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蹑手蹑脚关上屋门,她瞧见侧门处有几个人的身影,瞧着几人衣着不凡。
心里一阵欣喜,定是爹爹来了!
她微微屈膝,用双手轻提起裙摆,步子便可以迈得大一些,她想快点见到最亲的亲人,一刻也不想等待。
许恒正背着身与崔平岸交涉,并没有看见后方正踮着小脚,迈着欢快步伐而来的女子。
盼儿眼尖得很,一下子就发现后头来了位女子,只见她的眉头开始皱起,眼睛逐渐眯起来,直到仅剩一处缝隙时,她终是瞧清楚来的人是谁,一时之间控制不住地张大嘴巴,手指着前方,惊讶的手指上下抖动,险些说不出来话。
“小——”未等盼儿叫出口那句“小姐”,淡月已经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让后面一个字被生生咽了回去。
许恒只感觉到身侧有阵风经过,还窜过去一抹人影,未见其容貌,只见一头瀑布黑丝随风飘过,有着很好闻的淡淡花香。
崔平岸此时也看清来人正是恒王千寻万寻的千金,低头拱手正打算行礼。没想到被淡月再次抢先,她笨拙地学着拱手礼,声音十分郑重,仔细听里头还带着点点威胁:“淡月知错,不该自己偷跑出去,让父兄为难了!”
她还不忘将举着的手转了个方向,对着一脸震惊的盼儿轻轻颔首:“盼儿姐姐,好久不见。”
原本三人正交涉寻找丢失的郡主那股子紧张气氛,被这位正主的突然出现作戏一番,搅得是一扫而空。
崔平岸毕竟是靠自己一步一步从边关平民小子爬上去的,这些年练就的眼力见很是了得。他不像盼儿还在维持震惊,而是很快反应过来,带着责备的语气回道:“你这丫头,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淡月讲述自己的经历时声泪俱下。
从被拐走,到遇到许恒,再到被许恒丢在路边,到被睡醒就被抓回窑子,再到自己机灵带着人出来寻许恒救命,最后到被他救下直到结束。
一旁定神听着的二人,男人眉头紧锁,在故事中间不时瞪向许恒,又因为最后许恒还是救了郡主而眼神缓和。盼儿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郡主,她心里只希望郡主是安全的,而经历了那么多危险的瞬间,让盼儿很是担心,几次三番落下泪来想要去抱抱郡主,却碍于郡主给的身份只能在原地听着看着,她的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三人叙旧,许是忘却了仍在一旁杵着的许恒。
他虽没有吭声,但那抹复杂的眼神在诉说自己的怀疑。
这个小女子,究竟有多少身份?
说自己是孤儿的是她,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崔将军的妹妹?真是这样吗?
淡月将故事编得天衣无缝,和二人的关系也衔接得极好,却未曾发觉身后扫来怀疑的目光。
“舍妹顽皮,让您费心了,还要多谢许兄搭救舍妹。”崔平岸用极其郑重的姿势对着许恒一拜,用言语感谢着。
许恒见其姿态如此低,默默回了一礼。半晌,却还是对淡月问出心中困惑:“所以你为何不姓崔?”
崔平岸抢答:“舍妹随家母姓。”
许恒疑惑:“崔将军的母亲,也姓淡?”
淡月点头:“嗯。”
许恒再次疑惑:“那您母亲和恒王妃是?”
崔将军确实没想到此人这么快就能联想到恒王妃的姓氏,刨根问底的程度更甚,此时他对这位恒王突然收的学生有些刮目相看,对恒王此举倒也有些理解了。
淡月的声音轻如鸿毛:“家母和恒王妃是同宗同源。”
话音刚落,淡月抬眸瞧着一直发问的男人,她感觉到男人怀疑的气息,却在她的回答后没有再追问下去。
“我确实未曾看见过...”许恒的声音停顿了一瞬,继而再次响起:“郡主。”
许恒宽阔的臂膀遮挡住身后大半的日光,而恰好在其前方的淡月,此时听见后半句,睫毛轻轻扇动一瞬。
气氛有些紧张,也可能是淡月自己觉得紧张兮兮的。她只想快点逃离这里,但又想和盼儿叙旧,漂亮的眼睛转了转,“盼儿姐姐,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你是在找人吗?或许我可以帮帮你。”
盼儿终是心领神会了一次,连忙搭腔:“走,咱们去那边聊。”
*
这次换做盼儿哭哭啼啼。
“小姐,你可吓死我了。”
淡月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好好的。”
“都怪我不好,让你一个人待着才让贼人有了可乘之机。小姐...你要是出了事情可怎么办啊!”
淡月再次叹了一口气。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盼儿比她还年长一岁,遇到事情还是那么喜欢哭。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坐着等盼儿哭完。不一会儿,身侧的抽泣声终是停了。
淡月见状,才继续说着:“这也不是你的错,离府时爹爹也派了暗卫跟着我们,也是我不喜约束,才甩掉他们的。我啊,自食其果罢了。不过还好没什么大事,对了,你是怎么和崔将军遇到的?”
