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郁应该是刚刚洗完澡，身上只系着一条单薄的浴巾，腰腹肌肉紧凑，充满力量感，再往上，露出的大片胸肌上布满着深浅不一的挠痕，那是她昨晚留下的杰作。
余岁有些不自在地眨了下眼。
段郁微垂着眼，似是在回复消息，修长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敲几下，而后重新抬眸看过来。
水珠顺着额前碎发抚过硬挺的眉骨，而后是墨般的眸。
他的目光直接且含攻击性，余岁轻咬了下唇，有些不太敢抬眼看他。
段郁“啧”了声，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似是在陈述客观事实：“你们这种人，都喜欢白嫖么？”
白嫖两个字一时让余岁羞窘不已。
她梗着脖子，脸皮一瞬涨红，微垂下脑袋，最后硬着头皮上前几步。
然后在灼热的视线下，翻开凌乱的床铺，因为动作有些慌乱，牵动了身上系着的毛毯，胸前白腻肌肤一晃而过，段郁的眸色瞬间暗下去。
余岁背对着他，没看到。
等找到昨夜背着的包后，心里暗松了口气。
包链划开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而后，一只白皙的手从中捏出一摞红色钞票。
余岁没数，但看看厚度，应该不低于一万。
这些钱原本是打算给慈安福利院的小朋友们包过年红包用的，只是现在，他们另有去处。
余岁轻抿了下唇，神色有些犹豫。
像约炮这种事，她之前没干过，以至于手中似是拿了赃款般，掌心出了不少汗，但最后还是走到段郁面前，伸手递给他。
久久没接，余岁愣怔抬眸，正对上一双阴沉的眼睛。
她知道这些钱是少了些，尤其是对于财大气粗的段郁来讲，甚至连毛毛雨都算不上，但她身上的现金统共就这么些，剩下的钱都在卡里。
余岁垂下眼，打开包，还想翻些什么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用力攥住。
“拿这些钱，买你一夜，确实不亏。”
余岁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眸，眼眶不争气的瞬间红了，但这些年好歹在外面淋了那么多的雨，也不至于第一时间就会掉眼泪。
只是心脏某处不太舒服，像是浸了酸梅汁，涩得让人呼吸不畅。
段郁垂眸，牵了下唇角：“还用我说的清楚些吗？”
他措不及防的暴怒，就像是就像是秋天密不透风的雨，轻易地碾碎藏在角落里的一切。
段郁松开攥着她的手，然后把钱掷到她胸前，像是一片片从枯木上掉下的落叶，撒了一地。
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屋内的所有。
包括她身上香甜的气息，那张思念成疾的脸，以及眼尾那颗晶莹的泪珠。
段郁换好衣服，一刻没多等待，直接出了门。
车身驶入繁华的路段，最后在一家酒吧门前停下。
大年三十，街上好多店铺都关了门，贴上了红色的对联，一派喜气洋洋。
包厢内，视线昏暗，只剩顶灯散发出的幽幽光亮，弥漫在各个角落。
沈旭来得晚，等到地方的时候，段郁已经不知道喝了多久，透明的玻璃方桌上布满了东倒西歪的空酒瓶。
“不是，你不是说不回来吗？”
沈旭这几年一直待在国外，也是最近一个月才回来，虽然当时高考完就跑出了国，但国内的事他却是一件都没落下，就比如说段郁一朝被扫地出门，丢了太子爷的身份。
段郁没什么温度地瞥了他一眼。
“好好好，这话是我说的。”
沈旭笑着靠过去坐下：“不是，你什么时候回的国？连我都瞒着？”
“你待不待？”
沈旭撇撇嘴，忽然发现什么，双眸瞪大，用力扒开段郁的衣领。
白皙的脖颈处全是伤痕，有些甚至都已经开始结痂，尤其是喉结处，细细看去，就会发现上面有一圈浅浅的牙印。
明显就是给人欺负狠了，但对方又舍不得下死手。
不像林厘，只会往死里玩他。
段郁蹙眉扯开他的手：“沈旭，你有病？”
“啧啧啧，这是哪家小野猫给挠得啊？什么时候带出来玩一下啊？”
段郁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拿起酒杯，下一瞬却被一旁的沈旭抢走。
“能不能别喝了！我可不想大过年的往医院跑。”
段郁沉眉，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很丧，这副模样只有在高考后，他被余岁甩了的那段时间里沈旭见过，不由得有些心疼。
“你俩见面了。”
段郁手肘抵着大腿，抬手遮住脸，让人看不清神情，然后淡淡“嗯”了声。
“那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其实段郁也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是恨余岁的，因为她骗了他。
而欺骗他的人，都该得到惩罚。
沈旭叹了口气：“那她呢，她怎么想？”
段郁沉默。
“不是，你俩就纯来了一炮？”
