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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战书

作者:潮生鸦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温棠梨并不喜欢书院的环境,而书院也未曾苛求她必须留宿其中。


    她并未选择回到温府,而是索性在两处之间辗转——时而住在燕灼的素帛居,时而落脚于临雨的小屋。


    两人待她皆是极好,温棠梨心中常怀感激,庆幸自己能有他们相伴。


    这人间,仿佛终于染上了一抹烟火的气息,温暖而真实。


    临雨总会细心为她备好路上的吃食,包裹里总是装着热腾腾的糕点与清甜的果脯,仿佛生怕她在途中饿着。


    而燕灼,则会在秋风初起时,轻声提醒她:“天凉了,记得添衣。”


    她还会用最新到的料子,一针一线亲手为她缝制狐裘斗篷,针脚细密。


    待寒冬来临,她便能在风雪中披上那件斗篷。


    素帛居的光景渐有起色,从每日亏空,到如今略有盈余,虽只是分文之利,却也令人心生希冀。


    温棠梨派出的人马亦陆续归来,金陵距京城最近,捷报频传,似有转机。


    然而,素帛居虽曾与云丝馆、绮罗店并称三大绸缎庄,如今却名声受损,亏本经营,处境艰难。


    金陵的厂商这些年亦是举步维艰,眼见素帛居或有翻身之机,便决意赌上一把。


    前些日子,他们带来一纸赌约,言辞凌厉,气势逼人。


    赌约言明:三年之内,金陵需见素帛居所投银钱翻十倍之利。若未能达成,素帛居不仅需悉数归还本金,更需承担布料供给之费、车马之资,分文不得短缺。


    此约如同一把悬顶之剑,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十倍之利……此举是否过于险峻?”燕灼眉头微蹙,语气中透着谨慎。她一向主张稳中求胜,不愿轻易涉险。


    临雨亦在旁点头附和,眼中满是忧虑。


    金陵使者此行,除却那纸赌约,还特意携来些许金陵的上等料子,以表诚意。


    那些料子质地细腻,色泽温润,纹样精巧,皆是金陵匠人精心织就的珍品。


    使者将料子一一展开,恭敬道:“此乃金陵的一点心意,望素帛居笑纳。”


    温棠梨沉吟片刻,转而向金陵使者问道:“此约回复之期,可有时限?”


    金陵使者拱手答道:“一月之内,需得答复。”


    温棠梨神色平静,微微颔首,“好,辛苦了。一月之内,我必给金陵一个交代。”


    待使者离去后,温棠梨将那些绫罗绸缎轻轻捧至燕灼面前,眸中带着几分探询:“燕姨,您瞧瞧,这些料子可好?”


    燕灼连忙接过,细细端详,指尖在那细腻的纹路上轻轻摩挲,眼中渐渐泛起赞许之色。


    她点头叹道:“金陵这家厂商,向来恪守古法造缎,工序繁复,一丝不苟。只是如今世人多急功近利,往往等不得这般慢工细活。夏日里订的料子,兴许冬日才能得一匹,也难怪他们日渐没落。可这成品……当真是上乘之选,无可挑剔。”


    温棠梨闻言,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既如此,便将素帛居送往尚衣局的缎子换成这一匹吧。集云丝馆、绮罗店与素帛居三家之力,为陛下打造一件御狩锦氅,如何?”


    *


    温棠梨缓步踏入书院,周遭一片宁静,再无人因她而窃窃私语。那些曾如风般席卷书院的传闻,仿佛在一夜之间悄然消散,再无踪迹可寻。


    诗会雅集日渐临近,温棠梨如同着了魔一般,日夜苦读,几乎将性命都押在了书卷之上。


    然而,诗文一道,终究非一日之功,需得日积月累,方能有所成就。


    她虽竭尽全力,却仍觉力不从心。


    这几日,裴砚之未曾踏足书院,温棠梨难得得了些许清闲,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丝落寞,仿佛少了些什么。


    这日,裴砚之忽然现身,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他瞥见温棠梨,故作惊讶道:“嚯!几日不见,温五小姐这眼下竟似被墨染了一般,莫不是夜里偷偷研习丹青,不慎将墨汁溅到了脸上?”


    温棠梨抬眸看他,唇角微扬,懒得与他计较,只淡淡一笑。


    裴砚之见状,眉头一挑,戏谑道:“笑得比哭还难看。区区一个诗会雅集,何至于如此拼命?”


