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泉港码头挤满了人群,远远望去,乌压压一片都是攒动的人头。
只因此时,港中停靠着一艘造船厂新制的巨舶,前番满载着谷物、海味、茶叶、瓷器、绣品、木雕泥塑等物,一路南下,已从繁华的江南顺利返航。
这番回来,船中又运回了南边的奇珍异玩、绫罗绸缎。通商之路既已打通,义安郡乃至周边州县,俱跟着沾光。
百姓们簇拥着,欢声雷动,人声鼎沸,直似潮水般涨落。义安郡与江南的商贾们往来频繁,港口码头日日喧嚣热闹。
市肆间,货物堆积如山,丝绸铺子、茶肆、瓷器铺子,家家生意兴隆。连带着市井小民、贩夫走卒,亦都从中得了几分好处。正值年前,家家户户俱是欢声笑语,一派喜气洋洋的光景。
这喜气,自然也传到了义安王府。赵灵犀眼见着袁晁为造船通商之事,日日劳心劳力,如今终于有了回报,心中也跟着高兴。
天气晴好,暖日融融,屋外到反倒是比屋内暖和几分,袁琮催赵灵犀:“娘,出去玩!”
赵灵犀尚未开口,袁长瑛也娇声央求:“娘,明日带我去街上吃馄饨!我要吃紫菜肉馅。”
赵灵犀想着清晨出门,定会被晨风吹得透心凉,难免有些犯懒:“瑛姐儿,早起太冷了,街上风大,喝一肚子冷风,仔细肚子痛。我叫膳房给你做一碗,咱们在家暖暖和和地吃,怎么样?”
袁长瑛起身,凑到赵灵犀身旁,拽着她的袖子撒娇:“家里的馄饨没有街头摊子的好吃!”
袁琮跟着起哄,拍着赵灵犀的膝头附和:“娘!我也去!我也去!”
赵灵犀低头看着小豆丁,真是哪里都少不得他,忍不住逗道:“琮哥儿也去?只怕你还赖在被窝里不起,我们喊你你都不睁眼睛的。”
袁承璟已经上完早课,方从书房回来,他瞧了袁琮一眼,问道:“娘娘,你要带琮哥儿去吃馄饨?前些日子你带我去的那家,紫菜肉和南瓜肉馅的,汤浓味鲜,可太好吃了!”他故意叹了口气,“哎呀,可惜了,那摊子前些日子不开了,琮哥儿是再也吃不到喽!”
袁琮看看袁承璟,又看看赵灵犀,一副全然不可置信的样儿,猛地一头扎进赵灵犀怀里,闷闷地不吱声。
赵灵犀低头一看,小家伙的脸埋在自己胸口,小嘴委屈地撅着,眼睛泪汪汪的,可怜兮兮。
赵灵犀无语,忙轻轻托起他的小脸,哄道:“琮哥儿,别听哥哥胡说,馄饨摊子多着呢,娘带你去找更好吃的!”她瞪了袁承璟一眼,没好气道:“世子,你平日怎么逗弄琮哥儿都使得,怎么偏在吃食上拿乔?这不是存心叫他哭吗?”
袁承璟见袁琮真急了,哈哈大笑起来,直说:“我不过是跟他闹着玩!只要他一听见是吃的,绝对会当真。”
袁琮抱着赵灵犀的脖子,抽抽搭搭地使劲哭:“再也吃不上……关张了……我的馄饨……”
泪珠子啪嗒啪嗒地,直打湿了赵灵犀胸前的衣襟,她又是好笑又是气恼,亲了亲他的小额头:“再哭我们都不和你一起玩了。好了,咱们不理哥哥,他是故意逗你的。”
午后,天色忽地阴沉下来,铅云低垂,李韦忠匆忙禀报:“娘娘,宫里来了天使,已至正门,说是奉圣上旨意,召王爷即刻进京。”
赵灵犀闻言大惊,忙问道:“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打听清楚了么?”
李韦忠回道:“听说是关于北狄边患的事情。说是北狄新增了一名悍将,守卫边疆的陈大将军受了伤,需要王爷前去驰援。”
赵灵犀听了,心头瞬间沉重起来。北方那些部族素来强悍,边关战事吃紧,圣上此时急召袁晁进京,定然是军情紧急。她吩咐道:“快去城外大营请王爷回来!”
袁晁到时,凝和堂前早已铺设了簇新的红毡,香案也已设好。京城来的天使,身着官服,手捧明黄色的圣旨,正肃立在阶下等候。
袁晁整理了衣冠,带领着府中上上下下人等,齐齐跪倒在地。天使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社稷之安,实赖将士之力。北狄边患再起,军情紧急,急需良将驰援。义安王袁晁,素有韬略,屡建奇功,着即刻启程,入京议事,不得有误!钦此!”
