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见你验尸了。”等人都走完，冯图安小声同李道从说。
“没事。”李道从低头清洗双手。
“我可以......”
“打住！”李道从起身，把水弹到冯图安脸上，“又要牺牲自己？工具要别人先选，吃饭要先紧着别人，守夜的也是你，你是天上下来的哪尊大佛？普度众生呢！”李道从在说防洪那几日。
嘴巴这么毒，吃砒霜长大的，冯图安心里蛐蛐。
“是你先到的就该你先选，不想吃的菜可以不吃，不就再炒几个的事，累了就休息，不用委屈自己来维持一个看似圆满的局面。你可是我麾下第一女捕快，怎么能活得这么窝囊！”李道从又朝她弹水，“看着挺机灵的。”
“那些都是你做的？新的拖车，多的热菜？”还有守夜默默陪伴的身影。
“不然呢？”
冯图安习惯做兜底的人。
无亲无故，没有依仗，冯图安非常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有的人是手心，有的人是手背，而她是手指甲。
从前同事都夸赞，冯图安会来事，会做人。
元旦晚会，让出节目，同事们你也不，我也不，最后领导指着她：“小冯来一个。”
冯图安：“保证完成任务！”
上级单位组织读书活动，让每周交一篇不少于1000字的读书笔记。
不用说，又没人。领导看过来，还没说话，冯图安：“我报名！”
“图安不错！很有积极性，大家都要向新来的同志学习！”
“我喜欢读书，单位发书，正好省了买书的钱。”
“你啊——倒是会！”领导笑容满面。
有同事蛐蛐她马屁精，她毫不在乎，你有靠山，我可没有。
在单位，冯图安没有交心的朋友，其他人一面看不惯她讨好领导，溜须拍马，一面享受她带来的好处。
段姐：“图安......”
“调班？OK。”冯图安回答得爽快。
“麻烦图安了。”
“段姐，瞧您说的，多大的事儿啊。我初来乍到，还有许多地方需要麻烦段姐呢。”
“好说，好说。”段姐拍拍她挽着她的手。
张哥抓狂：“既限我一周之内抓住嫌犯，又让我整理好档案，星期一交！到底要让我做什么！”
“张哥。”冯图安从电脑后面冒出头，“我来整理档案。”
“这多不好意思。”
“我才来，该多学习，还要多谢张哥给我学习的机会！”冯图安嘴甜似蜜。
“那就麻烦你。”
“张哥，客气了啊！”
冯图安是孤儿，没有与人交往的资本，只能以自己为手段。
委屈对她来说，是奢侈品。
“怎么？”冯图安低着头，李道从看不清她表情，弯腰去看她，“哭了？”
“让你弹我水！”冯图安双手还击。
“诶！”李道从躲。
冯图安捧起盆里的水就泼。
“呸！”李道从吃进嘴里，“那是我洗手的！”
“哈哈哈哈——”
“真是......顽皮。”李道从宠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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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琼英没走，在三米外看着冯图安和李道从嬉闹，他与铁炳、刘勉不同，他是有主人的，他是奴才，没有主人的允许，他不能自由出入。
“回去休息吧。”李道从放话了，赵琼英才离开。
赵琼英一出门就被人跟上，察觉是秋露，他停下来。
“你还好吗？”一整天没看见赵琼英，到处都找遍了，秋露心急如焚，可又问得小心翼翼。
“无碍。”
见他无事，秋露悬着的心落下。
“我送你回去。”
“被人看见不好。”
“被人看见不好，为什么你要来？被人看见不好，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招惹我？别人都可以自由来去，唯有我像个畜生，需主人许可。”赵琼英对自己身份厌恶，再看秋露唯唯诺诺的样，顿时怒火中烧，“你想攀上我是不是？就像我想攀上卫国公世子。”
“我没有，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你拿什么来担心我，有什么资格担心我？我想出人头地，不想再寄人篱下，你可以帮我吗？”赵琼英看似骂秋露，实则骂他自己，他绝望太久，秋露就如同另一个他。
秋露就是活灵活现的他，一只湿漉漉低眉顺眼的老鼠，从这个下水道钻进去，又从那个下水道冒出来，尖锐丑陋的嘴，直溜溜的眼睛，看着就让人恶心。
秋露被赵琼英眼中的嫌恶刺痛，连退数步：“对不起......”她逃走，在黑夜中。
秋露一路埋头奔跑，她不敢回头，不敢停下，她好想就这样一直跑，逃出命运的禁锢。可她逃不了，她已经脏了，回不了头。
“小娘子，往哪儿跑啊？怎么撞进哥哥怀里？”
秋露碰上纨绔蒋执，蒋执今天特意去莺歌阁找她，扑了个空，本来败兴而归，却不想，诶，小娘子自己撞怀里来了。
蒋执满身酒气，拉着秋露就要上嘴，秋露躲开，又被蒋执抱的死死：“害什么羞？”蒋执把一沓银票塞进秋露胸前，“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碰过。”
“放开！放开我！”秋露不堪受辱，奋力挣扎。
