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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白芜婳的梦魇(上)

作者:荷桃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仅回忆部分为第一人称,正文从第四章往后皆为第三人称】


    我幼时,生活在一个四季如春之地。


    没错,就是滇州,乱吃菌子会躺板板的地方。


    父亲母亲恩爱,对我极好。家里亭台楼阁很漂亮,养了稀奇古怪的小动物,仿若仙境。


    瀑布小谭,蝴蝶黄莺,仙鹤雪貂,狗狗猫猫。


    还有一只米米鹿。


    米米鹿最通人性,长得透圆可爱,只是这灵兽有脚气,蹄子底下泥茧长得快,积味道。


    需要每日用刮刀修脚。


    父亲嫌它麻烦,但知道我喜欢,为它打了一把软筋锉刀,可以团它脖子上当项圈。


    世交有位林家哥哥,和伯伯娘娘,一年要来我家三四回。


    他们说蜀州话,爱吃桂花甜皮鸭,常常带来。


    伯伯和父亲关系很好,无话不谈,于点评朝政风云及厨房锅碗收纳上皆颇有心得。


    母亲也和娘娘情同闺蜜,常在花下荡秋千,分享彼此丈夫的坏话。


    ……


    有一日家里来了神秘人。拖满箱金银,又不肯自报身份。


    没谈几句话,父亲说:“有个锤子。”


    礼貌劝他离开,他不肯。


    这下父亲动怒,用上了滇州的官话:“你听不懂人话该?好说了么又不听,再不走老子给你一皮坨。”


    神秘人便怒气冲冲地走了。


    这件怪事发生后,林家伯伯也来了,谈话不再让我们听。


    父亲为了打消我的好奇心,给我拿来一堆志怪漫画,让我和林哥哥自己回房间看。


    封皮上赫然印着“晋江书局首发”。


    我便想起这些画,平时爹爹可宝贵了,都不肯让我碰。是他年轻时趁着那些小画家还全文免费时囤下的。


    那时候我还看不懂这些连环画,兴致寥寥,但林家哥哥却很喜欢。


    林哥哥说:“这些都是经年绝版之作,且都是正版!白世叔真有眼光,选得每一本都很好看。”


    还记得那天,他一口气看完所有书,我又用手中铃铛唤来我家各种动物。


    我问他,是书好看,还是我家米米鹿好看。


    哥哥说,那本《公主口口计划》中的人物好看,另一本《江湖流水账》的风景好看,但都比不得你好看。


    我那时不知世事,只道他在说件事实,我对外面的世界满心好奇。


    我问他,这晋江书局只卖画吗?为什么很多地方都能听到它家的名字?


    哥哥告诉我,它家商盟涉足行会庞多,将来我长大了,带我去各城之中游玩时,便会知道。


    我一直很期待那天。


    他将他们林家家传的轻功,顺带教了我。叮嘱我,只要练好他家的轻功,往后一日便可从集市到家中往返。


    伯伯还问我,学了他家的家学,以后能不能嫁给哥哥。


    我不懂什么是嫁,当然愿意,父亲却笑着岔开了这话题。


    ……


    父亲这次送走伯伯,又送了封信出去。


    某天,父亲说,外地有一只雄的米米鹿,买回来可以生一大堆小鹿。


    我当然愿意让他去,他走时,轻吻母亲和我,让我们在家等他。


    一个正常早晨而已,我刚吃完家里厨子叔叔做的鲜花饼,他说中午要做卤饵丝。


    家里大门开了,听见有无数人进来。


    母亲很警觉,说一定是有家贼,开了机关。


    猫飞狗叫之后,家里仆从死了一大半,没死的也被打得半残。


    我们所有人被关进了平时喂兽的圈笼里。


    还好米米鹿和我,还有母亲待在一起。


    手持大刀的蒙面大力士,带斗篷的神秘人,头发扎得像鸟人的蒙面瘦汉子。


    这三个为首的禽兽,我永远也忘不了。


    还有一些黑衣打手跟在他们身后,只是不知我家的家贼是谁。


    带斗篷的神秘人,抓着其他人的命,问我和母亲:“无相陵究竟有没有血晶煞。”


    血晶煞?——这么土不拉叽的名字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我从来没听说过,一听就和我家这仙境一样的地方不搭。


