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盘子里的最后一口蛋糕吃掉，沐欢鱼放下叉子，拿上手机起身：“哥，我吃完了，我先上楼了？”
“嗯”季度言轻轻应声，也跟着站起身。
沐欢鱼虽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问，她转身上楼。
很快她发现，季度言也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踏上楼梯，和她保持着同样的节奏。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同步得有些诡异。
不知为何，沐欢鱼莫名有些紧张，她回头问道：“哥哥，你也回房吗？还是，还有什么事？”
季度言漆黑的眸子看向她：“小鱼不是说要把抱枕送给哥哥吗？”
“奥，对！好。”沐欢鱼恍然。
不过，季度言也会很喜欢抱枕这样的玩偶吗？竟然这么心心念念，还记这么清楚。她心想。
沐欢鱼领着季度言进到她房间。
宽敞的公主房，在季度言进来后，仿佛突然变得狭小逼仄。沐欢鱼第一次在自己房间内，感受到了不自在。
她爬上床，将抱枕熊拿过来，下床时，因为心不在焉，踩拖鞋一个没踩稳，整个人往前一滑，季度言眼疾手快，揽住了她的腰，这才没有摔倒。
不同于季度言的清冷，他的怀抱其实很温暖，一股淡淡的青柠冷香，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是很好闻的，也很适合他的香味。
沐欢鱼抓着季度言的胳膊，重新站直身子：“谢谢哥哥。”
季度言应声，叮嘱她：“小心点。”
“嗯”沐欢鱼捡起被甩在一旁的抱枕，递给季度言，“给你，哥哥。”
季度言接过抱枕熊，小心翼翼地将它抱在怀里，仿佛是在抱什么易碎的心爱宝物。
季度言向来清冷、成熟、稳重，这样的他，和这种萌物玩偶其实不搭，更别说以一副珍视姿态抱着玩偶。
沐欢鱼看着觉得怪怪的，这和他平常形象太不符了，甚至有点崩人设。
原来哥哥其实也有颗少女心？沐欢鱼想。
很快，沐欢鱼无暇去想这些猜测了。
因为她发现，季度言人虽然抱着玩偶，眼神却直直地盯着她看，是那种危险的，审视的，看猎物一样的眼神。
不自在感更甚了，某个瞬间，沐欢鱼甚至觉得，在他眼里，她也不过是一个玩偶。
甚至，他怀里抱着的不是玩偶，而是她。
太奇怪的感觉了。沐欢鱼本能的想要逃离这种感觉。
于是，沐欢鱼试探着又问：“还有什么事吗？哥哥”
季度言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没有，晚安。”
说完，抱着熊离开了。
季度言走后，沐欢鱼睡得并不安稳。总感觉哥哥的视线环绕着她，哥哥身上清新的冷香也一直萦绕在她的鼻尖，久久不肯散去。
——
第二天一早，沐欢鱼走进校门，远远就看到许行年，吊儿郎当地坐在她必经之路的一个横杆上。
当她经过时，许行年笑眯眯朝她打招呼：“嗨，老婆。”
沐欢鱼瞳孔地震：“你在胡说八道乱叫什么？”
许行年从横杆上跳下来，表情略带欠扁地道：“你的表白我认真考虑过了，恭喜你，正式进阶为我的女朋友。”
沐欢鱼警告他：“不要乱讲，我才没有和你表白。”
“是吗？那这些字是谁的？”许行年从口袋里掏出情书，展开举起，笑眯眯道：“要不要让你哥帮忙鉴定一下？”
“你敢！”沐欢鱼立马道。
许行年笑她：“胆子那么小，还敢捉弄我？”
沐欢鱼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是要和她算昨天的旧账了。沐欢鱼没有吭声，也不打算理他，径直往前走。
许行年抓住她的手腕，笑道：“你不会以为戏弄我这事，能这么容易过去吧？我昨天可走了几个小时，你说你狠不狠？这辈子都没走过这么多路。”
“那你想怎么样？”沐欢鱼问他。
许行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倒问：“昨晚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我为什么一定要回？”沐欢鱼反问。
许行年轻轻弹了一下手中的情书，笑得无比奸诈：“换个回答。”
沐欢鱼无奈：“忘了。”
“你朋友圈背景图，为什么要用你哥的照片？”许行年又问。