她听着盼儿讲述自己和崔将军相遇的故事,盼儿买完吃食回去,发现她不见了还以为外头又有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便四处去寻。寻了一夜未果,她意识到危险,可她一个人也没有帮手,于是反过头去找被甩掉的暗卫们,路上她花了重金让人带信给恒王,自己则没日没夜地跑了几天,倒是庆幸先遇见了崔将军,这才一路帮着她寻过来。
淡月知悉点头,“我不便在此处暴露身份,你帮我去封信给爹爹。”
盼儿的情绪还是有些不稳,热泪盈眶地应下,但转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让淡月困惑起来。
“怎么了?想说什么?”淡月忍不住发问。
盼儿犹豫:“就是...唉,也没什么。”
“有什么就说。”
盼儿担忧:“那我说了,小姐可不许生气。”
“嗯。”
“我也是听崔将军说的,您千万可不能动气。”
“不生气。”
淡月心想:有什么好生气的,自己经历了这么多,还看见别人的生与死,再不将事情看淡一些,可真是会得病的。
“您还记得国公府的小公子吗?”
国公府?
朝廷里只有一位国公爷,年迈,在任数十年来培养的学士无数,却无人有他那般清明的头脑,再加上和皇帝极为相似的治理观才能立足。他有一子,却在其夫人怀孕时病逝,夫人独自诞下男婴因思忧过度也去了。自此,国公府只剩下一个独苗,就是那位小公子。
淡月回道:“记得。”
“那您还记得,前些年像流水一般的求亲名单里有他吗?”
“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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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
这淡月确实是没有一点印象了。
恒王是个风评极好的王爷,当时当今陛下还未登基便遭受兄长们的威胁,夺嫡之争惨遭陷害,先皇也因故病逝。
触底反弹说的便是当今陛下。
恒王作为他唯一的挚友,当时正统领西北边军,陛下一声令下便随之杀入皇城,一同打下江山,自此获封异姓王。而他膝下只有一女,宝贝得很,皇帝曾在宫宴上醉酒高谈阔论,“恒王啊,你这宝贝贵女若是成亲,朕愿拿出一半江山给她做嫁妆!”
世人皆知,皇帝是位明君,可却太过仁义,随口便将半数江山赠送。可皇城中的贵人们却不这么想,淡月及笄之年求亲的人就险些踏破门槛。她称病避开几年风波,实在是在家中憋得慌,乔装上街去游玩,只因气质实在高于其他闺秀许多,一眼便被人认出来。随后流水般的求亲又来了,她虽然在后院未曾踏足前厅,但据说那时送聘礼都得排着队进来。面对那似几本书卷拼接的求亲名单,她连瞧都没瞧过。
那一日,她拿着名单怒气冲冲地去找爹爹。从来都是闺秀般温婉的淡月,头一次发火。她怒斥恒王为何要接受那些聘礼,甚至还叫人整理出名单来让她瞧,如此正式她觉得爹爹好像很想让她嫁出去。况且,她不愿意嫁给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她只想要自由和相知相爱再结为夫妻。
只不过这一世,她对爹爹说的是:“我不想嫁人,只想陪在爹爹身边一辈子。”
她本以为爹爹明白了话中的意思,毕竟她说得很是直白。没想到的是,爹爹却误以为是女儿在痛斥他没有实地考察过那些男孩,于是他派人去调查,有觉得合适的还会亲自约见。直到方才,盼儿终是将犹豫再三的话说出了口。
“这回可不是曾经那般过家家能让小姐躲过去了,这次是国公爷求的陛下赐婚。”
淡月一下子感到火冒三丈。
盼儿察觉到她的情绪,立马低下头小小声说:“小姐您说过不生气的。”
不生气...
这怎么能不生气啊?!
那个糟老头子是要怎样,为了曾经醉酒君王的戏言?想要那半壁江山?还是担心自己时日无多,得给孙子找个好靠山啊?
过分。
太过分了。
这下给淡月气地坐着都不安稳,索性站起来烦躁地前后踱步,继续询问:“所以呢?陛下答应了?”
“崔将军也只是得到这个消息,具体事宜他也不清楚。所以若是小姐您先前没有被贼人绑走,我们也是要提前结束出游返京了。”盼儿声音轻飘飘的,眼睛还不时地往淡月脸上瞟。
心里不上不下的情绪让她觉得堵得慌。
她经历了这些,本也是想尽快返京回到爹爹身边。
可是!
她最讨厌的就是为了儿女情长的事情被限制住自己。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淡月正在自己和自己做思想斗争。
她既想回去,却又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回去。她既想回去争一争自由,却也怕自己曾经因为太过自由而害得爹爹也一同有了不好的结局。
思索间,淡月的余光瞥到不远处墙角后面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的心情仿佛像被安抚一般,化作羽毛飘落在地,见到那人,她平静了许多。
“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