袁晁谢恩后,遣人好生打发了天使去客房歇息。转过身,便见赵灵犀怀中抱着袁琮,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忧。
袁晁走上前去,从赵灵犀怀中接过袁琮,交予一旁候着的宋嬷嬷,吩咐道:“先将琮哥儿抱下去吧。”宋嬷嬷应了,抱着袁琮退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袁晁与赵灵犀二人。袁晁上前,拉着赵灵犀的手,二人在桌边相对而坐。他眼神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笑着对赵灵犀道:“你嫁到我这王府,便要操持府中大小事务,还将孩子们教养得这般好,我常常觉得亏欠于你。”
赵灵犀淡淡笑着,道:“这话是怎么说的?王爷待我极好,将我的父母家人也照顾得周全,让我过得毫无忧愁。”她眼中含笑,“自从嫁给了王爷,日子过得可谓是天上人间,再不会更好了。”
袁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叹息道:“你倒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当初,从永福禅寺外,我将你从劫匪手中救下来,知道你是赵大人家的千金,我想着,你家人口简单,父母慈爱,你又被父母教养得知书达理,便想着能将你娶回府中,这才上书父皇,请旨赐婚。”
赵灵犀带着一丝笑意道:“为了迎娶我这个五品小吏之女,只怕您费了不少口舌来劝说皇上吧。”她顿了顿,“当时父亲拒了王弦高的提亲,他便恼羞成怒,派人劫了我家的马车,意图强行将我抢进王家。若不是王爷正好路过,只怕我便要无名无分地被他抢进府中,从此命运多舛了。”
袁晁凝视着她,笑道:“我整日追着你,陪着你玩,陪着你说话,可你对我,许是只有那么几分感情吧?”他扭头看向门外,“我此去京城,只怕要耽搁一段时日,若是再奔赴北疆,一年半载,甚至更久,等我回来的时候,你瞧着我陌生了,便不认我了,可怎么办?”
赵灵犀听得心中一颤,强笑道:“这是说的什么傻话?你我夫妻一体,不认你,我还能认谁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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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袁晁,语气郑重地说道:“王爷此去,务必小心,万事以自身安危为重。”
袁晁有些不放心,道:“王府之中,事务繁杂,你年纪尚轻,一人管着这样大的府邸,我担心你应付不来。等我走了之后,你带着孩子们,回娘家住些日子吧。有你父母弟弟照应,人多也热闹些,在赵家过年,我也放心些。”
赵灵犀听了,笑着拒绝道:“王府一大家子,上下人等众多,若是没有主事的人在家坐镇,恐怕会乱了规矩。我自当留在府中,让你在前线无后顾之忧。你只管去吧,不必担心家里。”
袁晁见赵灵犀如此说,知道她外柔内刚的性子,决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便也不再强求。他让人将姚嬷嬷和李韦忠喊来,再三叮嘱他们要悉心辅佐好王妃,府中护卫也要严加巡逻。
就在袁晁准备启程赴京的前几日,庄子上的车队送来了今年的租子。一辆辆马车缓缓驶入王府,车上满满当当载着各种土产。
有鹿、獐子、狍子等山中野味,有海鱼、熊掌等名贵食材,或是庄户们猎来的,或是沿海的渔民捕捞的;还有各种谷物、布匹等,足足装满了几个库房。
袁晁担心赵灵犀累到,便命人将这些都一一清点,妥善安置入库。又趁着年底,吩咐内账房开始采买过年所需之物。
从米面油盐、鸡鸭鱼肉等年货,到挂在廊下的红灯笼、贴在大门上的红对联,样样都需仔细打点,只盼着府中上下都能过一个团圆祥和的新年。
临近岁尾,各家好友亲朋,并郡中各级官员,送年礼的、道贺的,流水价地进了门槛。赵灵犀虽年轻,却极是干练周全,一面命人将收下的礼品登记造册,一面吩咐备下对等的、甚至更体面的回礼。
她件件过目,务求妥帖,趁着袁晁未曾启程,早早便派了府里的管事,并带着得力的小厮,一家家地送了回去,一点儿不曾失了王府的体面和礼数。
赵灵犀想着给孩子们并府里尽心伺候的下人备些压岁钱,总用寻常的银子,未免少了些心意。她便命人将府中的碎银子、碎金子并旧首饰收拢起来,请了城中最好的银匠熔铸,足足打了三百来个大小不一的金银锞子。
或圆润如小元宝,或玲珑似花朵,或巧致得是脉络清晰的树叶,再有一尾尾的小鱼儿、憨态可掬的小兽形状,不一而足,堆在盘子里,银光闪闪、金光灿灿,看着便十分喜人。
袁晁看着金银锞子,心中很是喜爱,只对着赵灵犀道:“旁人都有压岁钱,怎么我就没有?你也给我抓上一把,我自己留着。”
赵灵犀嗔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孩子们争这个?羞也不羞?”还是让他挑了一把,用锦囊装起来,放在书房里,“只这几样,你且收着吧。别让世子他们瞧见。”
袁晁脸上笑意不减,说道:“年年都要有才好。你每年要给我一把,这是我的压岁钱。”说着,递给了她一张银票,“喏,王妃的压岁钱也少不得,等不到过年了,先给了你吧。”
赵灵犀接过来,展眼一看,票面上竟是三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