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没人能回答上来。
天色实在太晚了,裴淮川说:“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明天起来再聊,都伤着呢,先好好养伤。”
苦了裴千语了,刚睡醒又要被迫“晚安”了。
不过想到其他四人忙到现在才回来,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能说:“好吧。”
她看向谢灵,说:“明天见。”
谢灵也跟她说:“明天见。”
于是大家分道扬镳,各自回自己的房间了。
裴陆行背着谢灵沿着楼梯朝上走,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灯光也从客厅明亮的大灯变成了温柔的暖黄色。
谢灵趴在他肩上,忽然说:“哥,一直这样就好了。”
“一直当你哥?”
他故意这样说。
谢灵咬了他一口。
裴陆行很轻地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侧过身用手臂压开门把手,然后走进去,小心地将她放到床上,正要直起身,谢灵却忽然拉住了他。
力道很轻,只是捉住了他的衣摆。
湿着的衣摆。
这一路都没人注意到他被雨水淋湿了。
“去哪里?”
她问。
“哪儿都不去。”
“不换衣服吗?”她说,“都湿透了。”
“你拉着我怎么换?”
他眉梢挑了一下,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我在这儿换?”
“……”
谢灵没吭声。
看得出在迟疑。
不过不知道在迟疑什么。
裴陆行点了一下头,一副明白了的意思,说:“也行。”
他作势就要脱衣服,毫不顾忌。
谢灵怀疑他真的做得出来。
她吓得闭上了眼睛。
然后听到了一声闷笑。
被戏弄了,谢灵睁开眼,恼羞成怒地说:“裴陆行!”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
他有所预料地替她接上,模仿着她的语气,“‘你真的死定了’?还是‘我不会再理你了’?”
“……”
谢灵看着他。
好一会儿。
一句更过分的话成型,就在嘴边。
她唇动了一下,刚要说。
他似乎已经从她的神情里读懂了,在她开口前,抬手捂住了她的嘴,“不准说‘我讨厌你’。”
谢灵冷哼一声,声音在他掌心里变得含混不清,“放手,你这是耍赖。”
“嗯,”他接受良好,很贴心地替她骂了自己一句,“你哥是癞皮狗。”
“……”
她还能说什么?
谢灵拿开他的手,重新趴了下去,说:“你先去洗澡吧,把衣服换了。”
裴陆行却没有离开。
他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很轻,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说:“我不走。”
她抬起眼,看着他。
他重复道:“我不会走,不会丢下你,不会再有一次。”
——已经有过一次了。
不会再有一次。
她轻轻“嗯”了一声,终于不再说什么,也不再露出和裴千语一样不安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
听到房门的动静,她偏过头,裴陆行擦着头发走了过来,衣服也已经换了。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冷香,熟悉的沐浴露香气。
然后他走近了,干净温暖的手指沿着她的眼尾往下,抚摸过她的脸颊,然后蹭了一下她的鼻尖,问:“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有。”
她说。
他坐在了床边的木地板上,与她平视着,等待她询问。
然而从何问起呢?
什么时候?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知道你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吗?真的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吗?
你的喜欢……和我对你的喜欢是一样的吗?
……
就算,就算是。
那……以后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
她声音轻轻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不怕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漆色眸底平静,像没有波澜的湖水,“你怕了?”
谢灵望着他,没有回答。
可沉默有时候就是一种回答。
他眼睫很轻地动了一下,下颔线那瞬间绷紧了,而后他忽地上前,扣着她的下颚,语气罕见地有些急迫,他说:“我问过你,谢灵,我问过你了。”
他紧紧地盯着她。
“谢灵,是你自己说,你要我的,你现在后悔了?”
他的呼吸声变得明显而粗重。
如同某种情绪失控边缘的预兆。
谢灵轻轻叹了口气,握着他的手指,亲了一下,“我没有,裴小狗,我没有后悔。”
亲吻轻易地抚平了他。
他安静了下来,垂着眸,掐着她的脖颈,力道很轻,哑声说:“我给过你机会。”
“你已经选了我了,谢灵。”
“我没有后悔。”
谢灵握着他的手,声音很小,“我只是有点怕……哥哥,我有点害怕。”
裴陆行回握住她,说:“那就别让人知道。”
“可是瞒不了一辈子,总要坦白的,总会有人知道,所有人都会知道。”
“你想就可以,”他始终看着她,“你可以瞒一辈子,你不用向谁坦白,不用告诉任何人。”
她微微一愣,说:“可是……”
可是谈了恋爱就要有名分,就要公开地占据彼此的生活,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哪怕暂时不行,以后总要有的。
而且……而且,万一,万一要结婚呢?
