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家宴上热闹极了。
可惜陶夭夭惊魂未定,不想去凑这个热闹,燕逸之在处理舞弊案的后续事宜,今天没有休沐。
燕玖带着秦南枝到家宴时,素日对秦南枝殷勤的大奶奶田氏眼风都没她一个,只招呼燕玖到她身边嘘寒问暖,问他身子可好些了。
众人都习以为常,三五成堆凑在一起闲聊。
燕盼儿挨着大夫人坐在角落,鼻孔哼气,“母亲你看祖母,大嫂的父亲是吏部尚书的时候,她恨不得越过您把她认成儿媳妇呢!现在他们家倒台了,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真势利眼。”
大夫人江氏朝她使眼色,“不要乱说话。”
见燕盼儿站起身又要出头,拉住她,“别去招惹你大嫂,惹怒你祖母,对你以后的婚事没好处。”
燕盼儿甩开她的手,“母亲,你怕祖母,我不怕。”
她招手,小声地对秦南枝说道,“大嫂,这里。”
秦南枝如释重负,走到婆母面前福身,见江氏也不是很待见她,轻咬下唇,最后坐在了燕盼儿身边。
父亲临走前说的对,母家倒台,她在婆家的日子举步维艰。
说实话,纵然是这样,她也是可以忍受的。
她不能忍受的,是大奶奶田氏说的那句休妻另娶。
临近开席,大奶奶田氏询问,“二爷和二夫人呢?”
有人回禀,“二爷今日不休沐,不回府吃饭了,二夫人今日出去给二爷送饭回来后,说是有些乏了,早早歇下,不过来吃饭了。”
“嗯。”大奶奶田氏点点头然后道,“现在路上不安全,之前出了那么危险的事,以后让二夫人不要出门了,都要生的人了!”
有身孕就是免死金牌,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会得到大奶奶田氏的首肯。
大奶奶田氏拍拍坐在上首要睡着的太奶,又招呼大家,“入席吧。”
太奶这时候精神愈加倦怠了,她疲嗒嗒的眼皮掀都没掀起来,“我倦了,你们玩吧。”
对于这个家来说,她只是个吉祥物,她来,便是四世同堂,这也是每次大奶奶田氏都要请她到厅堂首位坐一坐的原因。
大奶奶田氏也没再硬把她留下。
等太奶离开,众人入席,一个越来越高亢的嗓音阻住了众人的脚步,
“郑小公爷还没到,怎么就开席了呢!”
燕子荣与郑钧并肩而立,走进正厅。燕子荣比以前更加的妖艳,头发高高挽起,一走路,满头珠翠摇的噼里啪啦,那身料子,是宫里才时兴的,一身桃粉配上了明艳的黄,本来清新淡雅不是很出挑的颜色,应是让她穿成了百花丛中最妖艳的蝴蝶。
大奶奶田氏热情上去招呼,“贵婿回来了,快入席。”
郑钧刚进门时,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没有发现燕逸之后,视线里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但他仍保持着天生的礼教,“岳丈岳母,这是送给诸位的礼物。今日官衙有事,过来坐坐可能需要早走。”
他本是不愿与燕子荣回来这一遭,不是对她有什么不满,而是对安宁郡主也是如此。只是燕子荣说家宴燕逸之也会来,他想不能不给燕逸之面子,便来了,可是,今日燕逸之不在场
大奶奶田氏闻言,不责怪反而更喜笑颜开,“贵婿客气了,有事还陪子荣回府。”
在她心里,认定了燕子荣在郑国公府过得不错。
毕竟,燕府大老爷燕忠征的户部尚书之位也快要颁下旨了,他们离郑国公府的地位权势又缩减了一步。
吃了一半,郑钧起身离开。
送走郑钧,大奶奶田氏原形毕露,拿出主母的一片气派,先拉过燕子荣的手,“看你面色红润,小公爷又亲自陪你回来,你在郑国公府过得好我便放心了。”
“那定是极好的,她是郡主又如何,还不是新婚之夜被小公爷冷落一边,到了我房里。”燕子荣毫不遮掩地夸耀起自己。
