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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锁] [此章节已锁]

作者:卡路西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肩膀也前倾着压低了,贺明霁自下往上、抬着眼睛看景澄,眼尾仍然漫着水润的绯色。


    景澄不假思索:“我当然说到做到。”


    “真的?”贺明霁笑着确认,偏着头,看起来有些像在用脸颊蹭着她的掌心。


    尽管并不是。但景澄快乐地想,她心里的小花怎么还在开呀。如果不说点什么,就要从她嘴巴里冒出来了。


    她的嘴角弯起甜蜜的弧,继续强调:“我知道哥哥你在担心什么,对我来说你是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人了。没什么能改变我们最最亲密的关系。”停顿了一下,景澄明知故问,“对你来说,我也一样,对吧?”


    但意料之外的,贺明霁答:“不完全一样,景澄。”


    “嗯?”景澄立刻虎视眈眈起来,大有贺明霁不说出个一二三就闹的架势。


    贺明霁替她把披散乱飞的头发捋至颈后:“你对我同样的重要。但我们的关系比你想的脆弱,我们没有血缘。假如,我要是让你伤心讨厌了,你有一千一万个不再见我的理由,谁也逼不了你。我就算去警局报失踪,警察也会翻开户口本告诉我‘你妹妹不在上面哪里来的资格’。我们没有法理上不可摧的关系——不过话又说回来,有血缘的话我现在已经在德国接受骨科治疗了。”


    景澄不太满意地控诉:“你在我这怎么没资格?哥哥,你不能因为惧怕结局,所以拒绝开始。”


    说话时要面对面,这样说服力更强。于是景澄便体贴地跨坐到了他的身上,隔着薄毯,分开双膝,伸手,捧住他的脸。


    贺明霁喉结滚动了下,继续道:“为什么不能惧怕。”


    “两年前,你一声不吭地离开宜泽,去到和我相隔十二个时区的纽约。两年后,你假装只是路过宜泽,一开始见都不愿见我,别不承认,妹妹。回国的当晚,梁翊合还没和你正式认识,就先在Silver和你说上了话。按照他那种宿命论的观点,大概率会觉得后来在齐光见到你也是天意。哥哥又和你翻旧账了,抱歉。只是景澄,”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她,“如果不惧怕,我应该要是什么心情?我不想没有选择地失去一个无比重要又无可替代的人,然后怀着这种心情一直生活。过去的两年,我就是这……”


    景澄微微歪头,在他的声音里露出诧异的表情。


    贺明霁始终在观察景澄的反应,忽觉有些发哽,便硬生生把剩下的话都吞了下去。


    他侧过脸,嘴角微微向下。


    冷静和理智是矫饰,人的情绪比想象中难以控制。贺明霁忍不住想,不该说的,景澄会意识到她哥哥的内心太过糟糕沉重了。


    “那你那个时候还说会理解我。”果然,景澄恼火又沮丧地捂住了贺明霁的耳朵,声音则越来越大,“你当时不是不生气吗,不是祝我生活开心吗!我在美国……我一个人去的美国,是因为我自己先给自己找了余地!我两年前就已经喜欢你了,总是梦到我和你在一起——”


    他愕然抬头:“什么?”


    景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深吸了口气,脸上竟露出孩子气的委屈:“做·爱。”


    “先是和你这样。”


    景澄骤然低下头来,密密的长发垂落,藤蔓似的将贺明霁束缚住。


    她轻咬着腮肉,用手指用力地摩挲了下他的嘴唇,另一只手则垂到他胸前,紧紧按住。


    李暮汀在这耗了一通,景澄又一直没走,因此贺明霁没来得及换衣服,仍是那身严密的黑色高领衫,他一切起伏的心绪都裹在衣衫下,却又因为身躯的颤抖暴露出来。


    “再是这样。那时候,总梦到我们在一张床上。不过是家属院阁楼里那张床。我们夏天的时候喜欢在那午休,你还记不记得?我老是翻身打滚,你就把我捞回来。我的手打到了你的心口,然后,你就把我给抱住了。”她终于能够说出两年前的荒谬,说出自己年少时的悸动。


    景澄把自己全部的力气都压到了贺明霁身上,小小地吸着气,让彼此的身体严密地契合到一起,务求和贺明霁说明梦境的严重性。


    “哥哥,我悄悄查了很多资料,我自己复盘了很多次。我告诉自己,春梦是神经内分泌系统成熟的自然产物,是大脑对生理变化和心理需求的适应性调节。所以十八岁的时候,我肯定只是刚刚好,梦到了你。”


    “可是,过了两年我才发现,那并不是刚刚好。”


