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将木偶扔进了垃圾桶。窗外的贺凡真似乎感应到了，扯风筝线的手顿了顿。
“夏夏，还是这么任性。”林夏似乎从他看过来的带笑的眼睛里看到了这句话。
“喂，林夏姐姐，一起放风筝吧？”林夏下楼时，贺泓一小朋友冲她兴奋招手，“我小叔叔买的大蜈蚣，哈哈，你看飞的好高啊！”
林夏摆了摆手，快步走了。
林氏祠堂一个人影也没有，她推门进去，看着供桌上的牌位仔细辨认，没有林妙的名字，也没有林欢。
供桌上也空空的，没有族谱，她仔细查找了一番，也没有木偶。
林夏坐在门槛上，双手撑着腮放空。
群里的消息叮咚响个不停。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最近老做梦梦到慈安堂的阿城，还总是他被剖心的情形。那种恐惧、兴奋、恶心和甘愿献身交杂的感觉太奇怪了。”
“还有，贼疼！梦里几次给我疼醒了。”
“林夏，你说我不会是借着梦魂穿到他身上了吧？”
李昊带着一个个大哭、好疼、扭动求解救的表情包霸占了群聊。
“我是会梦到檀儿，好像是我进了她的身体一样，被绑在祭坛上，那个慈安堂的嬷嬷拿着尖刀割破我的皮肤，嗤啦划动的声音像是裂布，不过我不疼，就是感觉很晕，好像整个人浮起来一样。然后一会就感觉自己灵魂出窍飞升了。”
“小哭包，你这咋跟我一样，梦到的也是慈安堂啊！”
“我也不知道。”
“我飞升到空中，就听到有人念杨虹的墓志铭——自融结，转光明，变作珍珠飞玉京。嗡嗡嗡的，苍蝇一样追着我，我就拼命地飞，然后扭头就看到左倩在我身后怪笑。说她就是檀儿，檀儿就是她。让我慢点飞，等等她。她要变成人，再不当眷族了！然后她的手就突然抓向我，我就吓醒了。”
周幼仪一连发了几个好怕怕的表情。
“眷族我查了，是克苏鲁神话中的生物，外形像巨大的章鱼，由克苏鲁的魔咒保护，是克苏鲁的仆从。楚明河就是章鱼的样子，难道左倩和他一样，都是克苏鲁的仆从？可是左倩好像长得不一样啊！”
周幼仪和李昊俩人在群里聊了起来，最后双双惊恐地@林夏，让她赶紧一起寻个地碰头，一起参谋参谋。
还有贺凡真的异常，俩人没在群里说起。
不过他俩一见面就说了。
“夏夏，你觉不觉得校草好像有超能力，而且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串串摊上，周幼仪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贺凡真的影子才小心翼翼地问。撸串撸得飞起的李昊，抹了把嘴上的油，忙补充道：“绝对有问题，简直言灵。”
林夏搅动着碟子里的蘸水，闷声道：“他可能是我哥哥。”
“咳咳咳！”李昊被呛到，“啥，你是贺家失散多年的真千金？”
林夏无语地瞪他。
“啊，夏夏，你是说他是你的木偶哥哥？”周幼仪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现在都不把你木偶哥哥拿出来一起吃饭、上课了。”
“嗯，木偶碎了。”林夏眼圈微红。
李昊和周幼仪还没从贺凡真可能是木偶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又听到木偶碎了，就更加惊讶。
“那他手腕上的红绳……”周幼仪迟疑道，“是木偶手上的那个？”
林夏点头。
“我去！这么惊悚！”李昊从椅子上跳起来，把摊上其他撸串的人吓了一跳。
“嘘，你小点声。”周幼仪四下又看了看，她总觉得贺凡真可能能听到。
“那贺凡真本人在哪？”
林夏回答不了李昊的问题。
“这是奶奶之前留下的护身符，你俩再带上吧，也许对噩梦有些用。”林夏没有把自己的离奇身世告诉俩人，怕他们俩多想。
“谢谢。”
李昊和周幼仪忙接过来。
“你奶奶还没有消息吗？”
“很可能在楚明河那。”
“楚明河还活着！”
李昊惊讶，周幼仪脸色也有些发白。
轮船上他都被烧成那样子了，竟然没死！
“夏夏，你准备怎么办？”
“对，你准备怎么办，说出来，我和小哭包一定帮你。”李昊撸袖子，“这次一定要让楚明河那个变态死透透了！”
“还不能确定奶奶真的在那里。”林夏低头，俩人没有看到她右眼里复杂的情绪，以为她的低沉是因为在担心如何救出奶奶。
而林夏烦闷的是，奶奶到底是谁？
她自己到底是谁？
如果李昊和周幼仪知道了她是每三十年轮回一次的怪物，不知道会不会吓得离她远远的。
“有了线索就好，我找人给你暗中打探打探。”李昊胸有成竹道，“楚家就算是铁通一块，小爷我也能给他撬开一角。”
林夏知道他有钱、有关系，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
三人撸完串，林夏叮嘱周幼仪和李昊注意安全。刚才在吃东西时，她看到远处垃圾桶后面趴着许多只人脸海星。
可惜，李昊和周幼仪都看不到。
不过低等眷族大概率是冲着她来的，俩人应该安全。
林夏与俩人告别后，说是要回家，其实坐着公交车到了贺家庄园。