事实上,新婚之夜郑国公夫人将郑钧送到了安宁郡主房里,燕子荣装病,硬是把人抢了过来。第二日敬茶时,郑国公夫人甩给了她好大的冷脸,郑钧忌惮母亲,不曾为她开解半分。
大奶奶田氏更抬得起头了,以前的趾高气昂,现在直接鼻孔朝天看人,母女俩的神情动作如出一辙,“很好,这就很好。你再给小公爷生个儿子,就是郑国公府的嫡子长孙,以后整个郑国公府都是你的。”
说到子嗣,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秦南枝,“你看看咱们家,太奶身体一日比一日倦怠,孙辈们还不知道努力,太奶什么时候能五世同堂。”
伸手加菜的秦南枝放下碗筷,默默望了眼自己的夫君,燕玖权当没看见,埋头吃自己的饭,好似这个事跟他半点关系没有。
大奶奶田氏视线一扫,又看见三老爷燕忠达喜气洋洋的样子,三房的两个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可不是高兴嘛。
“子荣呀,你三叔手上的秘方,连太后和官家都中意呢。”大奶奶田氏笑盈盈看向燕忠达,“三弟,你那药丸给子荣几粒吧,什么价格,他们花多少钱买我就出多少,不会亏待你。”
这些是他们之间的事,燕忠达只管来凑个热闹吃个饭,谁知道平白无故砸下这么个事,他赶紧道,“不用不用大嫂,这方子本来就是逸之媳妇给我的,你要多少,我给你。”
他靠这个方子已经赚得锅满盆满,反馈给他们这些也无妨。
“二十粒。”大奶奶恨铁不成钢,还替秦南枝和燕玖要了十粒。
秦南枝将这十粒放在陶夭夭面前,“我婆母给我的,要我给燕玖吃,早日怀上子嗣。”
陶夭夭拿了一粒凑到鼻尖,还是原来的配方。她重新放下后,神色清淡,看不出过多情绪,问,“你找我是为了?”
闻言,秦南枝罕有地没有大家闺秀的温婉,那双眼没在暗影里,却如火焰隐隐跳动,像一把淬了火的刀,“我与你的目标一样,让燕玖、死!”
陶夭夭不语,眼神冷冷淡淡地睨着她。
燕玖的新妇,平白无故来找她求和,提出的还是这样的事,不能不让人怀疑。
陶夭夭给她倒了杯茶,缓声道,“你既然知道我的目的,那么,你应该也知道你父亲的事,也与我有关。”
“我知道。”秦南枝倒是率直,一星半点不藏着掖着,
“我去了听风楼,打听到了春闱舞弊案前前后后细节,纵然是你在二爷耳边说了什么,于我父亲而言,能起的作用也微乎其微。”
的确,她只是利用了燕逸之的公正无私,让舞弊案发生时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又利用了朝堂局势,给官家出了个主意。
但纵然她这么说,也不能立即让人相信。
陶夭夭骨节白皙的双手搭在腿上未动,平淡地看着她。
秦南枝见事态又陷入僵局,拿出所有底牌,“父亲流放,我原先也想在这个府上安稳度过后半生,可是,可那日,我听见祖母说,要给夫君另觅新妇。”
“那又如何?左右弄回来不过是做妾。”
“不。”秦南枝别过脸去,脸色发白,指甲快要攥入肉里,“去听风楼,我还问了另一件事:燕玖曾娶过一妻,却在娶妻路上妻子不慎掉落山崖,可听风楼的消息却是,岳丈被抄家灭门,燕玖途中接到消息,就将新妇转手卖给了别人。”
闻言,陶夭夭盯着月影落下的一处暗影看了许久,脸色阴晴不定,目光就这么渐渐冷下来,漆黑暗沉。
秦南枝看了心中一悸,脊背不知怎么就滚过了一层寒意,不知哪句话触怒了她,试探着继续说,
“如今我父亲这样,祖母又起了另觅新妇的想法,二婶觉得他们还会留我吗?”
“难道,你就不好奇我和燕玖到底是什么仇怨?”陶夭夭带着九分冷然的语气。
秦南枝摇头,“我知道规矩,只要二婶与我的目的一样,其他的我绝不多说多问。”
“你求什么?”陶夭夭又问。
听见这话,秦南枝好似松了口气,“你同意合作了?!”
