的想法只能就此放弃。
    他们每一日还要经历守卫的随机抽查,核对人数和职能。淡月只能按捺住所有情绪,守在楚玉身边,佯装专注地研墨、调色,努力扮演着学徒的角色。
    楚玉没有过问那一晚他们的经历,只是在第二天为淡月煮了一壶热茶,并语重心长地告诉她:“世事无常,人只有往前看,才算能真的过好属于自己的日子。”
    然而,心力交瘁的感觉让淡月越来越难受,先是每日入眠困难,要依靠安神香才能睡着,可频繁的梦魇,让许恒需得每日守在她的床畔。可三日后,她的精神还是到了极限。
    第四日清晨,她想起身帮忙拿东西时,眼前猛地一黑,直直栽倒下去。
    许恒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抱住,手触碰到她的肌肤,所触之处,竟一片滚烫!
    瞧着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定是发起高烧,“月儿!月儿!”他轻拍她的脸颊,急切地呼唤,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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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不到回应。
    楚玉见状也慌了神,急忙道:“这……这烧得太厉害了!得赶紧叫守卫,去请大夫!”
    请大夫?
    许恒的心猛地一沉。
    若是让外面的守卫介入,势必要接触、盘问,甚至查验身份。他们二人是冒名顶替混入此地,身份经不起任何推敲。若是让景王发现他们的存在,恐怕连楚玉都会引来无妄之灾。
    他的犹豫落在楚玉眼里,只剩下不解和焦急:“你还愣着做什么啊?再拖下去,她这身子怎么撑得住?!”
    他何尝不想立刻找来医者?可是.....
    “守卫!守卫!”
    未等他下最后的判断,楚玉已经心急如焚地狂奔而出。在她看来,人命关天的时候,规矩和身份都是次要。
    许恒心下一沉,但看着怀里气息微弱的淡月,把她拦腰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仔细将被子敛好。
    他的目光紧锁门口,呢喃道:“已无计可施,月儿,我只能随机应变了。”
    然而,楚玉冲出房门,廊道里却是一片死寂,平日里值守的守卫竟一个都不见踪影!只有不远处,一个佝偻着背,提着工具箱匆匆走过的老头。
    她顾不得许多,连忙朝着人家的背影追了上去,“先生!先生留步!”
    那老头反而加快脚步,像是躲着她一般,可下一秒,楚玉一双手就出现在他的肩膀上,“先生!请您等等,我真的有事想打听。”
    已经被人逮住了,以后也免不了低头不见抬头见,那老头只好转过身来。楚玉看着他的面容,只觉得很是熟悉,不知是在哪里见过,不过此时她也顾不上思考这些,客客气气地问道:“您可知此处的守卫大哥们都去了何处?我有急事在寻他们!”
    老头的眼神下意识闪躲了一下,但随后还是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是画师?”
    楚玉点头:“是的。”
    “守卫们都被上头紧急召去议事了,没来得及挨家挨户通知。听说是有大人物要来巡查,里外戒备都加强了,他们估摸着得天擦黑才能回来。”
    “这...这如何是好!”楚玉一听,更是焦急,这人是她带进来的,不管他们究竟想做些什么,她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人出事。
    见她急得眼圈发红,这一下倒是眼泪水都要夺眶而出,老头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我那学徒,她突发高烧,晕厥不醒,急需一名大夫来!”
    老头浑浊的老眼猛地一睁,“可是许兄弟的妻子?”
    这下轮到楚玉诧异了:“你们认识?”
    楚玉这才发现,这人好像就是上一回画室灯盏损坏来修理的王老头,后来还跟许恒喝过一次酒。
    王五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连忙摆摆手,似乎不想与这麻烦事有太多牵扯:“算不上认识,喝过回酒罢了。这事,我帮不上忙,先生还是等守卫回来吧......”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王老丈!”楚玉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也顾不得矜持,语气带着恳求,“您来这儿定是比我们更久,您定然有办法的对不对?您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您开口!只要大夫能来看上一眼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