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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第 80 章

作者:又非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烛火摇曳,将墙壁上的人影拉扯得忽长忽短,如同鬼魅。


    婉儿一听那句允她留下的话,悬了整晚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狂喜如暗流,在她心底汹涌奔腾,几乎要冲破她精心维持的平静表象。她梦寐以求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看过他为孟颜展露的,不经意间的温柔,也见过他因孟颜而起的,那冰山般的怒火。嫉妒的毒液早已浸透了她的五脏六腑。


    今夜,她要将这所有的隐忍、艳羡、不甘,都化作最致命的手段。她要使出浑身解数,将他一举拿下!让他从此再也无法忘记她,沉溺于她的温柔乡,彻底爱上她!


    然后,将孟颜那个贱骨头,从他心上连根拔起,碾作尘泥。


    她垂下眼帘,声音里揉碎了无限的娇羞与顺从,仿佛一滴即将融化的蜜糖。


    “阿渊哥哥,仔细躺好,让婉儿服侍你就好。”


    谢寒渊躺在榻上,墨色的长发铺散在素色枕上,他阖着眼,面容冷峻如山巅积雪,看不出丝毫情绪。


    婉儿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熏香。她开始解开自己的衣裳,动作缓慢,如花瓣从她身上剥落,坠在脚边。


    每褪去一件,她便觑一眼榻上的男人,试图从那张刀刻斧凿般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动容。


    然而,没有,他静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玉像!


    她的心微微下沉,随即又被更强烈的征服欲所取代。最后只剩一件粉色荷花肚兜,细细的系带勾勒出她优美的肩颈线条,荷花刺绣栩栩如生,包裹下的丰盈曲线,在烛光下投射出诱人的阴影,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婉儿缓缓扬起下颌,露出一段天鹅般白皙修长的脖颈。她刻意将自己最美的姿态展现在他面前,眼波流转,媚态横生。指尖冰凉,带着一丝紧张的颤抖,先是轻轻划过自己光洁的脸颊,那触感让她自己都为之一颤。


    随即,指尖沿着下颌线,一路下滑,经过纤巧的锁骨,最后停留在心口的位置,轻轻揉了揉。


    她将声音压得又低又软,带着一丝委屈的喘.息:“阿渊哥哥,婉儿心口好痒……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四周静默无声,连窗外的风声都被这屋内的动静扼住了咽喉。


    谢寒渊缓缓睁开了眼,那双眸子深不见底,像两口幽深的寒潭,没有半点情动之色,只是一片死寂。


    婉儿的心跳漏了一拍,令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但她仍强撑着,维持着脸上妩媚的笑意,等着他如她预想的那般,化身为狼,主动迎上来,将她揉进怀里碾碎。


    一息,两息,三息……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下一瞬,变故突生。


    男人动作快如闪电,根本不容婉儿反应。他不是迎上来,而是猛地坐起,猿臂一伸,大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脖颈的系带。


    “嘶啦”一声轻响,被他毫不留情地一手扒落。


    肌肤骤然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婉儿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去遮掩。


    可谢寒渊看都未看她一眼,他攥着那片柔软的布料,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他甚至没有回头,径直走向门口,仅留下一句冰冷得不带任何温度的话:


    “借婉儿肚兜一用。”


    “砰”地一声,门被合上。


    他就这样轻飘飘地走了,来得快,走得也急。仿佛她方才那番精心准备的、赌上了一切的献身,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他想要的,也仅仅是一件“有用”的物件,而非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


    极致的羞辱感如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婉儿淹没。她赤身裸体地僵在原地,方才有多期待,此刻就有多绝望。


    指尖狠狠内扣,攥住了身下的褥子,将平整的布料揉得皱巴巴地,就像她此刻被践踏得支离破碎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羞辱我!她在心底疯狂地呐喊,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我哪儿不美?我的身子哪点比不上孟颜那个贱骨头?我都这样了!我都把自己剥开送到你面前了,你竟还能拒绝!


    谢寒渊,你究竟是不是男人!


    一股气血直冲头顶,她气得胸脯上下剧烈地起伏,浑身都在颤抖。眼眶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屈辱和怨毒,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褥子,碎成一片片。


    她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恶毒的话语,声音凄厉如鬼魅。


    “我诅咒,诅咒世间有情人,不得善终!”


    另一边的庭院里,月光如水,洒满一地清辉。


    屋内,孟颜正盘膝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块晶莹的琥珀。里面封存着一只振翅欲飞的小昆虫,在烛光下晶莹剔透。


    她看得入了迷,指腹轻轻摩挲着琥珀温润的表面,轻声嘟囔着:“有时候,人并不一定比小动物活得快乐。你看它,被凝固在最美的瞬间,便没有了后续的烦恼。若是活着,也不过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生死看淡,比人快活多呢!”


