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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玩脱了

作者:可口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可这一切,又怎么可能是一人所为?


    时渊序胸口一坠。


    莫名地,他想到李中然中校在斯堪国的那摊子事后莫名其妙被揭发举报出军队那件事。


    不可能。


    他必须得冷静——


    自己从头至尾是一个人面对一切,而他也发誓一切要自食其力。


    可他无法解释为什么七年前,他还是个软弱无能的少年,可那个可怕的组织却丝毫伤不了他一分一毫。


    哪怕那个男人可以带他去看最美的烟花,可对方只是一个毫无战斗力的人,不顺便薅点羊毛,没准都不稀罕装神弄鬼。


    而那男人甚至一声不吭就走了,一走就离开了七年。


    而时渊序很小的年纪就知道,不能指望别人。


    哪怕自认为永不会分离的至亲,都迟早有一天再也不见。


    可现在突然有个人站出来说,他这一切的风平浪静,是因为背后有人摆平了一切。


    他怔怔然,眼神有种难掩的荒唐。


    这不是在胡说八道?


    “如果时上校是个正义凛然的人,那么你背后阴影蛰伏的则是不择手段的恶鬼。”封宇低声说,“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恐惧里,害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你说,我到底有没有胆子来害你?”


    “是你自己心术不正,所以才会有报应。”时渊序下垂眼弯刀似的,只是冷哼,“不知道你神神叨叨这些做什么,那个人根本不存在,从头到尾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这个时候,忽然间,远处有丧钟般的声音响起。


    封宇笑了笑。


    “你背后有没有人,不是你说了算。还是说,你一直以来迟钝得可怕,从来都没有察觉到?”


    “……”时渊序额角青筋暴露。


    他只觉得对方胡说八道。


    他从小……明明已经习惯了孤身一人。


    那三年以后,哪怕被邹家收养,他也暗暗地会去孤儿院和福利院看望那些跟自己年纪相同的孩子,他觉得自己和他们没有区别。


    “……领养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是有点问题的,要不是有遗传病,要不然就是性格不好。”


    “而且濒危族群不是死的很早吗,唉,也不知道孜楚为什么非要收养个这个痨病鬼……”


    “哎,你们别跟小孩子过不去嘛,万一会出人头地呢?”


    ……


    小时渊序漂亮白皙的脸庞却像戴着一层面具,哪怕他已经听到了,可是面向大人的时候,他仍然温和有礼的笑。


    “叔叔好,阿姨好。”


    “我在田径赛的时候拿到了名次,你们要看看奖杯吗?”


    “我在模拟建模也拿到了一等奖,这是我的作品。”


    ……


    “太有出息了,你们家渊序!我就说嘛,他一定是很有能耐才会被你们看上!邹渝,你老婆真的是好眼光!”


    “是啊,你们就应该重点培养他,这是个好的军队苗子,以后没准能成为大将军呢。”


    ……


    别人能示弱他不能,别人可以撒娇他不能,因为大人的关心和爱护都是明码标价的。


    只要把苦涩的眼泪咽了下去,转瞬是温和礼貌的笑容。他可以很懂事,很强大,他配得起别人对他的好。


    他不会流泪,他不会抱怨,他是众人仰慕的精英,好好孩子,他不会露怯,因为他总是完美。所以就算没有人能依靠,他也能体面而自信。


    一直以来,不就是这样的么?


    他把面具融入了自己的血肉,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强大坚强还是软弱,他只知道哪怕跟别人硬碰硬也不能被看成无依无靠的可怜人。


    是啊。


    如果那个人真的存在,他又何必伪装?


