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透过门缝洒在卫珑音瓷白的小脸,映出了微红的暖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如梦初醒一般,抿唇道:“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我非小姐的奴仆,小姐倒是会使唤人。”夏侯觞尾音上扬,狭长的凤眸漾出一抹戏谑的浅笑。
“不愿意就算了。”卫珑音负气就走,却被夏侯觞一把拽住了胳膊。
他应声,“为小姐效力,是我之幸。”
卫珑音哼了哼,十分别扭地甩开他的手,这厮怎么也学得口蜜腹剑了。
慈惠寺出了这等丑闻,主持直接下令闭寺,一行行人面色惊惶地往山下而去。
有那不知情的上山香客询问下山的人:“寺里发生了何事?怎得好端端闭寺?”
“要了命了,宣王疯了,要在寺里大开杀戒,赶快下山吧。”
“这可是佛门啊,宣王不至于荒唐成这样?”
旁边有人接话道:“嗐,王爷和公主睡在了一张床上,被人发现了。”
“快走快走,寺里都乱套了。今日来上香的官家夫人们都跟逃命似的,哎,真是造孽。”
卫殊容站在寺门口,四处张望,似乎在寻什么人。
严氏脑袋磕了老大一个肿包,见她磨磨蹭蹭,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骂道:“干什么,还不快走。”
卫殊容支吾道:“不知堂妹在哪里?”
李氏摔伤了胳膊,‘嘶’了一口气道:“容丫头,管她在哪里,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等宣王追出来,可就不好逃了。”
良妃已经带着禁军匆匆离开,万一宣王疯的没边,继续派人追杀,路上可就没有厉害的禁军抵挡一二。
为今,必须尽快归家。
真是流年不利,烧个香也不安生,谁能想到佛祖底下能发生这种事。
今日寺里发生的事情太可怕了,严芙皱着眉头看了看霍夫人那边,上前扯了扯卫珑音的衣袖:“表姐,听姨母的,先回家。”
卫殊容只好跟着一道离开。
霍夫人坐立难安,揉了揉额头,问护卫:“找到小姐了吗?”
“没……”护卫声音一顿,忽的指向不远处,“夫人,好像是青护卫和喜珠姑娘。”
霍夫人面色一喜,探头望过去,却没有看见卫珑音。
青玄和喜珠相互扶着走过来,他们的状态不太好,可谓狼狈至极,浑身都是擦伤,衣衫上沾满了泥土草屑。
喜珠红着眼睛,急得都快哭了:“夫人,小姐她……”
“舅母。”一道清脆的嗓音犹如天籁响起。
“音音!”
霍夫人猛地回头,就见卫珑音周周正正地站着,衣衫平整无一丝褶皱,发髻完好如初,是她出门时的模样,悬了半天的心总算落回了肚里。
“你这孩子,瞎跑到哪去了?”
四处有打量的目光投过来,卫珑音将身后一束五颜六色的鲜花献宝似的拿了出来,在霍夫人眼前晃了晃:“舅母,我嫌寺里太过无聊,见寺外山花烂漫,便去采花了。怎么样,好看吧?”
鲜花,是夏侯觞采摘的。
从禅室出来后,她和夏侯觞先去了一趟柴房,那里已然没了青玄和喜珠的踪迹。
她不知他们是否被害,只想快些见到舅母,好让霍家护卫去寻人。
绕道寺外,夏侯觞摘了这一捧鲜花塞到她手上:“小姐当有个不在寺里的说辞。”
她看了一眼青玄和喜珠身上显而易见的伤,自己被莲华公主带走后,两人必是经受了一番磨难。
好在性命无虞,只是眼下非细问的时机。
霍夫人看着香气四溢的鲜花,庆幸卫珑音没在寺里经历适才的乱象,她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动作忽的一顿,“出门前佩戴的金簪呢?”
卫珑音滞了滞,手指抚上发髻:“许是采花之时,不小心掉了吧。”
霍夫人狐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青玄和喜珠,刚要说什么,卫珑音就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舅母,这里人多眼杂,回府细说今日之事。”
卫珑音离开前,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繁茂的大树,那人就隐在青葱绿叶之间,目送着她远去。
……
“呜呜呜,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好可怕。”马车里,喜珠惊惧未定,忍不住扑倒在卫珑音怀中,身子止不住颤抖。
喜珠和青玄昏迷后,就被人带到后山活埋。幸亏青玄醒的快,才能带着喜珠成功逃了出来,逃跑路上,喜珠又慌不择路地摔下了山坡。
“别怕,都过去了。”卫珑音轻轻拍着小丫鬟的背,温声安慰。
“对了,小姐,我们还遇到了奄奄一息的齐温雅。”小丫鬟又是气愤又是痛恨道,“如果她真的相信小姐,而不是跟着坏人一起害小姐,恐怕也不会死。”
静默片刻,卫珑音问:“她可有留下什么话?”
