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男一女的争论在不经意间已经演变成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立场问题。
年长一些的男人们在冯队长手底下做工许久,很自然地站在他的身后,两方势均力敌,虽说身高上差异显著,可气势上却谁都不输谁。
淡月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一句接着一句说着:“若女子在你心里只配的上后头的工作,那边疆守卫沙场的曾将军,可是皇上亲封的女将,统领燕北军整个右翼,她又当何为?!”
“或许你又想说,你眼前的这些女人们怎么能和那位巾帼将军相提并论?”淡月透过冯队长诧异的眼神便知晓她猜对了,继续说道:“你可知曾将军她出生在海边小镇,最后却到边塞那块黄沙漫天之地,且她对地形的掌控比当地的人都要厉害。这些可都归功于她出生镇子的统领惜才且善用才者,给了她无数施展拳脚的机会才有了如今的大成就。”
“喔!~~”
淡月身后那些妇人听得都呆了,不禁发出阵阵赞叹。
冯队长是个聪明人,他听懂了她的意思,却仍旧面无表情。她却很快捕捉到他内心动摇的信息,因为他的手正在左右摩擦着衣角,人只有在内心发出思考时手上才会重复做着动作却不自知。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云姨俯身在淡月耳边问出心中疑惑。
她怔住一瞬,却面不改色地说:“书上看到的。”
她口中的曾将军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两个人只见过两面,却互通书信近十年,她们都是对方的笔下密友。
“像徐婶,她曾出海在风浪之中救过人。”被点名的徐婶手举得老高,身子扭转挤到最前头自荐:“是啊冯队长,我下水憋气几分钟都没问题!我眼神儿又好,找东西铁定没问题!对了,我还有个姐妹也是水性极好的。”
被徐婶招呼过来的姐妹也蹦蹦跶跶上前,举荐自己。
冯队长面容从早先的怒气红温慢慢恢复平常,他一脸愁容:“若是你们下水,那捻药的人就少了。”
“害!那捻药的活儿,随便来个力气大的都能干。”徐婶撇嘴摆摆手。“就那个,刚刚捞上来的男娃娃就行。”
大家的视线随之追随到正坐在外头晒太阳的年轻男子,他已经恢复大好,见大家瞧着他,他咧出一口大白牙笑着点头。
见冯队长还在犹豫,淡月拿出之前落水被晾晒干的纸张,上头的墨迹虽然模糊,但大体还是能看得清是什么字的。
“若您觉得我的建议是好的,不妨再看看这条建议,上头我把咱们处的所有妇人擅长的事儿都写清楚了,还有针对其他事情的建议。”当淡月再一次把纸张递过去时,感觉冯队长的眼眸有些闪烁,看上去许是被她的动作所动容。
随着纸张被翻动的声音,淡月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从一开始将信将疑到定睛挑眉,再到缓慢点头。她意识到自己的意见被看见了,内心那块揪着的石头终是落了地。
“可以按你说的办。”淡月刚想道谢,却听见冯队长的声音再次传来。“但是,上头的改动实在太多,我只能答应先试着改一天,而且,这一天必须是你来负责,若是重建的速度被耽误...”
她抢过话头,语气十分坚定:“不会耽误。”
“若是被耽误,你,你们就全给我继续待在帐篷里头!”冯队长没有斥责她抢过话头的不礼貌,只是用眼神犀利扫射她们。
淡月还想说些什么,徐婶却拍了拍她的肩膀,卖着笑脸:“好嘞,多谢冯队长!我们收拾收拾这就下水!”
回去的路上,见她表情十分凝重,徐婶宽慰道:“这已经很好啦。你刚来不了解,冯队长他让我们这些妇人家待在帐篷里,是不希望我们涉险。哪怕是下水这样对我们稀松平常的小事,他也不愿意。”
淡月不解:“为什么?”