    时渊序垂落视线。


    刚才,他竟然在封宇说出“你身后有人”的那一刻,心生出一种微妙的期待。


    但他很快地打消了念头,因为他已经知道失望是什么滋味了。


    曾经能给他温暖的那个身影,却连他的一点回忆都不剩下。


    那个清高淡漠的男人。


    “封宇,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找出那个存在,那我很肯定的说,不会有这样的人。”时渊序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是为了这么无聊的事情对我下手,那我只能当你是个蠢货。”


    “可你现在对我说这些已经晚了。”封宇扬眉,“我们踏入的地方本来就是‘他们’不允许踏入的禁区。”


    时渊序狠狠一怔,他隐隐听到远处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对劲。


    是丧钟的声音。


    混沌之域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但这个声音格外刺耳。


    一声一声的丧钟奏响,伴随着圣歌的声音。


    “秩序之下,不容鬼魅,规则已定,则无人可赎。”


    “光明意志,生死定则,万物兴替,唯宇宙不灭。”


    ……


    时渊序啧了一声,“别转移话题,装神弄鬼。”


    “你没有听到他们唱的歌么?”封宇无赖地偏过头,


    时渊序怔了怔。


    秩序之下,不容鬼魅——


    光明意志,生死定则——


    不容,生死。


    忽然想到那天偷渡到军区,被他审讯的男人所说的,对方的家园只独独留下了几十人。


    时渊序手靠近只剩下几发子弹的手枪,他心跳跳得很快,他告诉自己必须得冷静,就算是神庭的人,就算是……


    难道这声音其实来自的是——


    不,他不怕,他也不应该怕。


    他连神都不信。


    封宇没注意到时渊序的异常,嘴角越发发狂地上扬,“管辖这里的审判官,一旦发现有普通人逗留在这,就会以为他们发掘了这里的秘密,甚至直接让他们消失。时上校,你逃不掉的,就算你背后的人再怎么有本事,也逃不过光明神的旨意!”


    “要不要我们赌一把,赌这次谁又能救得了你?”


    时渊序微微抬起眼帘,眸光透着些许虚弱。


    可他随即嗤笑了一声。


    审判官是光明神麾下的人,凌驾于所有族群之上,又有什么人会来救他?


    除了疯子,不可能有第二个可能。


    他也不指望。


    “封宇,我不是傻子,你就算把审判官叫过来,我也不会乖乖地坐以待毙。”他迈开步伐,“我大可以直接离开这。”


    “真够天真的。”封宇冷冷地开口,“时上校,你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我们当然不会让你走咯。”


    那些暗处的人忽然纷纷出现,想扑上来。他们刚才潜伏在附近的掩体下,随时等待着将他包围。


    可那些人正要绕身到时渊序跟前的时候,都被他直接拳脚相向,最后是用刀背直接铬倒,伴随着一声声吃痛的喘息。


    然后刀刃直接横亘在那些人喉结前。


    “下次要偷袭的时候,记得把你们那些震耳欲聋的军靴换掉,还是你们部门已经穷到装备都换不起了?”


    封宇此时狠狠怒骂,“一群饭桶!”他正要逃跑,却被时渊序狠狠拽了过来,“审判官都来了,急什么急?你不是挺想亲眼看到我被杀死么?这样也好给你组织交差!”


    他此时压根都不装了,什么狗屁正直严肃上校,他现在只想让坏人偿命。


    可时渊序身侧的通讯器此时滴滴作响,他下意识地接起。


    “时上校,你这边怎么样了,我们飞舰就等着你呢……”


    时渊序想开口,他可不是拖累队友的人,只是事出紧急。


    “我这边正在赶过去——”


    忽然间,他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了过去。


    他一阵眩晕,再睁开眼,周身全变成肃杀的冷气。


    时渊序直起身。


    他扶着头,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了起来。


    “时渊序,帝国联盟公民,特战军队上校,普斯特星人,外星血统,年龄21岁,来混沌之域的目的是?”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时渊序眼眸一瞬闪过诧异。


    ——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黑。


    可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双双纯黑的庞大翅膀,那些庞大的黑色羽翼足足分为四瓣,偏偏穿的白色制服又是一尘不染。


    羽翼本应当属于天使,振翅而飞同时给人间带来光明。


    而Blackwing大概只能给人世间刮来绝望的飓风吧?