    温棠梨神色一正,目光坚定,缓缓道:“为了赢你。”


    裴砚之素日里于课堂之上,总是昏昏欲睡,这日,他竟破天荒地未曾伏桌酣眠,端坐在那,夫子瞧见这一幕,惊得手中的书卷都险些掉落,连下巴上的胡须都不自觉地抖落了两根。


    我想站在你身边,无论是作为朋友,亦或是敌人。


    若你前路坎坷,我愿化作一面坚盾,护你周全,;若你需磨砺锋芒,我亦愿化为一柄利矛,助你破茧成蝶。


    暮色渐沉,书院内一片静谧,唯有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为这宁静添了几分清幽。


    温棠梨正端坐在书斋内,手中捧着一卷诗册,眉目低垂,神情专注。


    裴砚之支着下颌歪在对面,羊毫笔在指间转得快要飞起。他瞧着那缕被风撩动的碎发在她耳畔晃了十七回。


    他心里正纳闷,这温五小姐莫不是活佛转世,怎么能这么坐得住。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两人齐双双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大步走来,眉宇间满是倨傲与不屑。


    那男子站定在她面前,冷冷开口,“温棠梨,你可敢接我一战?”


    温棠梨合上书卷,神色平静,“你是谁?”


    “家父张明诚!”男子猛然拔高嗓音,惊飞了廊下栖着的麻雀。


    温棠梨默默看着他。


    “家、父、张、明、诚!”男子几乎要踩碎青砖,每个字都咬得震天响。


    温棠梨看向裴砚之,裴砚之开口提示道:“当朝太傅。”


    温棠梨用书卷抵着下颌,作恍然大悟状,“哦——”


    尾音拖得九曲十八弯,“那这位便是去年诗会上,惜败于李公子的张信公子?”


    “正是本公子!”张信唰地展开折扇,全然没听见前半句似的。


    镶金扇骨在夕阳下晃得人眼花,惊得柳树上打盹的蝉都噤了声。


    裴砚之垂眸,长睫轻颤,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桌上的物件,那丝笑意像是被藏进了眼底,隐而不发,却在不经意间泄露了几分愉悦。


    温棠梨抬眸看他,神色平静,“挑战书?不知所为何事?”


    张信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书信递到她面前:“近日书院传闻纷纷,说你并非凭真才实学入书院,而是倚仗关系,走了旁门左道。我张信平生最恨此等不公之事,来日诗会雅集便与你一较高下,以证清白。”


    温棠梨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字迹凌厉,言辞咄咄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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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末尾赫然写着:“若你败北,便自行退学,永不再踏入白鹿书院半步。”


    裴砚之闻言,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抬手放在嘴边,高声吹了个响亮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口哨。


    书院的小径上,学生们纷纷停下脚步,原本稀稀落落的人群迅速聚拢过来,围成一个松散的圈。


    “战书诶~温五小姐,可别藏着掖着,让张信见识见识你的厉害!”说罢,裴砚之还故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裴砚之这一起哄,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书院里激起千层浪。


    她合上书信,唇角微扬,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张公子倒是直率。只是,若我胜了,又当如何?”


    张信眉头一皱,显然未曾料到她会如此反问。


    他沉吟片刻,冷声道:“若你胜了,我张信从此不再质疑你的资格,并当众向你跪下……赔罪。”


    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温棠梨又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温棠梨轻轻点头,语气淡然,“好,一言为定。”


    张信见她如此从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安,但很快被他压下。


    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申时将至,天色渐暗,书院内一片静谧。裴砚之又因故缺席了一门课程,温棠梨收拾完案头的线装书,正欲起身归家,却被夫子轻声唤住。


    “棠梨,且慢。”夫子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郑重。他手持一卷古籍,眉间微蹙,似有深思。


    温棠梨停下脚步,转身恭敬行礼,“夫子有何吩咐?”


    夫子缓步走近,将手中的书卷递给她,目光中透着期许:“诗会雅集在即,我听闻你与张信公子一战,书院藏书阁中有许多典籍,想必可助你一臂之力。你素来勤勉,我都看在眼里,若有不解之处,不妨多去藏书阁查阅,或许能有所得。”


    温棠梨接过书卷,心中一暖。她抬眸看向夫子,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夫子指点,学生定当尽心竭力,不负所望。”


    夫子右手摩挲着下巴,微一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去吧。”


    温棠梨并未在藏书阁久留。一来,她不能晚归太久,怕临雨与燕灼担心;二来,燕鹤明曾对她说过,想要做好一件事,需得心平气和,张弛有度,不可将自己逼得太紧。今日,她已尽了力,心中无愧,便也该适时放下书卷,让心神稍作歇息。


    秋意渐浓,白昼一日短似一日。才至酉时,天色便已染上了暮色。


    远处的山影渐渐模糊,像是被墨晕染开的画卷,带着几分萧瑟与寂寥。


    夜幕低垂,只余下几缕微凉的秋风,轻轻拂过檐角。


    温棠梨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中,脚步轻盈却带着几分警觉。


    秋风卷起几片落叶,在她脚边打着旋儿,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她忽然察觉到身后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像是刻意放轻了力道,却仍逃不过她的耳朵。她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步伐,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


    前方不远处便是闹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温棠梨眸光一闪,迅速融入人群之中。她借着摊贩的吆喝声和行人的喧闹,巧妙地穿梭在熙攘的街道上,时而驻足假意挑选货品,时而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行人。她的心跳略微加快,但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仿佛只是寻常逛街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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