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瞧见了,是邺城之人先动的手。晋国域内,敢对本官不敬,今日,我五镜司要奉旨拿人!”
赵鉴锋方才为躲避那贺兰澈的出招,凌空一跃,险些摔倒。
然而他到底为三品照戒使,练的是刚猛劲道的铁拳掌法,内力深厚,那些银丝线未能缠上他。
纵是此时赤手空拳,却也能隔空化出一道掌气以还击。
“乌席雪!你还等什么?你我同僚一场,不帮我?”
情急之下,赵鉴锋冲那隔岸观火的玉立身影发问道。
岂料乌席雪此刻面露嫌弃,恨不得装作不认识他,挥鞭催马,带着手下一半照戒使就要走。
方才连她都险些吃了暗亏,才知季临渊此人,比想象中要更阴险诡谲,三言两语便挑唆庙中乞丐的怨气。幸亏有这昭天楼三公子贺兰澈出面缓和,否则未必能善了。
今日局面本已对五镜司不利,谁料这赵鉴锋还来突然插手。
猪脑子!绑了人家弟弟作要挟,连贺兰澈都急眼翻脸,这下彻底玩砸,真不知他怎么想的。
临走前,乌席雪不忘朝他撂了一句:“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将来镜无妄问责赵大人时,我不开口便是了。”
这边已经打得不可开交,那边她走得头也不回。
那想要走的人中,还有身高九尺的程不思,也不知他方才如何将人高马大的自己掩住,没有在叫骂之中露出存在感。
只见他此时犹犹豫豫地从另一颗树后钻出,蜷缩身子,佝偻骨背,冲自己打气:“虽说俺是拿的照傲门的工薪,却是被指派给乌大人轮岗的,眼下俺还算乌大人阵营,那她走了,俺走也不为过吧……”
“程不思,滚回来。”可惜想要蒙混过关,却被赵鉴锋点名。
赵鉴锋咬牙切齿,却也无计,乌席雪这人素来软硬不吃,他有心理预期。
但药王谷女子油盐不进,却是他始料未及的,此刻只能硬着头皮,独自一人与贺兰澈相搏。
他掌风厚重,一道一道,卷起落叶枯枝重重砸在墙上。
昭天楼毕竟是晋国之大派,根纵颇深,他不想真伤了这公子,又使掌风往沉眉怒目的季临渊处发作,那人却只避招,不还击,不知心里又在盘算什么。
“大哥,你莫要参战,便不算邺城出手。”
季临渊亦是有此意,招手示意身后精御卫莫要轻举妄动,只留一众金铠着急列阵,却不能上前护卫公子。
那边贺兰澈轻功卓绝,又是远程使动臂甲,占了上风。他没想那么多,只意在速速决战,尽快将这大胡子的照戒使打得毫无还击之力,好带兄长离开。
被掌风所扫之处,范围越来越大。
他浅分神思,斜眼往周围扫去,辛夷忙着拦住旧庙中的病患医师不要探头,杨药师及几个胆大的好事之徒在远处树下看得乐呵。长乐则独自稳坐在庙门口的一座高梯之上,原是那晚修缮庙宇所用,应该坚实稳固,但最好有人扶一下,避免她不慎摔下……
思及此,险些被一阵掌风呼到他脸上,却浅尝辄止,那大胡子又去追击季临渊。
本是五镜司与邺城的恩怨,再怎么也不至于扯到晋朝内盘根错节的昭天楼,因此赵鉴锋本无意与贺兰澈撕打,他只出了三成力。稍一有机会,便将那掌力对准季临渊。
剩余的五镜司官卫未得旨意,按捺不动,只压着孱弱的季临安往战局不波及之处退去。
一招一式出得越来越多,时间越拖越久,
赵鉴锋到底是用掌风,消耗气力,而贺兰澈袖中甲兵精巧,飞射一弯带有倒钩的铁链,往他的双肩双脚而去,意在钩陷衣襟,插进泥地,锢住人动弹不得。
“贺兰公子,本官无意与你交战,若再追击,本官要动真格的了。”
赵鉴锋怒意更甚,强震一身气,怒发冲冠,那面髯也似受真气波动,往上而浮。
“你将我二哥哥还回,朝我大哥哥磕三个响头,道一声歉,我便收手。”
贺兰澈向来心肠好,脾气好,人缘好,几乎不与人发生冲突,最多平日在自家府中与机关傀儡过招,今日竟然动真格了,下手是没轻重的。
他只当在用平日与偶人练习时的发招,却在赵鉴锋眼里是招招要他毙命的狠术。
此刻赵鉴锋也不得不急,冲那些身后的五镜司护卫大喝道:“留两个将人看好了,其余的还不过来帮忙?”
程不思又犹豫了,他当然想当羁押季临安的那个人,免得参战,却又怕当了这羁押邺城公子的首要干将,事后被清算。慌不及与远处观战的长乐一对视,露出心虚却礼貌的一笑。
许是他腰间铁链流星锤力道惊人,逃不开被长使点名出力。
“程不思!过来帮忙!”
长乐饶有趣味地瞧着他,表面积极响应,却又迈着慢腾腾的步子,卷入了赵鉴锋与贺兰澈“为旧庙街道打扫尘灰工作”之中。
看来程不思终究还是没有辞官,且乌大人今日言谈,意味着他也没有将自己被下毒之事托出,免去了长乐许多麻烦,是个好汉!