不知道是不是她心境有了变化，站在贺家庄园的门口，林夏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阴寒之气。
耳中仿佛听到庄园里有低沉的野兽的哀鸣。
她摁了门铃，管家看到是她，愣了愣，劝她回去。说是贺临川吩咐了，不见她，也不允许她进门。
林夏不知道贺临川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在门口徘徊了一阵，正想离开，一辆劳斯莱斯开了过来。
透过半开的车窗，林夏看见里面坐着一位年轻的漂亮女人。之前在电视上见过，是贺临川的妻子，当红的流量小花——冯静。
而跟着她并排而坐的，竟然是贺家老太太。
林夏跑到车前，拦住了车。
司机猛地刹车，看到从路边冲过来的学生样子的林夏，摁了摁喇叭，林夏伸着手臂，一动不动。
“我是贺凡真的同桌，我想和奶奶你谈谈。”
果然听到她提起贺凡真，贺奶奶摆手，让她上车。
“凡真的同学啊，怎么没和凡真一起来？”冯静笑着坐到了副驾驶，大波浪被风吹的遮住了眼睛。
林夏拘谨地坐在贺奶奶身旁，她穿着香云纱改良汉服，戴翡翠耳环、墨玉的手镯，看着有些威严，不像唯美世界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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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里那么平易近人。
进入庄园后，林夏被引着去了一间茶室，冯静亲自给她煮了一壶碧螺春。
漂亮的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比电视剧里还要美上三分，就是现实看着略微消瘦。
“不用拘束，尝尝抹茶绿豆糕，很好吃的，凡真很喜欢这个口味。”
冯静笑着将点心盘推到林夏的面前。
“听说他搬去了一个老小区，就是你家那吧。”
她问的随意，好像一个超级富二代住到老破小里再正常不过。
“哎呀，我和奶奶还等着他领着女朋友回家吃饭呐，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你了。”说完冯静捂嘴轻笑。
许是做了牙齿贴片的缘故，林夏觉得她的笑起来时牙齿白的炫目。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其实，我是想找……”
林夏当时是脑子一热拦了车，但是她其实是想找贺临川，此时面对着冯静倒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而贺奶奶，也不一定知道什么秘密。
“久等了。”林夏正想着，贺奶奶换了套休闲家居服，走了进来。
林夏闻到了一股线香味，有些熟悉，像之前奶奶常点的那种。
贺奶奶应该有七十来岁，不过保养得很好，眼神炯炯有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一种过分紧绷的感觉，不怒自威，冷冷的，与之前的贺凡真有那么丝相似。
“林同学你来这是……”
“您能不能让贺凡真搬回家住，他住在我家对门，影响不好。”林夏揪着衣角，小声说完，仔细地观察贺奶奶和冯静的脸色。
冯静轻笑，贺奶奶却木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
“那孩子实心眼，喜欢就只想着靠近，是不是打扰到林小姐了？”
贺奶奶端起冯静给她斟的茶，手腕内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一闪而逝。
林夏一愣，见冯静八卦地盯着她，脸色微红道：“不是，就是我们是同桌，又住那么近，同学和老师知道了会多想的。”
“林小姐如果担心流言，我可以让人去一趟学校。”贺奶奶抿了口茶，声音波澜不惊。
林夏知道贺家势大，她见贺奶奶和冯静似乎不知道木偶在贺凡真身体里，突然就试了说话的兴趣，摆手称打扰了，就想离开。
只是在她起身时，不小心蹭掉了茶杯，漂亮的汝窑白瓷杯子摔碎在地。
林夏忙道歉：“不好意思。”
冯静笑着安慰：“没事，没事。”
林夏像在家里一样，条件反射地忙蹲下捡碎瓷片，锋利的裂纹划伤了她的手掌。
腥甜的血滴在了破碎的白瓷茶盏上，像是冰原里开出的罂粟，莫名刺目。
林夏感觉到背后凝视自己的目光突然犀利如针，如芒在背。
她听到了奇怪的咕噜声，像是有人在极力压制着食欲，在拼命地吞咽口水。
“哎呀，林小姐你手受伤了，别动，我叫佣人拿药来。”冯静制止林夏后，走到门口呼唤侯在外面的佣人。
林夏起身，感觉焦灼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消失，她不知道那个视线到底是谁，但是刚才她整个人汗毛倒数，似乎有危险靠近。
“林小姐要不留下吃个便饭？”
贺奶奶的声音比刚才有了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