总有那么一天的。
没有谁愿意一辈子做地下情人。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
会知道他们这样的身份,是绝不会被祝福的身份。
叔叔阿姨会怎么看他们?爸爸妈妈会怎么看他们?还有同学朋友老师……所有人,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目光来望向他们?他们会说什么?
仿佛知道她的未竟之言,他的口吻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在乎,谢灵,我只要你。”
他掌心贴着她的脸颊,近似温柔地触碰。
他说:“我可以一辈子只当你哥哥,在所有人面前,都以哥哥的身份,我只要你,谢灵,我只要你喜欢我。”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只要你爱我。”
她怔怔地看着他,几乎有些说不出话。
他漆色的眼底倒映着她的身影,倒影很小,却填满了他的全部。
谢灵从出生起被众星捧月,所有人都把最好的给她,她有的是爱,有的是钱,人生中从没有过一秒觉得自己“不值得”,她当然值得,她永远值得最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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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一刻。
她竟然感觉到胸膛里传来酸涩的痛意。
她想问,她值得吗?
她从不怀疑她能得到很多的爱。
可是她不知道,在裴陆行这里,她能够拥有这样的重量。
仅仅因为她害怕被发现后的目光与伤害,他愿意一辈子都只以哥哥的身份示人,不让任何人知道。
她摸了摸他的眼睛,说:“再等一等,不会那样的。”
“嗯。”
他垂下眼,在她的掌心里近乎温顺地蹭了一下。
“我不在乎别人知不知道,我知道就够了。”
他说。
谢灵哼了一声,“我在乎。”
他唇角很轻地勾了下,“嗯,你在乎。”
说完,他忽然起身,拿了一个枕头过来给她垫着,“趴着睡吧,今晚我陪着你。”
她背上伤口面积大,连侧躺都做不到,只能趴着睡,正常人就算背上没有伤,趴着睡一晚也未必舒服,尤其是她背上还有伤隐隐作痛,今晚大约是不太好入睡的。
她趴在枕头上,手指玩着他的头发,问:“你怎么陪我,一直坐在地上不睡觉吗?”
他眉梢挑起,问:“那我睡你床上?”
“?”
“你少做梦。”
“啧。”
他一副很遗憾的语气。
“……”谢灵说,“你回去睡吧,不用陪我。”
裴陆行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
彼此都知道这句“不用”有多装腔作势。
“好吧,”谢灵说,“那我睡着,你就回去睡。”
他“嗯”一声,没有争辩。
房间内很静,窗户开着,夜风温和地吹着窗纱,影子轻轻飘动着。
过了一会儿。
谢灵忽然说:“所以,你昨晚没睡着。”
“嗯。”
“那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应?”
他没有立刻回答。
谢灵捏了一下他的脸,催他,“说话,裴小狗。”
“不为什么,”小夜灯暖色的光落进他的眼底,折射出一层柔软模糊的光,他望着她,许久,嗓音近乎低哑地开口,“我不想。”
我不想,是你的哥哥。
清醒的时候,不得不以这个身份存在。
他偶尔也想装睡。
有一会儿,谢灵没有说话。
这么多年以来,裴陆行并没有藏得很好。
偶尔,也能看见端倪。
是她太过害怕那个可能,以至于从来不敢去想,甚至也封闭着自己。
她并非看不见这双眼睛里藏匿的炙热、渴望,甚至是挣扎与痛苦。
可她总是视而不见。
总是。
“我是不是很自私?”
她轻声问。
裴陆行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说:“是哥哥自私,把你拉下水,让你以后都开始担惊受怕。”
“那你陪着我,”谢灵说,“哥,我胆子小,一个人面对不了的,你要一直陪着我,别丢下我,别让我一个人。”
“我知道,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他抬起手,拂过她耳边的头发,摸了摸她的脸,说:“那你也一直陪着我,别丢下我,行吗?”
“嗯。”
“睡吧,我不走。”
“嗯。”
“我也爱你,谢灵。”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