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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抢头条(不

作者:有限理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六月末,越萤离开禾城。


    禾城没有机场,要先坐车去省会,方衡一路开车载她,从后视镜里看到越萤皱眉,贴心提醒道旁边有备好垃圾袋和漱口水,晕车的话可以用。


    不知是不是怕越萤中途变卦,钟韵仪留下一个叫方衡的助理,他讲话时有轻微港城口音,话少,做事利落可靠,忙前忙后帮了越萤不少事。


    越清茹刚去世的头几天,越萤过得浑浑噩噩,方衡带着她买下之前租住的房子,带着她去派出所的户籍科注销越清茹的户口。


    越萤像一个锈住的小机器人,窗口的民警指向哪里,她就乖乖听从指令往哪里签字。直到对方要收回越清茹的身份证时,她才有了自主反应,急切地问:“能把它留给我吗?”


    民警是个年轻女生,愣了一下,低声问她:“你是说你母亲的身份证遗失了,对吗?”


    越萤还没反应过来,方衡就把越清茹的身份证拿了回来,轻声道歉:“是的,给您添麻烦了。”


    出户籍科左转,要去出入境接待大厅办理港澳通行证,方衡提醒越萤:“你要记得一直往她的手机号码里充值,不然号码也会被通讯公司收回。”


    越萤点点头,问他:“去港岛的时候,你也会陪我一起吗?”


    她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需要别人提醒。


    方衡低头看她一眼,帮她推开大厅的门,没有回答。


    机场到了。


    越萤没有带行李,家里的一切都被保洁盖上白色防尘罩,好像她出门只是赴一场短途旅行。


    她口袋里装着自己和越清茹的旧手机,拿着自己的证件下了车。


    “我在禾城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方衡递给她一支新手机:“里面是港岛的号码,等飞机着陆会有人联络你。”


    越萤意识到接下来的路要一个人走,没什么表情,点点头转过身走向航站楼。


    她没能看到方衡眼睛里复杂的不忍。


    “等一下。”


    走出去几米,越萤听到方衡的声音。


    方衡三两步追上来,递过一个口罩:“……你拿好,或许用得到。”


    越萤第一次坐飞机,没有人告诉她还要应付飞机爬升时陡变的气压。


    在耳膜鼓胀的刺痛和巨大的轰鸣声中,她茫然地奔向不可知的未来。


    -


    港岛国际机场,熙攘的人流穿梭不息。


    这几年黄金热度高涨,机场里也挂着程氏珠宝新品“黄金龙凤镯”的巨幅地广。照片上钟韵仪身着秀禾服牵着一只男人的手,笑意盈盈,和前几日被媒体拍到的憔悴判若两人。


    有路过的人在地广前停住脚步,指着地广和同伴窃窃私语。


    接机大堂内,电子屏幕上不断翻滚着各个航班的抵达信息,大批记者守着出口翘首以待,长枪短炮早已就位,仿佛在等什么目标人物的出现。


    越萤这时候才后知后觉那个口罩的用处。


    她躲在立柱后,方衡给她的手机一直在震,对面是一个冷冰冰的男声:“小姐,我没看到您在哪里,方便的话说一下您旁边的招牌,我过去接。”


    越萤侧过头去看,黑洞洞的镜头前,有一个举着手机的黑西装男手里拿着写了“越萤”的牌子,正四下扫视着找她,半晌没听到她回答,皱着眉看向屏幕。


    越萤虽然不关心娱乐圈,但是也对港媒的刻薄有所耳闻。她已能想象自己即将面对的场景:不断响起的快门声中,话筒递到面前,一连串刺耳的问题接踵而至——关于她的母亲、她的身份和她们的落魄。


    钟韵仪深谙港岛名利场的游戏规则,知晓如何最大化利用舆论的力量,一个落魄的越萤就是证明程誉升虚伪的最好人证。


    越萤的第一反应是后退。


    但是身后的游客正陆续往外走,她如果在这里停留太久,反而更加显眼。越萤挂掉电话,把口罩的金属条捏紧,想要往回走到卫生间避一避。


    越萤转身时只顾着低头,没有来得及看清身后,肩膀突然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力度不是很重,但是足以让她踉跄一步。


    越萤下意识用普通话说了句:“不好意思。”


    对方却没有让开。


    她抬头,看到一张俊美又凌厉的脸。


    对方个子很高,是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气质,衬衫领口微敞,看上去散漫随性,右耳上戴了好几个耳饰,随着他低下头的动作,晃晃悠悠映入越萤的视线里。


    他低头看了越萤一眼。


    越萤的口罩把下半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上目线看人时,眼神懵懂又困惑。


    男人目光微顿,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嘴角,也用国语回她:“当心。”


    越萤胡乱点点头,绕过他往后躲。


    -


    梁灼今日回港,是为给梁家老爷子祝寿。


    他并不抗拒家族责任,但对家族里那群觊觎权力的长辈们毫无兴趣。老头子恶趣味不公布遗嘱,每次寿宴都搞得像在拍宫心计。


    即便如此,在这些场合,他还是得做做样子。


    有够无趣。


    但是现在他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面前的女生须臾便消失在人群中,梁灼直起身,看着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记者,眉梢轻轻一挑,眼里透着几分兴味。


    他拎着行李袋,迎着镜头走过去。


    有几道敏锐的目光已经看到他,喊了一声“梁灼!”