段郁凉凉瞥他一眼。
沈旭找补：“没事儿，这也算纯友谊了。”
“那你今天怎么过？要不来我家吧？我家老头还挺想你呢。”
结果沈旭话还没说完，就见段郁提起手边的衣服匆匆出了包厢。
另一边，余岁刚从碧水湾出来，正巧里面有一家住户要出门，她便借了个光，然后在路边拦了辆顺风车回了出租屋。
刚到家，就把自己丢到了床上，深深嗅了口被子里的干燥气息，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没一会儿功夫，困倦便再次袭来。
这一觉睡得很沉，足足睡到了晚上七点才醒。
窗外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积雪，余岁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然后捞过一旁的手机。
有两个未接视频，都是乔熙熙打来的，然后就是几条小视频，她进了场内，里面人山人海，人手一根荧光棒和一个灯牌，气氛超好。
余岁想着这会儿演唱会已经开始了，就没再打视频过去，只是简单地回复了几条消息。
看了眼时间，余岁起身走到客厅，然后把电视机打开，调到央视1，之后便转身走到厨房去摘菜。
简单地包了一盘饺子，放在茶几上，春晚已经开始，余岁拿出手机，窝在沙发里，无聊地刷着短视频。
大数据推送，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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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到了一条有关建筑行业的新闻消息，说是国外知名的DYYS建筑公司近日将大本营搬回了国内，可算是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刚想细看，一通视频电话这时弹了进来，是慈安福利院的院长许言。
“新年快乐啊！”
余岁弯唇，笑着朝视频那头挥了挥手。
跟着许言一起入境的还有一众福利院的小朋友，大家都换上了漂亮的衣服，模样可爱得像是从贴画里走出来般讨喜。
能说话的都在亲切地喊她岁岁姐姐，不能说话的就眨巴着双大眼睛，一个劲儿地看她。
许言问：“一个人吗？”
余岁点了下头，端起桌上的饺子给她看。
“我刚吃完，听说你们家那边放烟花，你不出去看看吗？”
余岁不太想动，许言一下就看出来了，然后笑着说：“小朋友们可是都想看呢！”
回应她的是此起彼伏的欢笑声。
福利院小朋友太多，一起带去看烟花存在一定的风险，没办法，余岁只好穿上外套，起身下楼。
烟火秀的地方离她家确实不远，这会儿地铁还没关，坐半个小时就能到地方。
不过她出来的有些晚，桥下挤满了人，挤都挤不进去，只能站在最外围，然后把手机举得高高的。
边上有不少腻歪的小情侣，正在打卡拍照，基本都是成群结队，鲜少有像余岁这样，一个人来的。
不过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因此心里并不会因为周围的热闹而产生太过落差。
对面是一座高楼大厦，上面正播放着倒计时，周围人声一瞬鼎沸，跟着一起呐喊：“3！2！1！”
0点的那一瞬间，早先被工作人员堆好的礼花竞相开放，在空中开出绚烂的花，黑夜一瞬亮如白昼。
新的一岁来临，人们欢呼雀跃，都在祝贺新的一年，万事顺意。
余岁没什么特别的愿望，于是像往年一样，只愿段郁岁岁平安。
烟花秀结束，人海如潮般往岸上扑，彼时的余岁光顾着和视频对面的小朋友们互动，一时之间没注意脚下，人又挤来挤去，脚底一滑，整个人措不及防向后摔去。
蓦地，腰间抵来炽热的掌心，稳稳扶住她的身形。
惊魂未定，余岁攥紧手机，心跳得有些快，等回过神想去说声谢谢的时候，对面已经没影了，只剩攒动的人头。
许言见镜头模糊一瞬，又看不见余岁的脸，不由得心里一急：“余岁？你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吗？”
余岁拿起手机，对着镜头那边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然后说等明天的时候会去一趟福利院。
许言见她没事，这才放心下来：“那正好，我们到时候吃火锅吧。”
等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余岁简单地冲了个澡，涂完身体乳，正准备睡觉，才发觉肚子空落落的有些饿，然后又走到客厅，把茶几上放着的饺子一扫而光，这才钻进被窝。
楼下灯火通明，小区里的绿植上挂满了各色彩灯，繁密得像是一片绚烂星河。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段郁挺括的肩头，瞧见楼上那一户的灯光灭了，才掐灭烟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