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池的手指点开一个个消息框。
“容总，还没找到。”
“容总，今天帖子没有新增IP。”
“容总，当地黑车司机全部问遍了，卫秘下车后，就不知去向了。”
“容总，监控发现的卫秘踪影，与黑车司机下车地点一致。”
“容总，宁城出入口24小时监控着，只要卫秘一出现，我们就能发现。”
容池缓缓闭上眼睛，暴虐的情绪在眼底聚焦。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骗他，而卫半悦骗了他一次又一次。他从不是仁慈的人，此生唯一的心疼，竟获得如此可笑的下场。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容池睁开眼睛，在手机上输入：撤销监控，不找了。
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手机，手指却悄悄远离。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接着铃声响起，容池没有接手机，而是先删除输入的字。
“容总，经过我们大海探索和精密测量，卫秘现在一定在宁城。”打电话的人压力也很大。卫半悦太会藏了，搞得他都不敢打电话汇报工作，只能简单明了打两句话。
“容总，这个信息百分百确认。现在所有出入口皆有人体搜寻仪和人脸识别技术，还请了资深化妆师，就算卫秘化了浓妆，也逃不了。”
为了寻找卫半悦，容池出动了大量的人力财力，现在把人精准到一个市里，他能调用的资源自然更多。
刚刚还想放弃的男人，快速下了精准搜索的需求。
缠丝洞今天在郊外拍片，时间是晚上。
卫半悦的头发被染成一次性白发，身上穿着乳白色的贴身碎裙。
“阿福，你就这样往前跑，摔倒后，就在地上爬，脸上要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卫半悦抿了下嘴唇：“会不会太出格了，小心账号被封。”
“不会，这次拍的是惊恐主题。”
“好吧。”卫半悦耸了下肩膀，跟着指示开始做动作，她领悟力高，进入状态快，基本是一遍就过了。
“阿福，你这么漂亮，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卫半悦披着外套走过来：“我就是玩玩，你们赶紧找新模特。”
缠丝洞现在的账号流量都是卫半悦带来的，连小星等人特别明白这点。近来他们名气大涨，也有一些人找他们化妆，但都不到合作的地步。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卫半悦只是玩玩，大部分模特火了，就会自立门户。
这些人又哪里知道卫半悦故意这样说，她一直说着走的事，他们便会忽略卫半悦身份不明的事实。
卫半悦还是住在工作室，她艰难日子过来，这种生活自然适应得很快。
“阿福，我们回去了。”
卫半悦挥挥手，把门从里面反锁上去。
工作室原先有个躺椅，被他们堆满衣服，现下被卫半悦清理出来。此刻她躺在躺椅上，思绪回到扶海。
不知道那些人知道她消失后会不会报警，容池应该会处理吧，应该吧。卫半悦想到那晚，与容池短短的相处时间里，他们并未多少言语，好似熟悉的陌生人。
其实她知道容池要的什么，但她给不起。有的人来人间一遭是来享福的，而她像个小偷，幸福、金钱……全是偷来的。
现在这样偷偷摸摸、颠沛流离的生活，反倒让她更熟悉。不被祝福的出生，在人世间汪洋大海上，还能拥有一艘小船，又何尝不是一种庆幸。但这样就够了，再多了就是贪。
卫半悦丛林夜逃的视频在网上火了。拍摄时她还觉得有些擦边，但在剪辑配乐的组合下，完全是惊恐的氛围。
“好坚毅的逃跑眼神。”
“这才是逃跑的正确姿势。”
“虽然阿福穿得很性感，但一点都不觉得涩情，反而看出她逃跑时慌不择路。”
……
“阿福，下个主题你有想拍的吗？”连小星边刷手机，边兴奋地问卫半悦。
托这个视频，现在不少人找他们拍视频，工作室的名声终于打了出去。
“你们定，我配合。”卫半悦蹲在椅子上，今日工作室很乱，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旁边的摄影师整理素材间隙，问卫半悦：“素颜怎样？你素颜那么美。”
“不要素颜，不要影响我私生活。”卫半悦给自己取了个阿福的昵称，还特地强调不准把她的素颜照发到网上。
“好吧，尊重。”摄影师可惜极了。
