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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见面

作者:竹清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东街,一处废弃宅院外。


    宅院的大门被几道铁锁牢牢锁住,沈泠用三成内力扯了下,竟是纹丝不动。


    看来只能翻墙进去了。


    沈泠回头看向冯竹醉:“冯公子,可会翻墙?”


    冯竹醉脸上戴着面具,手上拿着沈泠给他的图纸,抬眸瞧了眼这方颇为破败的宅院,认真地摇头:


    “不会。”


    “我只会做机关,不会武功。”


    “我上回来东熙,是在四年前。”


    他看着面前的高墙,目光冷沉:“当时就是没有武功,才会被人抓来关在这里,足足做了三个月的机关才将我放出去。”


    冯竹醉跟神医谷的苏漫年纪相仿,两人又是两家少主,自小关系便不错。


    他当年初入世不久,便特地寻来东熙,本打算找苏漫一起饮酒云游,结果就被人抓了来,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地叫他做机关,提出的要求之棘手,饶是他不眠不休,也要废不少功夫才能做成。


    那三个月,着实是一段可怕的回忆。


    冯竹醉说着,忽地偏头看向沈泠,颇为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君慕,你不会跟他们是一伙的吧?”


    他本来无意再踏足东熙,只是想着饮遍天下美酒便回冯家,于是走走停停,一路走马观花,也不探寻到了哪处地界,每到一个地方就给权贵做做机关,拿了银两就继续换酒喝。


    不知怎地,晃晃悠悠,竟是又到了东熙的地界,还被这人手下的小姑娘一路提回了衡京。


    冯竹醉:?


    冯竹醉:!!


    如今想来,倒还确实有些问题。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做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惊恐地看着君慕:


    “你要是真跟他们一样,就算是给我再好的酒我也不会答应你的!”


    沈泠回头,清凌的眉眼看着他,唇角勾起浅笑:


    “公子放心,我跟那群人是仇家。”


    “嗷,那就行。”


    冯竹醉拿着图纸,带着沈泠往旁边走:“当初他们把我关在这里,我为了逃出来,特地在暗处也做了个东西。”


    说罢,冯竹醉在墙上摸索了会儿,找到一个松动的砖块。


    砖块搬开,里面是一个极为精巧的小机关,长指在里面拨动两下,整面墙瞬间开始颤动,中心猛地往下凹陷,成了个一人宽的小门。


    沈泠:?


    这墙就这么凭空掉下去了?


    冯竹醉已经从小门进了宅院,看见沈泠还站在门外,颇为疑惑地看着她:


    “磨蹭什么呢?快些进来。”


    不过一个小暗门而已,她怎么这副样子?


    冯家机关术的基础罢了,他六岁的时候就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做出个类似的。


    就是后面被冯老头强制拆掉了,因为怕他再借着暗门偷偷溜到酒窖里偷果酒喝。


    冯竹醉想起家里那个时常管着他的小老头,颇为怀念地笑出声来。


    不知他许久没回去,冯老头想他没有。


    此时,玄山冯家山庄内。


    玄山之中不分四季,终年温和如春,桃花漫山,碧草连野。


    一个估摸着四五十岁的老人坐在树下的石桌前,打开一坛冯竹醉最爱的醉红颜,正欲饮下,忽地打了一个喷嚏出来。


    “啊嚏!”


    老人赶忙将酒坛拿远,笑着轻叱道:“定是那臭小子,又在外面说我的坏话。”


    小没良心的,一入世就五年未归。


    说是去寻小时候的心上人,也不知道寻着没有。


    “罢了罢了,没回来才好呢。”


    老人倒在石桌旁的躺椅上,拿起酒坛往嘴里倒:“免得回来还得跟我这老人抢酒喝。”


    冯竹醉似有所感,遥遥看向玄山的方向,忽地轻笑:


    “你若是想学,我也能教你些。”


    看在那一坛醉红颜的份上。


    “教我?据在下所知,冯家机关术可是不外传的。”


    沈泠踏进小门中,冯竹醉在墙上又是一按,那墙颤了颤,瞬间便恢复如初。


    他看向沈泠,笑容散漫:


    “是啊。”


    “不过你拜我为师的话,我可以回禀家主,将你视作冯家人哦~”


    沈泠的表情恢复如常,淡淡道:“我有师傅了。”


    冯竹醉带着沈泠往后院深处走,一边走一边调笑道:“啊……那我要是把你师傅干掉,你就能拜我为师了?”