    时渊序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他就这么不甘地抬起眼来,却发现撞上了一张格外熟悉的脸庞。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时上校也有这么丢人的时刻,竟然被同伴当场背叛?服了,帝国联盟的军队原来也是个草台班子啊。”


    “是你……”他瞳孔骤然一缩,“你怎么在?”


    女人冷笑道,“怎么,不认得我了,不认得很久之前咱们都差点要被送去孤儿院了么?”


    正是封宇提到的斯奈特,一头亚麻色的光滑长发。


    当年军队少年营有三个“天煞孤星”,一个是时渊序,一个是封宇,还有一个便是斯奈特。


    封宇跟他有一万年的仇,但是斯奈特却是他的“好兄弟”。


    “他们为什么老是欺负你,因为你的睫毛比洋娃娃还长。”斯奈特还高他一个个头,还装模作样地拍拍他的肩,“没关系,我做你大哥。”


    然而斯奈特除了个子高没有任何优点,每次气势汹汹都为他出头,最后双双被同僚揍得鼻青脸肿。


    可两人作为难兄难弟倒也相处得挺不错,斯奈特还把自己珍藏已久的破布娃娃送给小时渊序作为“结义之礼”。


    结果小时渊序有了自己的监护人后,斯奈特忽然就不跟时渊序玩了。


    “我们不是一路人。”


    “你跟湛先生在一起很开心吧。”


    “不要来找我了。”


    ……


    后面,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斯奈特了,斯奈特二年离开了少年营,第三年有人说她甚至离开了这个星球。


    “……你竟然成了……”时渊序呢喃。


    “审判官。”斯奈特挑眉,她此时继续戴上了审判官专用的金色面具,“好了,你根本不知道为了通过圣选,我可是……算了,废话不多说,你要是没什么别的要交代的,就快滚吧,不然审判官的镰刀可不留人。”


    “不能放他走。”此时队伍当中领头的,黑色羽翼最大的那个存在说,“时上校,你和其他人违反了神庭总计12条法律,擅自进入混沌之域,理应受到惩罚。”


    这个大概就是审判官的头——也就是黑天使长。


    据说杀够八千条人命就能成为这样的高阶审判官,当然,时渊序毫不犹豫认为这跟什么星际蓝钻会员发够了300条垃圾消息自动变成红钻会员之类的骗小屁孩的传说有的一比。


    然后他看见了林荀,秦禹州,朱骁丹都被这些高大的黑袍审判官挟着,带了出来。


    “时上校,不用管我们,快点回总部!”秦禹州说道,“混沌之域是这帮审判官拿来谋利的,他们一直纵容这里的人类失踪。他们还说不让我们走,怕我们揭穿了这里的秘密……”


    “时上校,你快回去,派增援过来……”林荀也说道,“我宿舍床下有遗言芯片和一张超市购物卡……虽然不多但是请务必给我家人。”


    被挟持的还有其他才被救下来的无辜市民,他们本身就是捡的一条命,结果没回到飞舰,反而被审判官的人关押在这,再次吓得昏了过去。


    ……


    看向那些被困的人们,有探险队,有普通居民,有军事成员,有巡查飞舰舰员,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关系着始终悬着心的许多家庭。


    如今,他们的性命却如今交付在他手里一般了——


    时渊序凝着眉,这一切不对劲。


    这次救援行动,军队理应已经得到了神庭的批准。


    可他们的人却都被审判官作为人质。


    他心头猛然坠落。


    或许。


    这是一个陷阱,包括救援计划本身?


    仔细一想,他才发现自己疏忽了,救援达官贵人们家属的一支队伍,怎么可能是一帮在非自然部门混吃等死的人?


    究竟是想办成事,还是……别有用心?