转而见陶夭夭面露不善,赶紧说道,“我只要事成之后,与父母团聚,让父母在流放之地,衣食无忧。”
“你怎么确认我就可以做到。”
“既然二婶这么问,那我便不藏着掖着。”秦南枝一五一十分析,“二婶拿秘方卖给三老爷就赚了那么多银两,在春闱舞弊案里的手段,自是更不必说。所以,我才找二婶合作。”
陶夭夭皱着淡淡的柳叶眉问她,“你想怎么对付燕玖?”
说起此事,秦南枝满身戾气,仇恨和怒火遏制不住,“无论什么法子,只要他死!”
陶夭夭补充一句:“还要你全身而退。”
“那我应该怎么办?”秦南枝双手搭上桌沿,上身前倾,她恨不得今晚就送燕玖去见阎王。
陶夭夭将药丸推到她面前,“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就先用这个药吧。”
待秦南枝离开,翠竹重新侍候陶夭夭安寝,她疑惑道,“秦南枝是燕玖的夫人,想要与您联手,您真的信她?”
“也说不准是燕玖新的奸计。”陶夭夭平静道,她不可能就因为秦南枝这几句话就相信她,
“那个药损伤阳气,现在的燕玖定然受不住,如果秦南枝真的想要杀了燕玖,就会使劲给他用这药。他死不死只是时间问题。”
“那如果秦南枝真的想啥诶燕玖呢?”
陶夭夭弯弯唇,“如果秦南枝真的想要杀死燕玖,我随时可以加一味药让他魂归西天。”
“可是,这法子也太慢了。”翠竹也恨不得燕玖今晚立马死。
陶夭夭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但,“这个法子虽然慢些,但好在有人顶包,神不知鬼不觉。纵然东窗事发,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正想用什么法子对付燕玖,就有人着急送刀。
作恶多了,想他死的人真多。
——
夏日渐来,蝉鸣沸沸,燕玖身上却还搭着厚厚的披风,他眼窝深陷,按在桌上的手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废物,都是废物,上次在路上暗杀陶夭夭那个贱人不成,现在下毒也不成,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说着说着,气息接不上,重重地咳嗽起来。
侍卫又因没做成事畏惧,又忧心,“公子,您没事吧?”
燕玖恨恨瞪他,“我能有什么事!”
只不过是最近秦南枝不知道怎么了,天天缠着他要。
有时候一晚上能要两三回。
这哪是他现在的身体能承受的。
纵然是她在上面,也不行啊!
但这事虽透着蹊跷,终究是祖母逼得她太紧,怎么想都怀疑不到陶夭夭身上。
咳嗽了好大一会,就在侍卫以为燕玖要把肺给咳出来的时候,燕玖的咳嗽终于停了下来,
“你再去陶府,将陶夭夭那个贱人在这的情况告诉他们。”
侍卫纳闷,“公子,咱们之前都去查过了,陶府铁了心让陶夭夭替嫁过来,不会起什么作用的。”
“这次不一样。”燕玖双目阴鸷,“陶夭夭快要生产了,待她生完孩子,留她还是不留就没什么意义了。而且,我二叔,燕府二爷的谣言,也就破了。”
侍卫一听,明白了,“公子的意思是,陶府本来就想攀附燕府,大老爷马上又要荣迁户部尚书,如果让他们知道二爷不是什么虐妻杀妻的人,他们可能巴不得过来把二夫人的位置抢回去。”
“知道还不去做!”燕玖喝道。
陶夭夭毕竟不是陶府的人,只要他多说几句,就能彻底揭露陶夭夭的假面嘴脸,到时候陶夭夭没有孩子傍身,看她还怎么自救!
燕玖派人出城的消息传到了燕绥耳中。
燕绥扔下手里的棋子,眼底轻笑,“亏我还觉得她棋下得不错,也有满盘布局,眼看就要满盘皆输的时候。”
“那咱们要提醒夭夭姑娘吗?”十五现在感恩陶夭夭当时为初一求情,要不是她,初一端午那日就被燕绥活活打死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但十五又清楚,初一的忠,是怕陶夭夭害了主子,而主子对陶夭夭所送的东西接纳无误。
初一经常会单独跟着主子做一些事,因为他做事更沉稳。他问过初一,为什么就那么确定,陶夭夭会毒害主子!