多了四五人相帮,局势显得混乱,尤其还有人浑水摸鱼。只能算拖住了贺兰澈的偃术,让赵鉴锋有了些精力分神,去追那季临渊。
既然已经搞砸了,到此局面,赵鉴锋打算干脆直接将这三人一并捉走,到时候都关押在提刑司,只要到了狱内……不怕审不出多的,只要倒出一条于晋国不利之罪,也算跟镜司有个交代。
既然闹大了,那就最好让陛下都知道……陛下只看结果,届时未必会降罪于他。
拿定主意,赵鉴锋出手也愈发狠辣。
只见季临渊仍是不参战,一身鹤氅于六处点位移来移去,虽不知何时从精御卫手中抽出一把长刀,眼中威意四射,手中却将刀托得稳稳的。
只劈剑气破掌风,变换身位避星锤。
“就你会来真的!”
贺兰澈意识到战局胶着,见赵鉴锋使了猛力要去劈大哥,心急之下只能将一只机关匣拿出。
旋钮按动,匣盒一开,腾然变出两只银傀机关落地,贺兰澈再发银丝,牵丝引线,使出那幻形引路的轻功,凛空而越,阻断赵鉴锋往季临渊后背而去的屠肆狂掌。
银傀跟上,甲尖陷入泥地,其中一只腾然爆炸,“轰”地一声,吓得周围人都捂住了耳朵。
机关一炸,四方烟起,让人视线受阻,几乎所有参战之人都陷在短暂的混乱之中。
赵鉴锋凝神静听,只细数出贺兰澈幻形约有五步,每一步扔一只傀形人影,难以锁定。
远处的机关匣又轰然巨响一声,剩余一只银傀已经绕到他身后,猛然见这傀儡,吓得他后背冷汗,谁料银傀手臂喷出一道火焰,温度极高,还在不停向前冲撞。
他反手便是一招弧形掌风猛劈,将银傀砍作两半。此时彻底急眼,也使出一身绝技,大喝一声,双拳一握,猛击大地,身边残兵弃木随手劫来,便往六个人形处甩去。
好精彩,人皆已入迷雾烟阵中,远处群众都看不太清。只有程不思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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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优势,他的头还露在烟阵之上。
长乐在那高台上也不禁被吸引凝神,锚定程不思为点位,判断其余人的位置。
方才情势紧急,贺兰澈使出一招昭天楼木象门的机关阵法“千机变”,可惜时间不够,只招出两只银傀,又引动“十方一念”,一只银傀爆炸,另一只则要与他纸影形成法象,他亲入阵中为劈碎的银傀补位,准备幻出一阵“天罗刀气”,此击若中,应该能将赵鉴锋劈晕。
只见赵鉴锋一一击破五只人影,皆为纸片,还剩最后一只,那人袖风舞动,在烟阵中也是一片蓝意,是贺兰澈,他此时仍在准备牵丝,却是背对着赵鉴锋。
“折威!斩!”赵鉴锋大叫一声,中气十足,中二万分。
长乐看得真切,赵鉴锋之掌已经发出,他此时亦急眼,不再收敛掌力,那掌风便狠辣毒厉,似是满载此前所有怒意,不管是真人还是纸影,都要将这蓝衣劈个粉碎。
千钧一发之际,长乐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心提到嗓子眼,一声来自十年前的惨叫哀嚎与此时此景重叠,未及多思,身子下意识地动了。
她从那高梯之上飘然而下,一招轻云纵来得忧急,袖中银针发得促狭。银针比她先到,准头很低,斜斜插入敌众脚下泥地里,只破开了一丝烟雾而已。
那苍劲力道的掌眼看着就要拍到贺兰澈背心处。
她只觉得来不及了,没想那么多,直接往前一挡。
……
谁料贺兰澈早有觉察,临时幻形引路,又牵一线银丝往庙门口闪去,刚好避开。
烟阵中的季临渊方才见那一掌似为夺命而来,而贺兰澈只留背影,也是当下顾不上许多,当下就移步劈刀而来,下意识想要用冷兵为三弟挡下几分。
他比长乐快一些,岂料长乐突然入局,硬生生为他接下这一掌。
这一掌打得狠极了,她的身子往前滑出老远,马上就要摔在地上,好像有人接住了她,顾不得是谁了。
反正她早因血晶煞这秘术,失了痛觉,此时只是胸口感到不快,像是压了一颗石头。
缓了一阵,只觉得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周遭嘈杂好似瞬间被抽离,整个世界变得哄闹。
只见赵鉴锋震惊至极,一时未有动作。辛夷师兄张着嘴朝她扑过来。杨药师变了脸色,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时她还想着,寻常人中掌——应该是要感到肺腑被震碎的——还是先装晕吧,回去再养伤。
钝感仍在胸腔处徘徊,像在挤压心肺,控制不住,她呛出一口血,中掌后劲起来了,虚力也是真的。
紧要关头,她能想到的是师父说:血晶煞蛊毒之身,血比寻常人色深,干涸化为血晶,接触之人会致使血液凝结,器官衰竭而亡。
她不忘记用衣袖将血先兜住,不要漏出了,不要被查到了。
一滴,一滴,一大口,最好都染在她衣服上。
假意双眼迷蒙,足下虚软,松力往地上塌去。
阖目时,长乐想,好歹没让那人受伤,也算值了。
随眼望去,贺兰澈始料未及地站在旧庙门前,全然没了方才的机敏,愣愣立住。
他只看到明明坐在远处无虞的心上人,突然为大哥中了一掌——极其刚劲的绝命一掌。
看到她吐了血,看到她倒下去。
旋即他发了狂,只剩嘴在一张一合,他喉咙像被扼住了,只剩干涸的哀鸣,血红的灼烧从脖颈直冲脑门。
噙着一腔泪,不要命的朝她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