沐欢鱼睨了他一眼：“他帅，不行吗？”
许行年笑眯眯：“我不帅吗？”
沐欢鱼吐槽：“自恋鬼。”
“这样吧，当我一天跟班，你戏弄我这事呢，就算过去了。”许行年懒洋洋道，“怎么样？”
“不然，这封情书会到谁的手上，我可就不确定了奥。”许行年笑着扬了扬手中的情书，语气略带威胁。
“今天吗？”沐欢鱼问。
“可以”许行年笑着答应。
“可今天要上课呀。”沐欢鱼回答他。
“不影响你上课，其它时间，我找你你得来。”许行年道。
沐欢鱼想着今天大部分时间要上课，估计也没什么事，便答应他：“行吧。”
“把你头像换成我的。”许行年笑眯眯吩咐她。
沐欢鱼：？
“当跟班为什么要换头像？”沐欢鱼不是很理解。
“不想”许行年扬了一下眉，“那换成我们的？”
沐欢鱼：“不是想不想的问题。重点是我为什么要换头像？为什么要带上你？”
“没有为什么”许行年眨了一下眼睛：“因为主人说的话，你都需要无条件服从。刚刚你说别人比主人帅，主人很不高兴，所以头像需要换成主人的。”
“神经”沐欢鱼吐槽。
“什么时候换？小跟班。”许行年懒洋洋催促道。
“把你照片发我。”沐欢鱼无语道。
许行年一次性给她发了十几张。
沐欢鱼：……
“倒也不必发这么多，一张就够了。”沐欢鱼道。
许行年很欠扁地笑道：“独家私房照，剩下的赏你~”
沐欢鱼白眼只差翻上天，她随便选了一张，将头像换了上去。
许行年满意地看着对话框中新出现的自己，笑眯眯道：“真乖。上课去吧，中午再来找你。”
——
中午，沐欢鱼和许行年一起吃了午饭。
原本以为要被他差使买饭打水，没想到许行年并没有提任何要求，就是单纯的一起吃饭。
沐欢鱼心想这厮算是良心发现了。
吃完饭，沐欢鱼和许行年告辞，许行年叫住她：“这就要走了？有你这么当跟班的吗。”
沐欢鱼不解：“那还要干嘛？”
“我的腿已经走伤走废了，真是最毒妇人心呀。”许行年感慨。
沐欢鱼：？
“你不会想要我背你吧？”沐欢鱼狐疑地看向他，她认真告诉他：“这我做不到。”
“小鱼呀小鱼”许行年哈哈大笑，“你脑回路真可爱。”
沐欢鱼知道对方是在嘲笑她，闹了个红脸：“那你要我干嘛？”
许行年从怀里拿出一瓶活络油，扔给沐欢鱼，懒洋洋道：“给我的腿上个药。”
沐欢鱼跟着许行年来到操场草坪。他靠着一棵树，舒服地坐下：“给我的腿擦擦药，揉一揉，这就是你今天中午的任务了。”
沐欢鱼对他这发号施令的大老爷语气不满，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腿。
许行年嘶痛了一声，说她：“沐欢鱼，你以下犯上啊？”
沐欢鱼微微一笑：“这是帮你揉捏放松呢~这是正常体验奥，不要少见多怪。”
“坏家伙。”许行年笑着说她。
沐欢鱼心想，再坏能有你坏。
她恨恨的将许行年的两个裤腿卷上去，精壮的小腿露了出来，紧致流畅的肌肉线条跃然眼前，美感与力量并存。好好看的腿！这是沐欢鱼的第一想法。
沐欢鱼将药油涂抹上去，心想这个不着调的家伙，倒是长了双好腿。原本打算狠狠报复他的力道，不免在美色下变得柔和了一些。
许行年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他笑道：“喜欢？那给你多摸几下。”
闻言，沐欢鱼狠狠抽了一下他的腿。
再好看的脸，再好看的腿，也败在他这张贱嘴上！讨厌死了。
“你这是揉腿，还是谋杀呀？”许行年不满地说她。
沐欢鱼瞪了他一眼：“没办法，学艺不精，你要不喜欢，那我不揉了？”
“学艺不精，那正好多揉揉”许行年懒洋洋道，“像我这么宽宏大量的好人，可真是不多呀。”
沐欢鱼轻哼一声，又拧了一把他的小腿肉。
许行年幽幽感慨：“怕是被你揉完，我的腿要青一块紫一块……”
“那也是你活该。”说着，沐欢鱼又用力拍了一下。
“老婆，那是你同学吗？”许行年突然道。
“你乱叫什么？”沐欢鱼瞪了他一眼，往后看去。
竟然真的有几个她们班的同学，沐欢鱼立马拉着许行年起身，躲到树后面。
许行年则笑道：“怕你反应不过来，帮你精神精神。”
“果然这两个字，让你精神百倍，以后可以多喊喊。”许行年似笑非笑道。
沐欢鱼白了他一眼，见许行年又要有动作，沐欢鱼干脆将他按在树干上，警告道：“别动。”