初一对他说,“因为当年抄灭荆湖南路指挥使府的,就是主子。”
那次,十五正好被派去做其他任务。
燕绥慢慢将棋子收起来,嗓音平静清淡,“不用。”
“今日的午饭为什么味道不一样?”燕绥问道。
“上次夭夭姑娘出门遇刺,大奶奶不让她出门送饭了。”十五支支吾吾说出来,手心冒了一层冷汗。
燕绥眉心蹙了蹙,脸色显而易见黑了几层,
不过倒没说什么,反而问起另一件事,“燕州的案子如何了?”
“还在查,要不要我去趟燕州?”
“这种小案子,扔给大理寺吧。”
十五领命出来,挠头不解,之前从来没有把案子扔给大理寺的先例。
主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
翠竹取了今天的冰块回来,陶夭夭现在害热厉害,但又怕她受了凉,故而放在了离她常待的竹榻四五步远的地方。
絮絮叨叨说着刚才出去听到的八卦消息,她的嗓音又脆又快,落在陶夭夭耳中,如算盘上的玉珠,挺好听,
“夫人,您最近几天不出去走动挺好的,现在府里乱得很,三房院子里的两个妾室要生产,嚷嚷的厉害,要不是我去得早,这几块冰都拿不到,现在府上所有的吃的喝的穿的全紧着那边。还有大公子那里,听说他也很少出门,不,应该是出去就不敢回院门了,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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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就累得出不去了,这事比三老爷房里的还热闹呢,听他们院子里的婆子说,一晚上要好几次水呢!还有……”
“还有呢?!”陈婆子正端补茶进来,也听了一耳朵,好奇心瞬时提了上来。
有人搭话,翠竹嗓子更亮了,“还有盼儿姑娘,前些日子去街上看状元游花街,竟然看上了状元郎。现在大老爷的户部尚书落定了,燕盼儿去求大老爷,让他去求亲。”
“大老爷不会同意吧!”陈婆子都看得真切,“我听说那个状元郎是寒门出身,这样的人,燕府肯定不要的。”
翠竹闻言,看看陶夭夭,见她只轻轻笑了,没说什么,知道陈婆子说的八成是对的。
惋惜道,“盼儿姑娘现在跪在大奶奶田氏门前,跪了一天一夜了,求这门婚事。”
“真是个傻姑娘,状元郎看着风光,真的要过起日子,贫贱夫妻百事哀,哪是高头大马游花街那么风光。”
陶夭夭吩咐翠竹,“你去查查状元郎的家世,重点要查,他先前有没有婚约。”
才过两日,燕盼儿哭着跑过来,扶在门框上,“二婶,你要帮帮我。”
跨过屋门时,燕盼儿绊了一跤,幸亏跟在后面的丫鬟将她扶住。平日里粉妆玉砌的一张脸,像是瓷娃娃似的,现在因为哭花了,整一个被人抛弃在街边的小花猫,两条深深的泪痕挂在脸颊,头发乱乱得,已经看不出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陶夭夭站起身往前迎了两步,拉着她的手问。
燕盼儿闻言,扑通跪在了地上,“二婶,求您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不想进什么高门大户,我甚至可以不做燕府的小姐,我只想嫁给他,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就算他家里穷的一无是处,我也只想和他过贫贱小夫妻。”
“你起来。”陶夭夭扶起她。
燕盼儿跪在那里始终不肯起,“二婶,我知道你办法多,你教教我好吗?你肯定有办法对吗?你教教我,只要你教我,我肯定不会忘了你,你以后有什么事,我肯定帮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哪有什么事让你赴汤蹈火呀!”陶夭夭被她信誓旦旦的模样,逗笑了。
燕盼儿泪如深海的双眸瞬时雨停,抬头问,“二婶,你同意了是吗?您是不是同意了,想到办法了!”