    沈泠笑着看了他一眼。


    冯竹醉只觉得身后一冷,浑身颤抖了下,赶忙往前又走了几步。


    “啧,身在福中不知福。”


    冯竹醉摇了摇头,和沈泠一起走进一个房间。


    “这就是他们当初关我的地方。”


    冯竹醉蹙着眉,鼻子不自觉地皱了皱,有些嫌弃地低声道:“好难闻的血腥味。”


    沈泠闻了闻:“有吗?”


    “有。”


    冯竹醉点头:“散得差不多了,你自然闻不到。”


    他自小混迹在酒窖内,还会被苏漫拉去神医谷摆弄各种药草,嗅觉本就比常人敏锐。


    此处瞧着应是有些时日没人来了,但空气中还是隐隐泛着血腥味。


    那些人用他的机关摆弄了什么勾当?


    冯竹醉半蹲下身,指着床底下的一处凹陷,轻笑道:


    “你发现的就是这里吧。”


    “结果顺着解了许久都没解开?”


    沈泠点头。


    冯竹醉了然地抖了抖手上的图纸:“你很聪明,就解开一小部分,就能画出机关的大概。”


    “只可惜,这处是我设计的障眼法。”


    冯竹醉直起身来,将烛台上已经燃尽了的红烛挪开。


    “君慕,你去挪开那边的桌子。”


    冯竹醉不紧不慢地指挥着沈泠:“掀开从左往右数的第九块地砖,那里有个小机关,按下去。”


    沈泠一一照做。


    待她按下机关时,冯竹醉在烛台上方摩梭,按下一个小凹槽。


    烛台“咔哒”一声,从中忽地折断,露出尚在不断运行的小机关。


    冯竹醉在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丢进去,直接将机关卡住,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响。


    “唯一的钥匙当时丢给他们了,只能这么解。”


    冯竹醉将手指伸进卡住的小机关内,来回拨弄了几下:“好了。”


    与此同时,肃国公府。


    白景手里拿着木剑,正在院子里练剑。


    白栖染则是搬了个躺椅坐在一旁,双手托腮,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她从桌上拾起一个苹果朝他丢过去:“白景,阿泠姐姐好像好久没来找过我们了。”


    白景似有所感,极为灵敏地躲了过去,回头轻嗤道:“之前找过吗?不都是你自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好像也是。”


    白栖染垂着头,颇为幽怨地看着白景:“上回我们两个打架,给旁人看了笑话,娘生气得很,罚我禁足在府里一直到她消气为止……可我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消气嘛!”


    都是白景!


    要不是这混小子欠兮兮的,她就不会去跟他打架,也不会现在除了公主府和肃国公府哪里都去不了。


    “公主殿下那么宠你,你随便撒撒娇不就过去了?”


    白景自顾自地练剑,全然没把她说的话当回事。


    白栖染拿了个苹果,猛地咬了一口,仰躺在躺椅上。


    “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


    她嚼着苹果,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就知道靠你靠不住,还是得等尧礼哥回来。”


    白栖染:“说起来,尧礼哥去哪儿了?我还等着他给我出主意呢!”


    白景又挥出一剑,伸手擦着额头的汗,对她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哥说是有事,我都好几日没看见他了。”


    白栖染回了他个白眼。


    “要你何用!连你哥哥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白栖染说着,忽地感觉不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她凝神看着不远处的地面,眼睁睁地看着地面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随后逐渐扩大,最后成了一道黑漆漆的暗门。


    不多时,有两个人从暗门中走出来,其中一人正好瞧向白栖染,跟她四目相对。


    白栖染猛地站起身来。


    这人的眼睛……


    好像阿泠姐姐。


    沈泠也明显愣在了原地。


    栖染?她怎么在这里?


    沈泠定睛一看,瞧见白景手上拿着木剑,正站在不远处,一脸惊愕地看着她和冯竹醉。


    良久,他回过神来,上前将白栖染猛地拉在身后,恶狠狠地用木剑指着两人:“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白府,我可是白家的二公子,识相的快些滚!”