    想到莫名其妙来的封宇,没准,这是冲着他来的局。


    而这个局,是死局。


    时渊序脸阴沉得可怕,他努力振作起来,督促自己别慌张,必须好好想想如何脱困,不然他就得把命折在这不毛之地了,没准还成了孤魂野鬼。


    “你们究竟想要什么?”时渊序说,“是我一个上校能解决的事么?”


    审判官面面相觑,忽然齐齐又将头转向他,面具之下忽然传来阴恻恻的笑,笑意渗人。


    “不错,时上校——你一个人,倒是可以满足我们的需要。”


    “用你一人换他们安然无恙地回去,这个买卖是否还划算?”


    时渊序眯起眼,他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一个被帝国联盟收留的外星族裔罢了,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军队成员。


    “我答应你们。”时渊序说道,“不过,你们得讲清楚,究竟要我做什么。”


    “不,时上校,你千万别被他们骗了……”林荀惊了,“每次垫后的是你,牺牲的都是你,这对你不公平……”


    时渊序说道,“就算我跟你们走,也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不会放过任何普通人,不然,为什么每年都会大量的人口在这里失踪?”


    他其实觉得自己可笑得很,到如今还要逞强做英雄。


    可他就是不想让这帮人得逞。


    话语刚落,林荀他们却还是挪不动步子。


    “十秒,就是队员态度懈怠,在军区记一大过。你们还不走?”时渊序故作厉声说。


    林荀眼眶红了,而朱骁丹甚至扛起激光炮,瞄准了审判官们,却纷纷被秦禹州扯走,如今审判官们的目标是时上校,他们必须抓住时机,带上那些失踪人员乘上最后一艘逃生飞舰离开混沌之域。


    更何况,失踪人员里有联盟高层官员的家属,他们的任务必须得完成,否则每个队友都有被怪罪的可能。


    ……


    “所以,我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值得你们专门把我留下?”时渊序说道,“我就是个普通人。”


    或许他为了拯救别人牺牲自己很傻。


    傻得离谱。


    可他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真相。


    当时敌国联盟军队匆匆忙忙地救下他,却对一切惨痛的灾难只字未提。军官们先是说等到他以后考入军校才会告诉他,后来小时渊序上了军校后,军官们改口说,以后成为上校就能知道答案了。


    只有他当了真,只有他那么傻傻地等待。而如今,时渊序知道自己等不了了,因为此时此刻主宰万物生死的审判官就在自己面前。


    “他们亲口告诉我们,许多星球都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而宇宙的空间是有限的,要将资源和空间让给其他更有价值的存在,所以,我的家园才会被……”男偷渡犯的话响彻在耳旁。


    难道……他的家园也是这样才被……


    那个黑天使长睨着他,随即冰冷地开口。


    “普斯特星的人的生活很原始,过着跟小矮人一样的生活,种田,放牧,养花,烘焙,日复一日,辛勤劳作,住在乡野间的小矮屋里。这是你的母星,对么?”


    “……”时渊序错愕地看回他们。


    “你们的族人还是太脆弱了,经历不起宇宙的变迁,甚至来不及被外星球殖民,就全军覆没了。而你却活了下来……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奇迹。”


    时渊序手紧紧地缚住枪的扳机,手臂肌肉已经绷紧。


    “这根本不是奇迹。”他冷声说道,“你知道我光是为了活下去,付出了多少努力么?”


    ……痛苦地熬过少年营,然后是军校,再然后,上战场。


    不过是让别人稍微信服一点,他是一个值得好好对待的小孩,外星族群,濒危族群。


    而不是分分钟就得找大人撒娇的废物。


    从头到尾不过是他一人苦苦挣扎罢了。


    他不信邪。


    审判官忽然怪笑了笑,随即冷静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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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说。


    “时上校,一定有人对你说过,宇宙是行写死的代码。也一定有人对你说过,该偿还的都要偿还。”


    “哪怕你被帝国联盟的军队救了,好端端地长大成人,一切也已成定数,你逃不过。”


    时渊序冷滞的脸庞强忍着镇定,声音一扬,“什么逃不过?原来你们还真的是要消灭我啊?”