见许行年似乎想再说话，沐欢鱼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感受到柔软的手紧紧贴住他的唇，许行年挑了一下眉，笑眯眯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待徐嘉嘉几人走远，确认不会再看到他们了，沐欢鱼这才松开手。
她可坚决不能被徐嘉嘉看到她在给许行年当跟班，不然她威风扫地，一世英名不保。
她这边刚刚松下口气，许行年又笑盈盈道：“那是你哥吗？”
沐欢鱼回头瞄了一眼，靠，还真的是！
季度言来她学校干嘛？
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她抓住许行年的腰，给两人转了个身，变成她在内，许行年在外，试图用许行年的身子挡住自己。
昨天她哥就已经很不高兴了，今天可不能再被他看到和许行年在一块了。
只是如此，尤觉不保险。沐欢鱼又把自己外套脱了。
许行年见状，笑道：“沐欢鱼，你这是干嘛？要玩色.诱啊？”
沐欢鱼白了他一眼，将脱下的校服外套，往上一甩，直接将两人脑袋罩住。
两人头顶陷入一片黑暗。
许行年在黑暗中幽幽开口：“沐欢鱼，你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沐欢鱼警告他：“闭嘴。别让我哥看见了。”
许行年：“你很怕他？”
沐欢鱼：“关你什么事。”
沐欢鱼在心里默默数数，她想，只要数到三百下，她哥一定就走远了。
她开心地数到第二百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沐欢鱼”
是季度言的声音！沐欢鱼的血液仿佛凝固住，全身一僵。
不，不可能的。有许行年的身体遮挡，还有一件校服，季度言不可能看到她的，绝对不可能。是她幻听吧？
就在她试图稳住自己心神之际，头顶的校服被人掀开，黑暗消失，刺目的白光闯过来，沐欢鱼抬头，恰好对视上季度言清冷的眼。
“你们在做什么？”这句话是季度言咬着牙问出来的。
沐欢鱼的眼神有些惊慌，掀开校服时，她被许行年借由树干环在怀里。因为呼吸不畅，沐欢鱼的脸红扑扑的，头发被校服罩得有些凌乱，几缕碎发汗湿地黏在额前，看起来就像偷尝禁果被抓包的小情侣。
沐欢鱼不知所措地回他：“没……没做什么。”
似想到什么，她举起自己沾着药油的手想要证明：“我刚刚在帮他上药。”
季度言：“出来”
沐欢鱼推开许行年，从他的包围里出来，低着头慢腾腾挪到季度言身后。沐欢鱼依旧看不透此时季度言的表情，但她本能的感受到一种低气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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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蔓延。
她知道，季度言在生气，而且可能很生气。
许行年浑然不觉，笑着问他：“今天怎么有空来学校了？”
季度言毫无征兆的，突然出手打了他一拳。
“哥”沐欢鱼惊呼。
许行年捂住右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季度言，你发什么神经？”
“还能问出这种话，看来打得还不够。”季度言冷笑，眼见又要动手。
沐欢鱼赶紧扯住他：“哥，你干嘛打人？”
季度言低头看了眼被沐欢鱼扯住的手，转而又看向许行年：“她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
季度言紧了紧手中的拳头。最终，转身离开。
他怕他再不走，还会做出更不可控的事情来。
先前扫到被校服罩住的人时，他并未留意，只以为是欲盖弥彰又饥渴的小情侣，季度言心想他毕业后，学校的风气倒是越来越差了。
直到他无意间瞥见露出的一只手上的蓝色手链。那分明就是沐欢鱼的手链！此时再去看那只手，越看越像沐欢鱼本人。
那个瞬间，季度言只觉五雷轰顶。
他走了过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还期盼着她只是把手链借给了别人。
当看到校服下的身形一僵，他几乎已然确定，底下那人就是他的好妹妹——沐欢鱼。
她不应他，她还在装傻。季度言再也忍不了，冷笑着直接将校服掀开了。
然后看到的是，他的好妹妹，脸红红的，头发凌乱的，被许行年环在怀里，一副刚刚受过亲热的模样。