一颗石子从远处破空而来，击中蒋执咸猪手，蒋执大叫，痛得跳脚。一颗、两颗、三颗......石子如同冰雹一颗接一颗毫不留情砸在蒋执身上，一颗比一颗重。
“谁啊！谁啊？”蒋执边逃边叫。
蒋执走了，赵琼英刚想靠近，被秋露厉声叫住：“你不要过来！”她的声音急切，害怕、羞辱、愤怒。
赵琼英与她同为阴沟里的老鼠，他明白她为何如此，他没有靠近，站在黑暗里，给她体面。
听见秋露走出一些距离，赵琼英这才抬脚。他远远跟在后面，路过秋露刚才站立的位置时，他停下，地上有一沓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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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成权死因未明，徐庶因贪墨赈灾银下狱，贾家接回女儿销声匿迹。
“徐庶，你可认罪？”李道从与徐庶再次见面在牢狱。
“赈灾银我认，其余我不认。钟成权之死与我无关！贾家设计我，为儿子铺路，我从未害过贾双！”
李道从审过，宋式玉又来。
“死到临头，何必负隅抵抗？”
“我没做过，你叫我怎么认！竖子！你也配审老夫！”
贪墨赈灾银，人证物证俱在，账簿上其余官员皆招供，指认徐庶。
他们都是徐庶的学生，徐庶替他们买官，他们上位之后，成为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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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保护伞
“难道当真与徐庶无关？”铁炳道。
“大人，有人来了。”莫莫快步进来。
“何人？”
莫莫眼珠滴溜溜转，颇为难，不知当讲不当讲，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赵琼英身上：“秋露。”
听见秋露名字，刘勉不满地啧了一声，他看向赵琼英，恨铁不成钢。其余人虽不像刘勉这般明显，但对秋露的到来都不是很欢迎。
冯图安前世与秋露这行打过交道，才入职时，跟着队长到酒吧、KTV出任务，那时她还侠肝义胆，怀着救风尘的美好愿景。
同事对那些女子粗声粗气：“穿好衣服，蹲下，抱头。”
“警官。”女子声音很年轻。
“闭嘴，蹲下。”
冯图安还埋怨过同事粗鲁：“不要那么凶。”
冯图安打小就喜欢看武侠小说，有颗侠肝义胆，受一些作品影响，她对妓女的印象是：穷苦人家，逼良为娼，卖身葬父。
审讯时，她对她们轻声细语，时不时就问：“需要缓一下吗？需要喝水吗？”
“谢谢。”她也表现得十分礼貌，“警官，我想抽根烟。”
冯图安同意了，还亲自给她点烟。
这时队长进来，一把抓住冯图安肩膀，队长目光淬火，盯着妓女。
冯图安被叫出来还晕头转向：“怎么了，队长？”
队长一言不发，回放监控，冯图安看完，汗毛直立。
她想咬她，而她有梅毒。
冯图安给她俯身点烟时，她的眼神鄙夷倨傲蔑视，她高高在上俯视冯图安，如同看一只狗。
“不要同情任何人。”队长冷言冷语，“她是冯十三。”
冯图安大惊，冯十三是警局追查四年的毒枭，而眼前这个女孩才二十三，只比她大一岁。
“她自小在毒窝长大，你在她面前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鸡崽。”
自此冯图安不再同情任何人，恶人最会伪装。
满屋，只有赵琼英听说秋露来了之后，第一反应是提步去迎。
“琼英。”李道从语气警告，不要去，离她远点。
从前，李道从不管闲事，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干预赵琼英。
赵琼英的努力没有白费，妾室之子终于攀上高枝。
“大人，属下去去就回。”他语气恭敬，但态度坚定。
李道从盯着他，喜怒晦明难辨，全场寂静，无人敢说话。
“大人，她走了，只递进来一个包裹。”莫莫小声道，“好像是骸骨？”莫莫年纪小，看秋露只当一个姐姐，更何况秋露温柔娴静。
包裹打开的确是骸骨，她没有什么能帮赵琼英的，只能一次又一次，不停潜入滨河。
骸骨是脖颈和小腿。
“大人。”冯图安发现异常，“徐庶说孩子是被贾双掐死的，但尸骨脖颈部分是完整排列。贾双是个神志不清的大人，若她要掐死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势必会把孩子脖子掐断，那么拾起来的骸骨必不会如此完整，徐庶在说谎。”
“奇了怪了，贾云说他姐姐是被迫，提供出贾双亲笔日记，徐庶又说他是被设局陷害，在贾双衣柜里也找出断指和砍刀，现在又说孩子不是被掐死的。”刘勉看不懂了。
“到底谁真谁假？”铁炳挠头。
“大人，我想去看看贾双。”
一切的一切都围绕贾双，但贾双作为当事人，从未发过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