    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裹挟着寒气的身影走了进来。


    谢寒渊一言不发,走到桌前,将手中的东西在她面前轻轻一晃。


    那是一抹刺眼的粉色,一朵被揉皱了的荷花。


    孟颜的目光从琥珀上移开,瞳孔微微一缩。


    谢寒渊懒慵道:“阿姐,你看,这可是婉儿的肚兜。方才我品尝了一番她的滋味,果真,女子是男人的温柔乡哪!”


    他将肚兜凑近鼻尖,深吸一口气:“和阿姐的一样香!”


    男人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刺进孟颜的心口。手中的琥珀“啪”地一声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孟颜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期待。


    他是在等她发怒?等她质问?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在颤抖,“你竟和婉儿生米煮成了熟饭!”


    谢寒渊没有回答,只是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孟颜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原来,他真的可以碰别的女人。原来,自己在他心中,真的什么都不是。


    巨大的悲恸和失望如山洪暴发,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她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问了。她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像一只受伤的鸟,哭着跑了出去。


    她一路跑到了后山,熟悉的草木气息也无法抚平她内心的创痛。她靠在一棵老树下,任由泪水肆意奔流,哭声断断续续,破碎得不成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孟颜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到婉儿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她换上了一身素雅的衣裳,神情沉静,看上去与平日里那个娇媚的女子判若两人。


    婉儿瞧见孟颜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那股被羞辱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一丝隐秘的快意。


    她缓缓走了过来,声音柔得像被一片羽毛轻抚:“姐姐,发生何事了?为何哭得那么伤心?”


    这惺惺作态的关心,在孟颜听来,无疑是最大的奚落和炫耀。她抬起红肿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她:“你有何事?”


    “婉儿瞧姐姐哭得这么伤心,心中不忍。”婉儿在她身边蹲下,姿态放得极低,眼底却闪烁着精明的光,“不知妹妹能不能替姐姐解忧?”


    解忧?她才是她最大的忧愁!


    孟颜在心里冷笑,可是,一个疯狂的念头却在此刻突然冒出。她耸了耸鼻,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趁机道:“你这么想替我解忧,不如……成全我,让我假死,逃离此地!”


    闻言,婉儿心中一阵狂喜!


    她若假死了,那阿渊哥哥身边,不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吗?届时,她有的是时间和法子,让他慢慢接受自己,爱上自己!这真是天赐良机!


    她强压下内心的激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与同情:“姐姐,您可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孟颜一字一顿道。


    婉儿要的就是这句话。她思忖了片刻:“也罢,看在姐姐如此痛苦的份上。姐姐放心,妹妹有法子,能助姐姐瞒天过海,成功脱身!”


    太好了!孟颜心中一松,终于可以解脱了!再也不用见到他了!谢寒渊,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此生,我都不会再原谅你!


    几日后,婉儿趁着夜色,悄悄将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拿给孟颜。


    “姐姐,此药是“龟息散”,服下后,很快便会气息全无,脉搏停跳,与死人无异。”婉儿压低声音,仔细交代,“你吃了它,便能彻底解脱了。”


    孟颜接过冰凉的瓷瓶,攥在手心,问道:“那我如何醒来?”


    “五日后,药效自解,自然醒来。”


    孟颜心中盘算着。五日,时间足够了。可她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若谢寒渊悲痛之下,三日内便将她下葬,她岂不是要在棺材里活活憋死?不行,此事她务必跟流夏交代清楚,万万不能弄假成真!


    是夜,月色清冷。孟颜屏退了旁人,好好地沐浴了一番。热水氤氲,她将自己的全盘计划,一五一十地透露给了流夏。


    流夏听得心惊肉跳,脸色发白:“姑娘,这太冒险了!万一……万一出了差错?”


    “没有万一。”孟颜的眼神异常坚定,“流夏,我信你。届时,天高海阔,我便自由了。”


    流夏看着自家姑娘决绝的神情,知道她心意已决,再劝无用。她含泪点了点头:“姑娘务必放心,奴婢一定会为您善后。既然姑娘想要逃离,奴婢也是支持你的!”


    孟颜换上了她最喜欢的已件天青色衣衫,穿在身上,十分素净。她坐在镜前,最后一次端详镜中的自己。随后,拔开瓶塞,将那颗黑色的药丸倒在了手心。


    药丸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她脑中思绪翻飞,如走马灯一般,将在升平的所有经历迅速回忆了一遍。一幅幅画面快速涌现在脑海中,酸甜苦辣,百般滋味,尽数充斥在心头。


    罢了,都罢了。她闭上眼,将药丸送入口中,和水咽下。


    慢慢地,她觉得眼睑变得无比沉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了。身体开始发冷,意识逐渐模糊。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仿佛又看到了谢寒渊那张冷峻的脸。


    很快,她便没了呼吸,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容安详。


    流夏按照计划,等了一刻钟后,确认孟颜已经气息全无,跌跌撞撞地跑向谢寒渊的院子。


    “谢大人!谢大人!”她停在门口,声音凄厉,带着哭腔,“不好了!姑娘她……她……人没了!”