噌的一下，血气上涌。实在是无法忍受。
这是他第一次失控打人，还是他的朋友。季度言从小养尊处优，又智力超群，从来没有过需要动手的时刻。
但此刻，过往的人生经验完全没了用处，他就像个莽夫，凭借着本能，只想打人，只想把眼前的这个男人给消灭。
他要是再不走，他也无法保证他是否会做出更不可控的事情来。
沐欢鱼紧张的上前查看许行年的伤势：“你没事吧？”
“小鱼，过来。”
季度言清冷的声音在她背后不远处响起。
沐欢鱼纠结地看了眼许行年，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小鱼已经长大了，应该要懂得男女之间接触的距离了。”季度言道。
沐欢鱼解释：“刚刚只是不小心。”
“不是和哥哥说没有和他谈恋爱吗？”季度言又道。
沐欢鱼：“是没有啊。”
“那怎么头像换成他了？”季度言问。
沐欢鱼一下解释不清楚，便说：“就，随便换着玩的。”
季度言停下步子，漆黑的眸子深深地看向她。沐欢鱼被看得有些发毛，小声嘀咕：“我朋友圈背景不也放了哥哥吗，都是放着玩的呀。”
“换掉。”季度言语气认真。
“奥，好。”沐欢鱼答应他。
“哥哥今天怎么来学校了？”沐欢鱼又问。
季度言看了她一眼：“怎么，小鱼不欢迎？”
沐欢鱼立马道：“没有，就是好奇。”
季度言没有回她。
两人走到校门口，目送季度言上车后，沐欢鱼又返回去找许行年。
许行年捂着半边肿起来的脸往教学楼走，沐欢鱼喊住他：“要不要去校医室看看？”
许行年笑了：“又没出血看什么？”
沐欢鱼紧张道：“感觉你好像很痛的样子。或许可以看看，要不要涂点药酒什么的，不是说可以治跌打损伤，应该差不多吧。”
许行年又笑了。
沐欢鱼有些恼他：“你老笑什么？”
“笑你终于懂得关心人了。”许行年笑道。
沐欢鱼将他捂着脸的手拉开，看到他半边脸已经肿起，还泛着青紫，不由惊呼：“看起来有点严重，真的不去看看吗？”
许行年无所谓地道：“不去。不过你哥下手真狠。”
沐欢鱼抿了抿唇，解释：“他可能误会你在欺负我了。”
“我又没欺负你，这打我岂不是挨得很亏。”许行年笑道，“要不你干脆让哥哥欺负下，坐实了此事。”
“许行年！”沐欢鱼恼他，“你还有空开玩笑。去不去校医室？”
“这药也是活血化瘀的，说不定也能有用呢。你要急，你就给我涂它吧。”许行年将药油扔给她。
“蹲下”沐欢鱼接过药油，没好气道。
许行年乖乖蹲下。沐欢鱼将药油倒在手心，温柔的在许行年脸上画圈涂抹。
两人靠的极近，她温热的呼吸落在许行年的脸上，轻轻的，痒痒的，就像在他的心上挠了挠。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的心间流淌。
“嘶”许行年嘶痛了一声，“轻点，姑奶奶。”
沐欢鱼：“已经够轻了，你忍忍。”
说话间，沐欢鱼突然瞥见前方，季度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就站在不远处，直直地盯着她看。
沐欢鱼惊慌地站起身子，手中的药瓶落地。
季度言并没有走过来，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许行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了？”
沐欢鱼捡起药瓶，把它塞给许行年：“你自己涂吧，我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跑回了教室。
沐欢鱼拿起手机，给季度言发微信：【哥哥，你无缘无故打人，我总得把这件事负责到底吧，你能够理解吧？】
季度言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头像换掉。】
沐欢鱼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头像还是许行年，她立马将头像换掉，然后又发了一条微信。
沐欢鱼：【哥哥，你没有生小鱼的气吧？】
季度言：【小鱼说说看，哥哥为什么要生气呢？】
沐欢鱼想了想，诚实地回答他：【其实我不知道。】
季度言没有再回她消息，她好像把她哥惹得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