卫半悦蹲在椅子上，脸上戴着口罩，眼睛里戴着美瞳，她很谨慎。
“我们先把商单拍完。”连小星做了决定，“阿福，关于你的拍摄，我们有太多想拍的主题，一定要好好拍。”
卫半悦回：“慢工出细活。”
连小星垫着脚，从衣服空隙走到电脑桌上：“也不能太慢，太慢热度就没了。”
连小星给卫半悦发了几个拍摄方案：“阿福，你先挑一个，然后找找感觉。”
卫半悦比了个OK的姿势，低头看向地面，她实在不喜凌乱的环境，决定出去走一走。
卫半悦戴上粉色的假发，蓬蓬裙，泡泡袖，全是她以前不会做的打扮。
走过服装店，玻璃里印出陌生的自己，这感觉其实很爽，她像是一个平添而降的人，没有过去没有未来。
卫半悦记起这几天拍照的动作，翘起单腿，手掌成猫爪，又俏皮又可爱。
切，她一秒恢复冷酷，这一点都不卫半悦，卫半悦从随身包里掏出一副粉色的眼镜架在脸上，然后大踏步往前走。
昨晚下了一场雨，今天的空气松软而轻松，这样的季节很适合来一杯香醇的咖啡。
卫半悦点了杯咖啡，坐在露天桌椅边。她打扮出挑，不少人见了她，虽然不至于上前打扰，但会艰难又克制地把眼神移开。
卫半悦低头抿了口咖啡，坐在她后边的客人，目光像探射灯一样，聚焦且火热。
卫半悦的粉色墨镜朝向天空，如果容池见到她，还能认出她吗？
卫半悦当然是叛逆的，不然会与父母兄长决裂。他们只见识了她克制了一面，包括容池。
卫半悦知道容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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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宁城，出市的各个路口忽然查得很严，这不是保密的信息，所有宁城人都知道。他们都在猜测是哪个大人物来到宁城。
卫半悦并不自恋，她从来没有把这事与自己联系。直到严查持续到今天，什么样的大人物会在宁城呆这么久。除了容池，卫半悦想不出谁的耐性这么好。
现在的容池找她，是执念还是为了报复。一个人的时候，卫半悦会模拟容池的思维，却找不到容池继续寻找她的理由。
容池是个商人，从利益思考问题是他的天性，卫半悦不认为自己有这个价值。
美貌，财力，智力……人外有人，天外有山，她没什么特殊的价值。
所以容池找她的唯一理由是为了泄愤，那份协议不久佐证了这点。
那就让时间吹散一切吧。
容池这个月第三次来到宁城。宁城是个古韵气息和现代文化碰撞出的新兴城市，小资情调特别浓郁。
藏在大马路后边的街头巷尾写满了历史的痕迹，紫色的野花从墙角露出，不远处绿色的藤蔓从一个私人家的小院爬出来，尖端是锋利的倒刺，防备着不速之客。
宁城是一座慢城，不像花城，花城是座花团锦簇的城市，百花争艳，轰轰烈烈，暗涌流动。
容池穿着一条牛仔裤和T恤，年轻的装扮模糊了脸上冷硬的线条，淡色的太阳镜不像墨镜那样厚重，多了几分轻佻的气质。
“一杯冰美式，谢谢。”容池翻出付款界面正要付款时，抬眼看到户外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侧脸的妆容精致漂亮，整个人好似在发光。
但让容池注意到对方，倒不是扮相，而是女孩一身甜美装扮，却给人冷冽倔强的感觉，好像卫半悦。
“换成焦糖玛奇朵。”
服务员楞了一下，好奇地看了容池一眼：“好的先生。”
容池拿着焦糖玛奇朵往户外桌椅区走去，人不多，桌子也不多，每桌都坐满了人。
容池走向粉色女孩的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卫半悦抬起头，瞳孔不自觉放大，她庆幸自己戴着眼镜。容池怎么会在这里，她认出了自己吗？不，如果认出了，他会摊牌，而不是这样陌生地卡着自己。
卫半悦皱起秀气的鼻子，做着指甲的手指懒洋洋地往旁边一指，一副被打扰后的不耐烦样子。
“打扰了，给你陪礼。”容池把手里的焦糖玛奇朵放在卫半悦的面前。
卫半悦看了桌上的咖啡，又看看容池的空空如也的手，所以这个男人一开始就抱着接近她的目的。时间果然会冲散一切，太好了。
卫半悦用指甲在桌上扣了扣，表情讥诮地看着容池。
一个不速之客。
容池自然感受到对方的排斥，他怎么会过来跟一个陌生的女孩打招呼呢。
“交个朋友。”鬼使神差的，容池拿出手机。
卫半悦捂着嘴笑了下，打开手机，她给容池看的是缠丝洞的社交账号。
确认容池看清楚后，卫半悦站了起来，鬼迷心窍地朝容池眨眨眼。
容池没认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