    屋门“吱呀”一声被拉开,谢寒渊一身玄衣,立在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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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色一凛,周身的气压瞬间低沉下来:“流夏,她人怎会没了?你可不要开这种玩笑。”


    流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是真的!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姑娘她……她脉搏一点跳动都没有了!”


    话落,谢寒渊的身影已化作一道疾风,从她身边掠过,飞奔至孟颜的屋内。


    他冲到床前,看到孟颜安静地躺在那里,身着她最喜欢的天青色衣衫,面色苍白,双目紧闭。


    “阿姐!”他低吼一声,一把将她冰冷的身体搂入怀中。可那具身体却毫无生气,像一尊易碎的瓷娃娃。他指尖颤抖着,覆上她脖颈的动脉。


    果真,没了跳动。他又去探她的鼻息,同样,没有了丝毫气息。


    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就没了?前几日,她虽然生气,但不是还好端端的吗?


    流夏跟着进了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她究竟是怎么没的!”谢寒渊抱着怀里的人,双目赤红,朝着流夏嘶吼道,声音里充斥着狂乱、不敢置信。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流夏抽噎着,按照孟颜教的说辞回道,“方才……方才见姑娘捂着心口,说心绞痛得难受,奴婢去倒杯水的功夫,回来……回来就……想来,估计就是这样丢了性命。”


    心绞痛?谢寒渊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想起那日,他拿着婉儿的肚兜去刺激她,她当时脸色煞白……


    “是我,是我不该气她……”他喃喃自语,声音发颤,“不该骗她说和婉儿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一怒之下,为了试探她的一句谎言,竟会把孟颜给气没了!巨大的恐慌和悔恨,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心脏。


    “快!快去叫郎中!”他猛地回过神来,冲着流夏大吼,“快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的机会!”


    很快,流夏请来了郎中。老郎中提着药箱,战战兢兢地走进来,在谢寒渊杀人般的目光下,为孟颜把脉。最终,他沉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大人,姑娘她……心脉已绝,生机断尽,已无力回天了。请……节哀吧。”


    “你……你……”谢寒渊指着郎中,哑声道,“你是开玩笑的吗?她睡得那么安详,这一看就是睡着了!你再看看!再仔细看看!”


    郎中被他吓得魂不附体,连连摆手:“大人,老朽行医数十年,绝不敢妄言。姑娘确实已经……仙去了。”


    流夏在一旁哽咽道:“谢公子,事已至此……奴婢得去通知夫人了。”


    郎中和流夏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谢寒渊和孟颜二人。


    四周空荡荡的,安静得可怕,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他仿佛觉得,这一日,是人生中最安静的一刻,静得让他心慌。


    他依旧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知道吗?阿姐。”他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破碎不堪。


    “此生我最快乐的时光,便是在孟府给你当下人……”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双目猩红,右脸贴着她冰冷的脸颊,灼热的泪水终于决堤,一滴,一滴,滴落在她的脸上,迅速变凉。


    “我错了……阿姐,我错了……”


    他的目光无意中下移,腰间一抹熟悉的碧色撞入他的视线。


    那是他当年送她的,一对碧色玉连环。他以为她早就不在乎,早就扔掉了。可原来,她一直都好好地保管着。如今,竟又将它重新佩戴在了腰间。


    她是在乎的,她一直都是在乎的!


    这一刻,仿佛一辈子的心酸、悔恨和痛苦都聚集在当下,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压抑得他快要无法呼吸。


    他目光空洞地垂下,没有了焦点,一阵寒风从窗棂掠过,掀起他两鬓的青丝,像是一道根深蒂固的藤蔓,将痛苦绕满他的心头。


    突然,他开始笑了起来,笑声凄凉,一边笑,一边流着泪,泪水淌过他胸口,好似渗透肌肤里流入了心脏,生疼疼地。


    烛火微弱,仿佛也在为他哀悼,溢出的片片蜡滴,如同一片血泪。


    他突然胃一阵难受,整个肠子一阵绞痛,像是因痛苦的情绪而变得愈发扭曲。


    可他眸里已经没有了泪水,只是空洞一片,黑压压的。


    原来人在大悲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


    他开始回忆着与孟颜相处的点点滴滴。


    【小九要给姐姐当一辈子的奴才!】


    【自今日起,小九只听姐姐的话!】


    【姐姐,愿你一生无忧……小九,愿你一世安好!】


    【若是有朝一日能跻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养姐姐一辈子,又何妨?只要到时,姐姐不要不理我就好!】


    【姐姐,谁欺负你了?有小九在,姐姐别怕!】


    【这个玉连环,送给姐姐……】


    他手心捧着玉连环,原来,不懂珍惜的人,一直是他自己。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很快,得到消息的孟夫人,一家人哭着赶到府中。推门而入时,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呆立在原地。


    谢寒渊正抱着孟颜冰冷的尸身,一身玄衣,却是满头青丝化雪,一夜白头。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脸上是死灰般的绝望,一副黯然销魂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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