    一时间,所有正在搜寻目标的镜头都调转了方向,原本准备拍程家秘辛的镜头,瞬间全都聚焦在了这个年轻男人身上。


    梁灼低笑了一声,“这么隆重?”


    语调里带着一丝熟稔和惯常的漫不经心。


    港媒最爱拍梁灼,不仅因为他的家世,也因为他的长相。漂亮得近乎凶狠的年轻人,气质锋利又桀骜,带着天然的攻击性。


    梁家在动荡年代南迁来港,各行各业都有深耕,时至今日已经成为盘踞在港岛上空的庞然大物,神秘、严肃且权势滔天,家风冷漠刻板,对小辈要求近乎苛刻,子弟也多在政商两界从业,为人低调、循规蹈矩。


    梁灼的母亲出身京市世家,家风同样严格,可这样的家庭却出了梁灼这么个异类。


    他年少轻狂,骄矜自负,生长在最严苛的环境里,偏偏活得恣意嚣张,从少年时就桀骜不驯,肆意妄为。


    梁灼长得太好看,十五岁拿IMO金牌的照片比起社会新闻更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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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上娱乐版。当时记者拿着照片犹豫再三,不知能不能刊发,电话打来打去打到梁灼那里征询许可,他语气随意至极:“随便,下次记得拍好看点。”


    “给梁少接机当然要隆重!”有拍过他的记者打趣。


    梁灼瞥他一眼,笑着说:“快问,司机在等。”


    得他这一句,媒体的问题立刻乱七八糟都扔过来,对顶豪的窥私欲天然高过对明星八卦的热情。


    “梁少,早前纽约亚洲艺术周上苏富比那件破纪录宋瓷,真是你大手笔bid中哦?成交价有够两栋楼。”


    “梁少,最近LillianChai在IG狂po同你嘅合照!个个都在猜你是不是终于收心养性要settledown了,不如透露少少风啦?”


    梁灼皱眉:“LillianChai是哪个?”


    “风头正劲的小模特,”距离近的记者调出那张合照给他看:“她有po和你的游艇合照,好多张。”只是照片里梁灼都是坐在不远处的侧影。


    梁灼慢条斯理扫一眼,说:“她男伴不是我。”


    这一句答完,记者瞬间炸开了锅,捕风捉影的本事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有的问Lillian男伴是谁,有的问如果不是Lillian那梁灼的女伴是谁。


    此时远处走出一个大型旅行团,导游举着小旗子,带着穿着统一的游客从记者群身边走过。


    梁灼个子高,一眼就看到旅行团远离媒体的一侧,越萤穿了件不知从哪个阿姨那儿借来的旅行团马甲,头上戴一个印着旅行社logo的橙色鸭舌帽,施施然和人群一起走出了接机大堂。


    他没忍住低头笑了一声,媒体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梁灼举着手袋晃了晃,抬头对着面前七嘴八舌的记者们,心情极好地笑着说:“收声啦,要不要看宋瓷?”


    -


    越萤混在旅行团里低头走过人群,目光极快地扫过不远处仍在被记者围堵的中心。


    原本对准她的镁光灯,已经全部被另一场更具新闻价值的故事吸引过去。


    她并不知道被围住的是谁,但她知道,正是这个人的出现,意外地替她解了围。


    走出机场,越萤给手机里越来越多的未接来电回拨,过了几分钟,黑西装男面色不善地走了出来,引着她上了车。


    这场本应瞄准越萤的围堵,被另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打乱,而他也无能为力。


    越萤于下午五点钟抵达程家,程家坐落在浅水湾,是一座五层的独立别墅。


    程誉升和钟韵仪都不在,面容和善的管家引着她去客房休息。


    程宅很安静,到处都摆着程家人的照片,程誉升和钟韵仪育有一对双胞胎儿女,照片里看起来脸庞像娇嫩的玫瑰花瓣一样鲜妍。


    看起来是一个格外幸福的四口之家。


    询问过越萤需要什么后,管家贴心地帮她关好客房的门。


    越萤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她在飞机上吐过三次,面如金纸,嘴唇上有胃液腐蚀过的死皮。


    整个人在镜中看起来像一抹苍白的游魂,看上去随时都会飘去哪里。


    具体是哪里,她还没想清楚。


    总之不应该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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