“办法有,但我怕你不会同意。”
陶夭夭落寞地松开她的手,走回竹榻坐下,“这事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
“二婶,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点,我能做的到,做什么都行,就算是和燕子荣那样都行。”燕盼儿跑到她身边坐下,急得直跳脚。
陶夭夭拍拍她的手背,“不至于如此。”
“我跟你分析一下你就明白了。表面上看,状元郎出身寒门,大奶奶攀附权贵,断然不会允许你嫁给这样家世的人。但大老爷却不这样认为,因为,状元郎是天子钦点,是天子门生,而燕府,是……”
陶夭夭蘸蘸水,在桌上写了一个“晋”字。
燕盼儿双睫猛然一颤,上面沾的泪珠潸然掉落,
“那,是不是没有办法了。”
“也不是。”陶夭夭说完局势,才说起办法,“你去说不合适,得需要个男子去跟大老爷说清局势。之前天子用殿试赢了一局,如今可以用联姻扳回一局。”
燕盼儿听懵了,“还,还可以这样!”
这个主意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请人入瓮。
“只是,盼儿在府上可有能为你说话的男子?”陶夭夭道。
燕盼儿挨个念叨,“祖父不行,三老爷没什么交情,父亲一直性子弱,二叔……”
她识趣地掠过燕绥,停在燕逸之这里偷偷看陶夭夭。
但燕逸之不是陶夭夭心目中人选。
她闭口不言,权当没听见,没有接话。
燕盼儿却执意道,“二婶,你能不能替我求求二叔。”
燕盼儿这察言观色的本事,真的嫁到高门大户,过不到三天八成便成了亡魂,陶夭夭面上不显,直接拒绝,
“你二叔只忠心于官家,在燕府里,他是最不合适的人选,你明白吗?”
重燃的一丝希望,就这么落了,燕盼儿重又泪水婆娑,“二婶,那怎么办?!”
陶夭夭真心脑壳疼,眼前这个女子,真的带不动,“如果你真的找不到人替你说情,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燕盼儿闻言,泥鳅般从竹榻上滑下去,又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陶夭夭递了个眼色给翠竹,翠竹即刻去拉扯燕盼儿,劝道,
“盼儿姑娘,您还有个人没说到呢!”
燕盼儿抬眼,惊疑。
翠竹吐出三个字:“大公子。”
燕盼儿恍然,“对呀,我怎么把大哥忘了呢!他平日就对我极好,肯定会帮我的。”
话音刚落,燕盼儿仓忙起身,向陶夭夭告谢,跑出了门。
翠竹过来给陶夭夭揉腿,“夫人怎么笃定,燕玖肯定会帮盼儿姑娘呢?”
陶夭夭重新拿起医书,自从行宫给太后出了治风疾后,再也不避着别人看医书,她攥着医书的手搭下来,“他帮不帮盼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么好的出头机会,他肯定争着抢着上。”
有句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翠竹纳罕,“可是夫人,状元已经有婚约了,为什么您还要帮盼儿姑娘?”
陶夭夭笑笑,“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燕盼儿刚走,九思又跑来,陶夭夭皱眉,“今日这是怎么了?又来一个风风火火的。”
“又?还有谁?”九思好奇,小声问翠竹。
翠竹没搭理他,九思只得说出跑来的正事,“夫人,二爷今日得了圣旨,要去燕州查案,让我回来传话,劳烦二夫人吩咐人收拾行囊。二爷临行前会回府来取。”
“怎么这么突然?”陶夭夭坐直身体,手不自觉地放在肚子上。
她快要生产了,怎么可能跑这么远的地方去!?
她心中生疑,只待燕逸之回来问他,“夫君,官家怎么会突然下旨让你去外地?”
“皇城司移交过来一个案子,需要去燕州查。”燕逸之双手握起陶夭夭的手,他眉间忧心,“我知道你要生产,此时我不宜出门,但这是官家的旨意。”
“我定然会赶在你生产前回来。”
他目光灼然而沉静地看她,嗓音笃定,十分让人安心。
陶夭夭顺着他的力道拥进他的怀里,“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送走燕逸之的这天夜里,窗棂外,就有个黑影闪过。
月影斜斜投在床榻的帷幔上,燕绥趁着月色从窗棂翻入,他动作行云流水,一点响动都没发出来,
走到床前时,修长的手刚搭上帷幔,却有一记袖箭直直地向燕绥深邃的眼眸里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