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救我！快把这个女鬼赶走！”楚明河跪倒神龛前磕头求祷。
杨虹从屏幕上爬出。
“我爱你！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她腐烂的脸上带着痛苦，掉了一半的眼珠子直直地看着楚明河，突然又幸福满满，“我们的孩子五个月了，他会踢我了，明河，你快来摸摸。”
杨虹说着沾满了蛆虫的手突然变长，伸向楚明河的脸。
“啊！离我远点！救命，神，救我！”
楚明河抱紧神龛缩到了角落。
杨虹的手指在快触摸到楚明河的瞬间突然像是被什么烧到一样，尖叫着迅速缩回。
楚明河的头咔嚓咔嚓左右前后晃动起来，那角度几乎超越了人类能承受的极限。
周幼仪贴着墙壁挪向门口，趁着杨虹再次扑向楚明河的瞬间，迅速开门逃走。
“明河，你快来摸摸，我们的孩子，孩子！”
身后的杨虹疯狂地呼唤着楚明河的名字，凄厉又深情，仿佛热恋中生气的情人。
然后是一声轻笑，杨虹再次惨叫起来。
身后似乎有腥咸的海风吹来，地下室的走廊里周幼仪奔跑的脚步声无限放大，整个空间温度骤降。
“啪、啪、啪”响指声有节奏的响起，然后是变调的《天鹅湖》哼唱和濡湿如水的东西擦过地板滑动的声音。
周幼仪全身颤抖，不敢回头，拼了命地往出口跑。
但是她的脚却怎么都抬不动。
然后颈部一凉，手指或者是触手的东西掐住了她的脖子。
“小雏菊，帮我给小瞎子打个招呼，就说我会一瓣瓣把她撕碎，哈哈哈哈……”
楚明河的声音里带着海浪的轰鸣，周幼仪如坠冰窟，意识因恐惧丧失。
待她再次醒来，已经在自己的卧室。
“宝宝，你好些了吗？最近甲流盛行，你出门要戴好口罩才行。”周幼仪的妈妈梁乔端着热水、拿着特效药站在她的窗前，仿佛她真的是感冒了，而不是失踪了三天。
“妈，我……”周幼仪眼泪滚落，她伸出满是划痕的手臂想说什么，爸爸周洪昌突然走了进来。
“幼仪，你妈妈照顾你也累了，你赶紧喝了药休息吧！”他接过老婆手里的药和水放到了一旁的窗台柜上，转而环住了梁乔的肩膀，关切道，“老婆，明天你还有场手术，早点休息吧。幼仪我照顾就行。”
“那辛苦老公了。”梁乔望了眼老公拍着女儿头发的样子，幸福地笑着离开了周幼仪的房间。
“爸爸？”
周幼仪瑟缩地挪到了床的最里面。
“是爸爸对不起你。”
周洪昌皱眉看了眼胆怯的周幼仪，红了眼圈。
“明月桥坍塌，爸爸的公司要担责任，可能……要坐牢。幼仪，你再忍忍好不好，再忍一个月，不一周，让爸爸想想办法。现在只有楚明河能帮爸爸了！算爸爸求求你了！”说着噗通跪了下来。
“爸爸知道他作为你的男朋友对你不够温柔，但是你看看你妈妈，她的精神病症越来越严重，需要的新型药物那么贵，你又小，爸爸不能破产、不能进监狱啊！”
周幼仪眼泪哗啦啦而下，手指甲狠狠地刺着掌心，她不敢看爸爸无力痛哭的样子。
“好。”她像是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
“谢谢你，宝贝女儿！”周洪昌抹干眼泪，起身想拥抱女儿，周幼仪却躲开了他伸出来的手。
那上面戴了枚古玉戒指，隐约可见里面绘着八卦图。
房间的门关闭，周幼仪蜷缩在被子里无声痛哭。
她不想再去地下室，她更不想林夏去地下室。
看着手机里N多个李昊的未接来电，以及三人群里林夏和李昊关切的询问。
周幼仪在消失三天后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亲人们，谢谢关心。我没事，就是甲流了，等我明天去学校，一起吃食堂的饸络粉哦~”
“没事就好！吓到小爷了！”李昊很快给了回复。
林夏那边却迟迟没有消息。
因为她这会根本没有时间看手机。
仁爱医院急诊室。
贺凡真的心电图在八点零七分变成了直线。
林夏攥着他冰凉的手，看着医护人员将除颤仪压上他苍白的胸膛。
电流击打□□的闷响中，她瞥见病房玻璃外闪过楚明河的脸——他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嘴角咧到耳根。
“病人脑电波出现异常α波。”主治医师擦着冷汗，“这种波形通常出现在深度冥想……”话音未落，警报器突然爆出刺耳鸣叫。所有显示屏跳出加密文件夹界面，「周幼仪.avi」的缩略图正在自动播放。
林夏冲出病房时，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门缓缓闭合。
楚明河哼着变调的《天鹅湖》，指尖滴落的黏液在地面绘出太极图案。她追到地下车库，只来得及拍下车牌尾号666的宾利扬长而去。
VIP病房弥漫着苦橙香薰的味道。
林夏赶回病房，看见一名中年男子正用湿巾反复擦拭椅背。
