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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隐月

作者:云行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胡商要撵走她,亦在情理之中。


    但她已经咳血过一次,实在不能再受冻了。


    徐妙宜拢紧氅衣,含泪望着他,“郎君,我身子弱,比不上孙叔和郭大哥他们,如果继续待在外头,我当真会冻死的。”


    “若是我冻死了,您还要想法子找其他药人,耗费更多时日才能治病。对郎君来说,我活着,才是最有用的。”


    她没有任何筹码,只能赌对方会不会看在药引上对自己多点恻隐,至少今夜先别赶她出去了。


    周遭寂静,只有寒风呼啸声,男人神色冷肃,像是高山之巅经年不化的冰雪。


    徐妙宜的心几乎快要揪到嗓子眼,终于,她等到了男人放下刀。


    卫栩说:“你不蠢,但我不喜欢聪明人,更不喜欢聒噪。”


    言下之意,是默许她留下了。


    徐妙宜掌心全是冷汗,暗自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忙把门关紧,抱膝靠墙坐下,“我睡觉很轻的,真的不会打扰您,郎君您快回去歇息吧。”


    卫栩没有再开口,重又回到床上躺下。


    许是赶路太累,又或者生病太过消耗体力,小娘子很快便睡着了。


    徐妙宜呼吸很浅,如她这个人一样弱,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存在,然而卫栩却困意全无。


    多出个陌生人在身边,令他很不自在。


    但如果不收留她,这样冷的冬夜,她尚未病愈,极有可能活不下来。


    至少在试药之前,徐氏不能死。


    卫栩这样想着,蓦然感受到一阵绵密刺痛慢慢浮上心头。


    该死的隐月,又发作了。


    **


    约莫到了后半夜,房中“砰”地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到地上,徐妙宜瞬间被吓醒,第一反应是进了贼。


    炭盆早就灭了,黑暗中顾视四周,几扇窗牖都关的好好的,屋顶也没破洞,这样越发诡异。


    山林里,寒鸦呱呱乱。


    徐妙宜有些害怕,担心是卫栩出了什么事,摸索着往木床的方向走去,“郎君,您在吗。”


    她不敢告诉卫栩自己的恐慌,他会嫌弃她的,要是觉得她无用,将她丢弃在这座废弃庄子怎么办。


    行至半路,却险些被脚下一物绊倒,徐妙宜这才意识到卫栩摔下了床。


    她急忙蹲下扶他,“郎君?”


    然卫栩整个身子蜷缩成弓状,手足相抵,整个人冷汗阵阵,像是从寒池里刚捞出来的,徐妙宜力气太小,搀着他的手臂试了两次都是徒劳。


    莫非,昨夜见过的怪症又犯了?孙叔不是替他纾解了症状,怎么还会发作得这样厉害。


    而且他都已经疼成这样了,怎么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呢。


    人命关天,徐妙宜就算再畏惧他,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想起母亲生前发病时的景象,用力撕下衣袂一角,摸着黑用力往卫栩嘴里塞,万一他把舌头咬断堵住喉咙,那可就麻烦了。


    卫栩心痛如绞,杀意渐渐浮上来,几乎快要失去清醒,口中突然被堵入一团布料,伴随着小娘子柔弱的、担忧的嗓音。


    “千万不要咬舌头,郎君你再忍一忍,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他恢复了一点意识,吐掉那团烦人破布,抓住徐妙宜的手腕,“床头……。”


    听到他终于出声,徐妙宜悬着的心落下一分,急忙道:“有药对吗?我现在帮您取过来。”


    然一起身,便撞上桌案,痛得她忍不住轻嘶。


    乌云蔽月,室内又无烛火,她看不清。


    卫栩已经忍耐到极致,闻见动静,微不可见叹了口气,颤抖着从怀里取出火折子点燃。


    她真的太麻烦了。


    眼前重现光明,徐妙宜惊讶回眸,卫栩举着火折子,脸色阴沉沉的,看起来像是要吃了她。


    她不敢耽误,翻箱倒柜从床头软枕下找出一枚蜜丸,倒了盏温水,托起卫栩抱在怀中,喂他吃下蜜丸。


    药丸入口,苦涩滋味在舌尖蔓延,卫栩总算找回几分清醒,


    他半躺在她怀中,近在咫尺,呼吸交缠,脖颈处的暗黑纹路并未消退,双眸猩红似是要沁出血来,模样甚是狰狞骇人。


    但徐妙宜已经见过一次,第二次,便没那么怕了。


    她用柔弱身子撑着,其实很吃力,于是询问:“郎君好些了吗?”


    丹药入体,症状稍稍有所缓解,卫栩以手攥拳试了试力气,感受到女郎单薄瘦削的身子在发颤。


    她竟然,克服恐惧救了他一次。


    卫栩不爱搭话是常事,这两日相处徐妙宜也习惯了,忍不住再次提醒:“我实在没力气了,您要是还没恢复过来,能否我先把您放在地上躺一躺呢?我去请郎中过来为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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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诊。”


    火折子从他手中滑落,倏地灭了,一切陷入黑暗。


    徐妙宜傻眼,只好伸手摸索去捡火折子,微微低头,唇瓣无意间掠过男人硬挺的鼻梁。


    下一刻,男人粗砺宽厚的手掌按住她的手。


    卫栩借力,缓缓坐着身子,哑声开口:“不怕我杀了你?”


    徐妙宜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他,瑟瑟发抖,想抽回被他按住的手,“郎君,方才我当真不是有意的。”


    对方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甚至于,加重力气桎梏她的柔荑。


    压迫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徐妙宜进退两难,紧张到额头沁出细汗,手背更是像被火灼了滚烫难受。


    “郎君,您先松开手好不好?”她快要带上哭音。


    卫栩目力极好,见她在黑暗中香肩发颤,杏眸圆睁的模样,不由挑了挑唇角。


    他抬手,放过了徐妙宜,拾起火折子重新吹燃,沉声吩咐:“去找郎中。”


    徐妙宜如临大赦,顾不得腿疼,倏地起身飞奔出去。


    打开门,郭恒与孙大夫站在院子里,看起来像是早就听到了动静。


    她掐了掐掌心强迫自己镇定,“孙叔,郭大哥,郎君请你们二位进去。”


    待两人进去后,徐妙宜才稍稍喘口气,回想起方才一幕,顿觉后怕,自己是不是差点又要被他误伤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才见孙大夫与郭恒出来。


    徐妙宜虽不担心那胡商,那面上还是要加假装问一句:“孙叔,郭大哥,郎君他如何了?”


    孙大夫道:“已无大碍,劳累顾娘子在外头受冻了,快进去暖和暖和吧。”


    徐妙宜一怔,她今夜还要留在这里吗?方才无意中触怒胡商,待会儿他会不会责备自己呢。


    好在她并未纠结,从容走了进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保住性命最要紧。


    屋内,卫栩已恢复如常,闭目养神。


    小娘子进来后,先是轻轻唤了他一声“郎君”,见他不语,乖觉守在门边,绝不多靠近半步。


    她既胆大,敢和他谈条件,又知分寸,绝不忤逆他。


    卫栩第一次觉得,他相中了一个勉强尚可的药人。


    徐氏惜命,至少在接下来的试药过程中,她不会因为受不了痛楚,哭哭啼啼寻死觅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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