    “错,我们不过是执行神的意志——”


    “时先生,你本就不该存在。”


    时渊序的心骤然慢跳一拍,一瞬间陷入了恍惚。


    说的那么轻巧,那么高高在上,就仿佛他跟个小蚂蚁似的。


    “你们说这些是想扰乱我,可我不会上当。”时渊序哑声说,“没错,我从小到大都被人唱衰活不过多少年,可如今我还好好的,因为我不信。”


    “只要我不信,你们的预言就不会成真。”


    大天使长却是笑。


    “时先生,你不过是漏网之鱼,九大星系的规律向来如此,命运的丝线从来不是被普通人攥紧手里,而是由至高神决定,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和归宿。”


    “审判官的镰刀下,人们逃不过命运。我们也不允许有漏网之鱼。所以,先生你回不去了。”


    时渊序啧了一声。


    按照他们的道理来说,他是不该存在的人,所以,这个时候该躺平认宰的是他?


    要他说,那审判官也不该存在。


    “你们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真的是可笑至极,一句话就想决定谁生谁死。”他轻声说,“比儿戏还要儿戏。”


    斯奈特此时不耐烦道,“放他走吧,大天使长,他就是个喜欢逞强的家伙而已,杀了他有什么意义?”


    可此时黑天使长却发出一阵悸颤的笑,“不对,不对,杀了他当然有意义,斯奈特,你还看不出来吗——他的星球本就应该毁灭了,那他呢?他凭什么成为漏网之鱼,凡是被审判官消灭的星球不能留活口,这就是铁律!”


    “那个什么斯特星,早就在三十年前就上了淘汰名单,那里的人连无线电都不会用,当时我记得我们去的时候,还有个蠢货农夫正在用头运砖头,连推车都不会用,左耳贴一块,右耳贴一块,头顶贴三块,他能在那里运到天黑,还有些农妇,每次洗衣服都用棒槌狠狠打着衣服,打到开线了她们才觉得洗的很干净……他们的丰收宴会更加是荒唐至极,连沾了盐的南瓜籽,和难吃的西瓜皮都是他们的头等美食。”


    时渊序此时心狠狠一坠,他忽然抽出背上的黑色长匣,那竟然是一柄长刀,潋滟的蓝色刀纹在出鞘的那一刻流淌着光泽。


    “闭嘴……闭嘴!你说够了吗……”


    “是啊……你们眼里的不堪一击的破烂星球,落后星球,就是我的家……你们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我所有的希望……”


    “然后再踩在已经用尽全部力气活着的我上撒野,是么?”


    他背过身后的刀,下一刻捅向了审判官们,而对方果然挡住了他的刀刃。他胸口猛烈地起伏着,咬着牙,从另一侧掏出枪支,砰的一下!一个审判官胸口溅落漆黑的血液。


    原来他不止随身携带着一把锃亮的长刀,随身携带的还有一款军用爆能枪,甚至还携带了超重的联排子弹!


    “我以为我还要很久等到这一刻,但是如今不用了。”时渊序低声说道,“我为什么要留在军队,就是为了这一刻。”


    帝国联盟作为神庭的第一上贡国,军队就应该都是神庭的军犬,可大男孩挥刀的那一刻,竟然是为了刺向神庭的最高执行官!


    “原来你是个活脱脱的叛徒!”


    其他审判官先是目瞪口呆,随即气急败坏。也一同围上。


    他们手里甚至升腾出刺眼的光阵,这是来自神职的神圣法力,任何普通人都会被这光阵扰乱心神。


    时渊序顿住了,感觉自己呼吸渐冷,心跳将逝,但他捂住胸口,强行打起精神。


    他不甘心,不在乎,他只想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我再问一次,我的星球没了,是不是你们动一个手指的事情?”时渊序眼神深幽,“我从小到大可以心安理得地在那生活一辈子的星球,有家人环绕的家园,你们是不是可以轻易就夺走?”