“你是？”
“贺凡真的堂哥贺临川。”
他示意林夏落座。
贺凡真三岁的小侄子贺泓一趴在病床前，手里攥着的玩具车。
“小叔叔，你怎么了？”
他的小手想去摸贺凡真的脸，被贺临川拦住。
“小叔叔需要静养。”贺临川推了推金丝眼镜，“听说林小姐的奶奶对民俗颇有研究？”
他忽然抓起林夏之前放在房间桌子上的挎包，拿出里面装着木偶的塑料盒子，打开后指甲扣着木偶的黑珍珠眼珠，道，“这种邪物，还是少碰为妙。”
木偶眼眶里的木刺扎进了他的食指。
贺临川吃痛甩手时，小侄子突然咯咯笑着指向窗外：“有个姐姐在玩捉迷藏！”
这里是12楼，林夏吃惊，转头望去，杨虹的鬼影正贴在玻璃上，腐烂的手指在雾气中写下：小心穿行政夹克的人。
“哪里有姐姐，你这小家伙少看点动画片。”晚了一步没有看到的贺临川捏了把儿子的小肉脸，他正好穿了一身行政夹克。
“不早了，林小姐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凡真由我照顾就好。”他客气地把包还给林夏，然后挥手招来等在门口的司机。
“贺凡真醒了能不能告诉我，他是为了救我才……”
“林小姐，你不用担心。赶紧回家吧，太晚你奶奶要担心了。”
他提到林夏奶奶的时候，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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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知道这人应该就是贺家年轻一代的掌权者，他既然不愿意自己跟贺凡真关联太多，说再多也没用。她看了眼呼吸平稳的贺凡真，跟着司机离开了病房。
深夜卧房。
林夏翻开周幼仪的Instagram，最新合照背景里的米奇玩偶，右耳戴着一枚珍珠耳环。当她放大镜面反光，隐约看见楚明河背后的阴影里站着穿行政夹克的老者，胸前的太极玉坠与秦峥那枚一模一样。
正是京大退休的教授贺效。
杨虹说的穿着行政夹克的人，到底是谁？
“哥哥，夏夏好累。”林夏抱着木偶贴在自己胸口，她平稳的心跳声里有无法诉说的烦闷。
最近出了太多的事。
每件似乎跟她没关系，但是每件却都让她绕不开。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耳畔似乎有个缥缈的声音。
林夏眼皮变沉，慢慢坠入梦乡。
梦里，木偶的红色汉服上的金线泛起金光，黑珍珠眼睛里似乎满含着笑意，温柔地给她唱着摇篮曲。而房间，木偶的胸膛却飘出无数的黑色阴影，如同拉长、扭曲的人影，一个个抚摸上林夏紧蹙的眉心。
第二天清晨，林夏发现阳台上的种植的茉莉花枝条抽出了珍珠花苞。
中午，林夏和李昊、周幼仪在食堂吃饸络粉。
林夏的手机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匿名邮件涌入她的邮箱。
每张偷拍照都经过精密处理：她在食堂擦嘴的纸巾印着《黄衣之王》台词，图书馆借阅记录被PS成《死灵之书》借阅卡。最可怕的是上周的班级合影，所有同学的眼睛都被替换成太极八卦图。
“这是境外IP。”李昊放大照片的手在发抖，“但原始文件存储在国内服务器……”他突然僵住，他手机上家里的监控疯狂报警，显示器里有人潜入他的卧室，那人转身时的侧脸分明是昏迷中的贺凡真。
风吹过，榕树气根拍打窗棂时，林夏收到条陌生彩信。
点开瞬间，包里木偶的胸口裂纹处突然渗出鲜血——照片里贺凡真躺在手术台上，数十根数据线插进太阳穴，屏幕显示着正在上传的脑电波图谱。
“卧槽！这是脑机接口？”李昊看见后脏话脱口而出，见林夏一脸担忧，挠了挠头，道，“不是，这家伙到底醒没醒啊！在我家的那是谁？”
“还不赶紧打电话问问！”周幼仪忙拍他的手臂。
“哦哦，对啊！”李昊忙打给家里的保姆，保姆跑到他房间查看，却说根本没人。而且家里的监控警报也根本没有响起。
“操！背后的变态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李昊咒骂。
经过这段时间，他也不敢确定对面的是人是鬼，是妖是邪。
“林夏，你奶奶在家吗？能不能去我家做做法事？”
李昊满脸忧心。
他真怕有不干净的东西进了家门。
“我……我也要。”周幼仪弱弱地举手。
林夏看到她手腕上满满的划痕。
周幼仪眼神慌乱，赶紧放下手，扯了扯衣袖。
“楚明河伤的你？”林夏有些心疼。
“不、不是。”周幼仪摇头后迅速抬眼，急道，“你怎么知道楚明河？他找你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