“有。”喜珠道,“教坊司,玉兰树。她说了这几个字,就咽气了。”
卫珑音记得,教坊司的明园便种有几株玉兰树,每到花开时令,满园飘香,恩客惯爱在树下寻欢作乐。
教坊司是供达官显贵消遣纵乐的欢情场,入夜正当时,怕是要等到夜半无人,才能去取东西。
乌金西坠,落日的余晖铺满天边。
车马行驶到城门口,遇到了策马前来接应的霍安邦。
得知家中女眷平安无恙,霍安邦眼里的急色方才逐渐消散下去。
霍安邦今日休沐,为着自己和嘉和郡主的婚事,特地登门拜访,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试图让颖安王府打消两府结亲的念头。
然而,任他说干了嗓子,颖安老王爷都不应。
不应不说,还非要留他在府中用膳,用完膳,又拉着他下棋,就这么耽搁了大半日的功夫。等他从王府出来,方才收到属下递过来的消息。
宣王出京去了慈惠寺。
想到阿娘和表妹就在慈惠寺,霍安邦担心宣王打击报复,当即就一路疾驰出城。
这下亲眼见到人,才算放心。
“阿娘,听说宣王与……乱/伦私通,可是真的?”霍安邦想到路上听闻的消息,只觉得荒谬无比,野心勃勃的宣王哪怕再是好色,总不至于失心疯到这般禽畜不如的地步。
霍夫人叹了口气道:“是真的,着实荒唐。”
简直与禽兽无异。
夜幕降临,霍府挂满了灯笼,明亮如白昼。
霍家人齐聚大厅内,就连年后去国子监读书的霍定疆也回来了。
卫珑音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一盏热茶,将自己为何去慈惠寺上香,如何被齐温雅迷晕,又如何被莲华公主送到宣王榻上,宣王贼心不死欲毁她名节,以及夏侯觞救她之事一一道来。
但,她隐瞒了夏侯觞对莲华公主和宣王的报复以及躲在隔壁禅室看戏的那部分。
这种报复手段太过阴损了,霍家都是高风亮节光明磊落之人,定不能接受。无法接受不说,恐会将夏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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觞归咎为阴毒小人那一类,他们不会支持这样的人上位。
当夏侯觞登上皇位,霍家甚至会站到他的对立面。
上一世,夏侯觞没有霍家的支持,依旧能登基称帝。霍家的助力,于这一世的夏侯觞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
但,这点锦上添花却可化解霍家的生死危机。
夏侯觞杀过许多反对他背叛他的人,但支持他夺位的人,皆位列公卿之位,享极荣华富贵。
且,她与夏侯觞同处一室,她也不好交代。
“侯公子救我之时,出手将莲华公主打晕了,他见我惊吓过度,怕被人瞧见端倪,便避人耳目带我出了寺。等我心情平静过后,再回去。”
“谁能想到宣王竟然不顾人伦对莲花公主……”
卫珑音原本不太擅长说谎话,但在夏侯觞身边历练三年,少不得说违心话哄他,倒被她练出来了。
霍侯爷横眉怒目,气得拍案而起,坚硬的金丝楠木桌子,竟被生生震得裂开了:“畜生!”
霍定疆最是冲动,去岁的腿伤已经大好,行动不受限制,四下找趁手的利器,他一把拔出霍安邦的佩剑,怒气冲冲往外冲:“狗东西!我去宰了他!”
“冷静!”霍安邦铁青着脸,伸手摁住霍定疆,反手夺回他手中的剑,“别冲动!”
霍定疆气得不行:“阿兄,别拦我,我非剁碎了这个无耻小人!”
“二表兄,宣王自有皇家处置,我们霍家人犯不着惹得一身腥。”卫珑音上前道,“就算陛下有心偏袒,天家颜面不容有失,也必要给天下臣民和佛家一个交代。”
“皇帝老儿还会看重颜面?”霍定疆已然气昏了头,嘲讽道,“老子都能做出抢人灭族的事,儿子有样学样,只怕是赞不绝口,岂会秉公处置?皇家真没几个好东西。”
“老二,慎言!”霍侯爷沉喝一声。
当今陛下早年荒唐,为美色灭一族,乃不义之战,却也增加了邺朝疆域。虽比不得历朝历代的贤明君主,却也不算最糟糕的昏君,且霍家忠君卫国,血撒疆场,君王疑心未止,但霍家至今仍屹立朝堂。
“齐温雅在教坊司藏了一份有关宣王的罪证,双管齐下,宣王难逃惩戒。”卫珑音抬起澄澈明净的眸子,忽然道。
霍安邦沉吟道:“取出证物,便呈至御前。”
卫珑音蹙了蹙眉:“因颖安老王爷求赐婚之故,陛下对霍家颇有微词,宣王无道,却是陛下亲子。霍家呈上宣王的罪证,或有逼迫陛下处置宣王之嫌。不如将证物转交给东宫太子,由他呈递御前。”
这是夏侯觞给她的建议。
夏侯觞一边采花,一边问她:“小姐到慈惠寺当真只是上香?”
她本不想说,他似有讥诮道:“刚救小姐脱离险境,我就这般不值得小姐信任一二?”
找齐温雅寻证据的事,似乎没什么隐瞒的,她略微犹疑,便如实相告了。
听罢后,夏侯觞说:“关于宣王的证据,霍家最好不要亲自呈上去。”
她问,为何?他说,君心难测,小姐不懂,霍家人自当懂得。
那一刻,她便反应过来了,夏侯觞要借太子之手对付宣王,将宣王逼至绝境做出自取灭亡之举。
这出佛门乱/伦的大戏,有他自己的算计。
霍侯爷两腮微动:“便听音音的,将证物交给太子。”
霍安邦沉声道:“现如今,端看皇家如何处置宣王这桩佛门乱/伦的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