    “而我区区一个人,你们也不愿意放过?”


    “我们来过的你的母星,到处都是低矮的小木屋,还有个满手是茧的妇女正在烧土窑,满脸是灰,她忍不住用刚打来的井水洗脸,可风刮过之后,毛巾也是灰。她好不容易洗完脸,脸却比之前还要黑。就这样的星球,哪怕留下来,也对这个世界没有多大益处吧?”


    “如果硬要说的话——我们都不喜欢普斯特这个星球。”


    时渊序阖上了眼。


    她的亲生母亲,便常常会烧土窑,因为很专注,她压根不会顾得上擦拭自己脸上的炉灰。


    ……啊。


    或许那就是他的母亲吧。


    忽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片段。


    “小渊序,你只要好好在少年营待下去,未来好好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战将,迟早能找到答案的。”


    “或许是邪恶的敌国到处征伐星球,烧杀劫掠,才会让你的母星生生消灭。你要变得更加强大,以后把他们纷纷都打败。”


    为了这个可笑的答案,他戴上了面具,宁愿将滚烫的心裹在一层又一层的鳞甲里,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能毫无保留地对自己好。


    他也不稀罕。


    可如今,他终于得到了答案。


    他这辈子都难释怀的坎。


    在审判官眼里,却只是轻猫淡写的一句。


    “我们都不喜欢‘普斯特’这个星球。”


    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长刀忽然径直地提起,直接挥向了审判官胸口。


    那双下垂眼红了,作战服下的的手臂青筋暴露。像是孤狼要以死相抵,终于露出锋利的獠牙。


    “你们觉得它落后就可以轻易销毁它,可对我来说,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每天等着我回家吃饭,再也不会有人把我的双手捂暖在胸口上,再也不会有人……那么无私地对待我了。”


    被抵住胸膛的审判官本不放在心上,可紧接着被刀没入胸膛。


    “我要你们消失。”时渊序一字一句说道,“在你们眼里,普通人的性命甚至不如一粒沙子。我为什么要敬仰这样的神庭?”


    “时先生,你再这样下去,我们会传讯给光明神和教会!你要知道,凡是与神庭为敌,就是在渎神,从今往后你的灵魂就会被打碎在世界裂缝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远飘荡在宇宙中!”审判官张开掌心,刹那,他们面前窜起黑色的铭文。


    这是审判官刻下的诅咒,每多一道,普通人的心魂就剥了一层。


    “时渊序,你疯了是不是?审判官想夺走谁的命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就一定要这么犟么?”被黑天使长挡住的斯奈特破口大骂道,“他们有神力,他们一次性能灭一个星球,你能做什么?送死吗?星球毁不毁灭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吗,快点停下来……”


    时渊序心想,他是疯了,是不要命了,可当一切的伤疤摆在自己面前,时渊序才知道,原来那些都不重要,头衔不重要,帝国联盟上校的身份不重要,他一辈子渴望的不过是做回沉溺在田园生活中,仰望着天,轻抚着草,可以肆意在亲人怀里撒娇,再也没有畏惧和胆怯的小小少年,可他要用一辈子治愈这永远补不上的缺口。


    他永远记得亲眼见到那些一路平坦的人发自内心幸福的笑容那一霎被灼伤的心神。他们那么幸运,肆无忌惮,又有坚实的后背做倚靠,可他却光是为了治愈那些不可示人的伤疤,就要耗费一辈子的时光。


    所以他只能伪装,伪装成肃冷,淡然的大人,将那卑怯孱弱的小孩藏匿于阴影之下,他只能故作对那一切不在乎。他不敢要糖,不敢索取怀抱,只能将眼眶的泪拐着弯往肚子里流。


    ——就连他唯一能视为救赎的那个人,唯一不用怜悯眼光看待他的人,却也那么走了,头也不回。


    忽然间一滴滚烫的泪落在手心,时渊序微微一怔。


    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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