    “我记得你抱住我的感觉。”景澄在他身上,将身躯软了下来,贺明霁的手在空气中徒劳地划了道弧,觉得她的腰身也如眼睛似一汪秋水。


    “你鼻梁左边小痣的位置。”


    “还有指节粗糙的茧。”


    “你是怎么安抚我的,是怎么埋进去的。”


    她声音有点儿颤,却坚决地一再向下。


    九月,海水泛着微咸的潮湿,似要漫过温热的礁石,将之吞没。


    青天白日,贺明霁听着她的话,就自脊背泛起惶惶然的颤意。


    景澄很轻地抽着气声,紧接着,她湿漉漉的呼吸洒落下来。


    她按着他的嘴角,柔软的舌尖舔舐他的嘴唇,急切地抵开他的牙关,口腔酥麻的触感让贺明霁头脑发胀,刚吃过不久的苹果还留存着淡淡的甜香,他忽然想起那杯冰淇淋。


    几个月前,她喝过的秋季新酒。


    他终于恍然。


    水色勾缠。


    二十六年来,他筑起的堤岸正式宣布溃决,景澄的指尖是海底群游的鱼群,划过他的身躯,鼓动细小的涡流,最终引发他血管里的惊涛骇浪。


    贺明霁握住景澄的腰,那儿有双漂亮的小窝,容得下他发烫的指尖——如果有一分的理智,就该将她推开,然而贺明霁把这个动作彻底软化成拥抱。


    他不太熟练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收紧手臂,生涩地回应、模仿、追逐。


    他亲吻时会伴随啃咬,从唇角到锁骨,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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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像一枚枚艳红色的藻类,浮在光洁的长岸上。


    礁石停驻,那潮水弥漫而过了,沿着脉络绵延地分开,只在石壁留下白色的沫。


    水声像从耳朵里出来的,灌满整座房间。


    他们喘息着撤开嘴唇,呼吸不平的身体拥在一块儿,分享相同的心跳频率。


    贺明霁望着景澄,满面潮红中,她的眼神明亮剔透,简直要把全世界的光源都比下去。


    他从一旁抽出纸巾,细致沉稳地抹去她嘴角水痕:“景澄,我说过的余地,不作数吧。”


    景澄的肩膀向下耷了耷,她不满地抬起下巴,示意贺明霁要照顾到每一处:“哥哥,你要反复无常地玩弄我的感情吗。”


    贺明霁平静地笑了下,就像心里不曾翻过无数次海啸一样。


    他顺从地擦拭她的颈侧,说:“不敢。是我终于发现,你给了我别的奖励。”


    贺明霁一贯是个在感情上有些悲观的人,毕竟海誓山盟不外乎是那些结局,相识的朋友说是老谋深算,实际上也做不到完美无憾。


    如果感情是一件他亲手烧制出的瓷器,那么比起某一日被自己失手打碎,是不是永远束之高阁要好上很多?即便只能看着,起码也一直在那,绝不用担心它败给时间。


    但试一试吧。在爱景澄这件事情上,他理应对自己的真心怀有自负。


    而且,景澄希望,景澄开心,不是吗。


    旧日信奉的圭臬在这一天走向泯灭,新的圣堂则很早就在他生命里升腾了起来。


    圣堂里供奉的神明并不崇高出尘,现在,她眉开眼笑,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把湿漉漉的热气全蹭到他耳朵下,开心地说:“哥哥,你知道就好。”


    虽然不像个正经神明,但贺明霁很喜欢很喜欢。


    那就没有什么比这个重要。


    又被他抱住了,对方还亲了下她的头发顶。景澄懒洋洋地眯起眼睛,趴着他肩膀小声地说:“哥哥,我们这次去京市,是不是也算见家长?用李大哥的话说,您阿玛儿。”


    贺明霁也学她,压低了声音道:“那我家是真的很封建,还会有古板的家法严厉的长辈,以及一张‘随你填写只要离开大少爷’的支票。还有,儿化音也没有‘阿玛儿’的说法。”


    “这么快就要到棒打鸳鸯散的剧情了吗,哥哥,我写多少合适呢!”


    “你很期待?那要失望了,第三方支付太过普及,现实里很难有这个剧情。”贺明霁捏了下她的耳垂,说,“你要是不介意网银转账没有支票的仪式感,可以告诉我你想要的数字。”


    景澄飞速地报出自己的企鹅号码:“八位靓号,还是我小学悄摸用研究所的电脑申请的。”


    贺明霁挑眉,重复了遍,和景澄说出来的数字一个也不差:“行。”


    他把景澄的裙摆理好,掌心覆上景澄平坦、柔软的小腹,问道:“要下去吃饭吗?还是我叫人送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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