    白景说得凶,实则整个人害怕得不行。


    他握着木剑的手不停地颤抖,却还是将白栖染护在身后,凶狠地看向一步步朝他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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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竹醉。


    冯竹醉目光冰冷,手高高抬起,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白景闭上眼睛,吓得脸色煞白,手中的木剑也掉在了地上。


    他是不是要死了?


    要是他死了,爹娘会不会就能看上他两眼,不再只看哥哥了?


    在冯竹醉手要落下来的前一刻,白景猛地将白栖染推出去,视死如归般地对上他。


    下一秒,他的脸颊被人揪起一块软肉,带着调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呦,看着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这脸还挺软和的。”


    “小孩,不用害怕,我们对你们没兴趣。”


    冯竹醉看着瑟瑟发抖的白景,忽地玩心大起,伸手掐上他的脖颈:“但是……你若是将今日遇见我们的事情说出去,我保证你和你的家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白景方才松下一口气,一听见冯竹醉的话,瞬间如临大敌。


    白栖染见情况不对,赶忙拉着白景退开:“我们对天发誓,定不会对今日之事说出半分!若有违此誓,必当天打雷劈……”


    冯竹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泠拉住。


    他回过头去,就瞧见沈泠沉着脸,对他摇了摇头。


    竟是认识的?


    有趣。


    冯竹醉忽地挑眉,又对着白栖染二人笑着道了句:


    “即使如此,那我今日便放过你们。”


    “记住你们的发的誓。”


    冯竹醉的眼底隐隐泛着杀意,像是随时便能取人性命:“否则我可不保证……下次你们还能从我手下全身而退。”


    说罢,冯竹醉和沈泠便走进了暗门。


    地上裂开的缝隙渐渐消失,“砰”地一声合上,严丝合缝,与寻常样貌无异。


    白景和白栖染两人瞬间瘫软下去,倒在地上,近乎劫后余生般地大喘着气。


    半个时辰后,东街里的一处巷子中,忽地响起一阵清朗的笑声。


    冯竹醉笑得开怀,伸手戳着沈泠的肩:


    “君慕,我演得不错吧?你瞧那两个小家伙吓的!”


    “吓一吓也好。”


    冯竹醉揽着沈泠的肩,试图靠在她身上:“起码能保证他们两个不会把见过我们的事情说出去。”


    “你说是吧?”


    “嗯。”


    沈泠躲开要靠过来的冯竹醉,将他揽在她肩膀上的手拍开:“别动手动脚的。”


    “都是男人,怕什么?”


    冯竹醉耸耸肩,瞧见沈泠眼底泛起的冷意,到底也没再继续尝试,只是低声嘟哝道:“不动就不动,这么凶干什么,当心以后找不到娘子。”


    沈泠紧蹙着眉,思索着方才的景象。


    为什么那处废宅的暗道,竟是径直通往白府?


    莫不是白府里有内鬼?


    瞧那暗道通往的院落,环境清幽,装潢却是上等的。


    她先前去过白府,被白栖染拉着四处转了转,也进了几处院子瞧了两眼。


    那处不是主院,也不是白景的院子。


    都排除出去,那便只剩尧礼表兄的院子了。


    莫非——


    千银便是表兄身边的人?


    能在院子里堂而皇之地开出一条密道,多半是表兄身边的心腹。


    这倒是难办了。


    沈泠正想着,不远处倏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啧,倒是巧了。”


    迟锦闻戴着金阙的面具,高坐在墙檐上,居高临下看着二人,凤眸黑沉,骄矜傲慢:


    “本来想敲打下妄图靠近阿泠的人,没想到还多了一个。”


    他垂眸打量了下两人,轻嗤一声:


    “这等货色,怎能与我相比?”


    “样貌、身姿、武功,哪有一处能比得上我的?不过是两个文弱的废物。”


    沈泠疑惑地看着迟锦闻。


    这人……到底在干什么?


    他说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在干什么?


    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迟锦闻也不管二人作何反应,直接从墙上跳下来,从腰间拔出软剑对着二人:


    “你们都是阿泠找来的,前面如何,我都不深究。”


    “但从今日起,你们最好识相些,不准再沾染她半分。”


    阿泠是他的。


    旁人便是碰一下,都是亵渎了她。


    更遑论这两个什么都没有的废物,便是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她身边的人,只能有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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