“他的妻儿就是在海里头淹死的。”
此话一出,淡月也刚好走到帐篷门口,先前没觉得帐篷里有什么不同,现下瞧着里头全是小孩和妇人,外加一些年长者,她终是明白了冯队长的用意。
她在岸边看着水里头不断找东西的几人,由她争取来的妇人很是卖力,比旁侧的男人都要灵巧许多。见此处没有多大问题,她便投身到制药处。
原本下水的几名年轻男子被替换下来,但他们对于捻药这方面也是实在手生,连最起码的粗细都不太拿得准,把老师傅给气得够呛。老师傅只会说当地的土话,可是年轻人都是外村来帮忙的,一个村一口方言,听得几个年轻人真真是云里雾里。
淡月笑了笑,上前宽慰老师傅。她虽然也不太懂老师傅的话,但是她会依照着自己的理解去演示一遍,再问老师傅自己做得是对是错。
“对,对,对!”接连三个“对”让淡月知晓捻药的步骤,她把年轻人召集过来,用最通俗的话语教着。
他们照葫芦画瓢还是做得极好,惹来老师傅连连赞扬,见此间事宜也在正常运作,那便剩下一个较为困难的了。
在她的建议里,将此前云姨带着上山采药的队伍分成两组。一组照常采药,第二组则去采集蘑菇和野菜。现下她们正在争吵着采来的蘑菇和野菜如何分配的问题。
采药的人也想分些蘑菇去,但是最近天气晴朗,近处的旧蘑菇已经被采得差不多了,而她们也没有走远,导致蘑菇比较少。
第二组的人不乐意分给她们蘑菇,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的云姨头疼,见淡月来了,她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累不累?”云姨上下打量着她问道。
也只有至亲之人才会关心你累不累,别人或许只会质疑你做得够不够好。
淡月笑着摇摇头。
“正好,淡丫头来了,给我们评评理!”采药组的人扯着尖锐的嗓子道。
她在来的路上就听其他村民说她们在吵什么了,为了节省时间,她直接给出解决方法:“药呢,是为了咱们村子里头用的,若是你们受伤了也可分上一份,对不对?那蘑菇和野菜也是如此。大家辛苦上山一趟,都想分一杯羹。莫不如把东西直接交给掌勺的,做一锅蘑菇汤,大家再一起包上一顿野菜饺子,是不是比起各家人吃各家饭更有味道些?”
原本第二组争吵的妇人疑惑道:“这么说,我们倒成了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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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采蘑菇的了?”
淡月用笑容化解她的疑惑:“一个村子的人长年累月生活在一块,早就是一家人了。既然大家本就是一体,采药的人都没有分你我,蘑菇也是呀。”
采药的妇人们很给面子,都只是用赞同地点头示意。云姨见争吵声停了,连忙补充道:“还是我们家淡月有想法,这不临近过年,我们这些外村来帮忙的也没吃上顿好的,东道主们,给我们尝尝野菜饺子不过分吧?”
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热情好客得很,听见这句话立马来了干劲儿。
“行,咱们这就把东西给掌勺地送过去,喊上大家来一起包饺子!”
瞧着大家纷纷附和的模样,淡月很是欣慰。可她的计策越成功,她越是有些担忧。
早先提出的建议里头,她把所有人都放在一个集体当中,可是她忽略了各家有各家需要面对的困难。原本被淹的人们倒是住在帐篷里,可外围的房子是没有多大的损坏,那些房子的主人们出人出力也只是为了帮助邻居度过危难。
可她却想着让大家把收集到的资源全都放置在一处,今日可以,明日可以,可后日呢?他们又会同意吗?
抱着这样的疑问,她去找了冯队长。
冯队长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你写的东西我仔细看了两遍,我赞赏你的聪慧。确实,如果按照你的方式,我们村子的重建进度会加快至少一倍。我之前崇尚的是大家自愿来帮忙,现下给他们框定了职责,他们也失去了很多自由。”
他的声音停顿了,示意淡月跟着他往前走。
他们来到一处小院子,里面虽放着很多储米的缸,但米粮却不多了。
“这是?”
“村子里头的救济粮。”
淡月问:“是朝廷发来的?”
“不全是。只有两缸是朝廷发的,其他都是我们从被淹的人家捞来晒干的。”
她更加疑惑:“朝廷既然已经发了粮,为何不告诉他们?”
冯队长反问:“你觉得一缸米能吃多久?”
这个问题,淡月想破脑袋都是不清楚的。
见她没有答复,冯队长揭开谜题:“现在无家可归的人有101人,加上外村来帮忙的33人,一缸米省着吃也只能吃三天。若是我说朝廷来了救济粮,你觉得他们会认为发了多少?”
淡月代入灾民的视角,“定是足够一月的量,或许在修缮完成前,还会供应。”
“是啊,他们也会这样认为。可发下来的也就只有这两缸米,还是我带着人连夜去峰镇抢来的。若是不抢,怕是连个毛都没有!”语毕,淡月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她也无暇顾及为何朝廷年年拨下去赈灾的钱,为何到百姓手上就只剩那么一点。现下更重要的,是解决后面大家的生计问题。
冯队长俯下身子从米缸里捧出米,上面已经有些发黑的痕迹。
“我早些让重建的进度放慢,是觉着若是大家懒散一点,吃的就少点,那这些粮食就能撑得更久。可出了事故之后,也确实是我错了。”他苦笑了下,“人真的是没办法万事都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