    无相陵,倒是我们家山门外木牌上的名。


    据说曾是爷爷的家业,爷爷爱种稀奇古怪的花草,能卖很多钱,才修出如宫殿般漂亮的房子,养得起很多人。


    可是父亲继承家业,说种那些东西害人,改养一些珍奇稀兽。


    他将养珍兽的地方圈起来,取名动物苑,自称动物苑苑长老白。


    爷爷被气走了,说不再和养臭烘烘掉毛牲口的儿子一起住,要去找姑姑,从此和姑姑一起生活。


    父亲非但没挽留,还帮爷爷打包行李。最后因母亲名叫未央,他干脆将整个“无相陵”改名“未央宫”。


    或许是珍兽太多,又或许是谁在外宣扬时带了口音,总之江湖上都叫我家“万妖宫”。


    总之,我以少宫主的气势,大喝道:


    “这里不是无相陵,是未央宫。”


    “我是未央宫少宫主,你们这些杂碎敢伤我,爹爹回来将你们全部打死。”


    神秘人手下的大力士,狞笑着,兴奋地走过来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他力气太大了,我脑袋嗡嗡作响。


    这时母亲为了保住大家的命,说确实有血晶煞。


    “是什么,在哪里,背出来。”带斗篷的神秘人问。


    我们真的不知道,结果小动物和仆人接连死去。


    大力士说,未央果然太美了,他忍不住想要划烂她的脸。


    神秘人制止了他,说,看来这两个女子真不知道。


    神秘人明明是个贵气的伯伯。


    可惜母亲为我求饶,这个伯伯也没有放过我们。


    他给我和母亲都喂了毒药。


    他说,若血晶煞传闻为真,宫主会为救妻女而动用的。


    我见服软娇弱的母亲,并不能换来恶人的怜悯。


    可知服软无用,娇弱无用。要么强大,要么智取。


    (二)


    终于等到父亲回来了,他外出根本没有找到雄的米米鹿,就是一场骗局。


    他靠近山庄就知道不对。


    于是他在门口动了机关,木站子,银丝网,将整个山庄围起来,能抵御一时。


    神秘人将我和母亲押出来,要父亲交出秘术。


    父亲发疯叫嚣,若非他慌乱之下失手。一手暗器,就差一点点,便能打穿大力士的头。


    母亲之前就受了伤,又身中剧毒,奄奄一息。


    她和父亲交换眼神,两人的默契,隔着天罗地网,也彼此心意相通。


    她让我聚焦心神,莫听声音。给我重新戴好一串小铃铛。


    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让我活着。


    活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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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报仇的机会。


    她用自己的大铃铛,控住为首之人,尽管控不了所有人,但能吸引他们注意。


    我手边没有武器,但我知道,米米鹿的脖子上团了修脚刀。


    只有修脚刀——虽然好笑,虽然软钝。


    我依旧用所有力气割了神秘人大腿。


    因为我身高只到神秘人的大腿。


    若我再长高一些,恨不得戳进他的心脏。


    于是,有人被母亲拖住,有人去救神秘人了。


    我不顾一切的向父亲跑去,父亲带我边杀边跑。


    剩下的仆人,管家,纷纷用最后一丝力气拖住他们。


    为我谋一丝可能没有的生路。


    我最后一眼,回头看那曾经美若桃源,如今却刀光血影的家:


    一直在意血晶煞的只有神秘人罢了。


    我确定他的大腿血脉被我用锉刀横向割断,无法起身。


    他只能让鸟人抓我们,我听见这鸟人好像姓胡。


    这鸟人不让大力士杀我家的鸟。


    他声音尖细,嘶哑难听,我听见他说:


    白家苑子里养了这么多稀奇珍兽,尤其是这些鸟,太妙了,他都要带回去。


    大力士脑子不像正常的,他只管杀,有得杀便可。


    我看见,他揪住我的米米鹿花花猫,用生力——将它们撕开成两半,像扔纸团似的丢开。


    他把那柄半人高的大刀横劈进我母亲的肩肋,只为听我和父亲痛到极致的嘶鸣。


    他是疯子!他看见血好像就兴奋得不行。


    我日日将他们的模样在我脑海中碎尸万段。


    (三)


    父亲带我往东逃亡,无相陵是一片小山包连成的连绵大山。


    我在路上毒发。父亲带着我跑得太累了,可是他不敢停,因为那个鸟人有法子盯着我们。


    一旦头顶盘旋鸟类,山雀乌鸦猫头鹰,都有可能。


    那些黑衣人便总能找到我们的踪迹。


    就这样跑了好久,我记不清具体时日。


    只知道是冬天,南方山陵虽没有雪,但天气也冷。


    白天有太阳时,是暖和的,晚上却温度很低。


    父亲与我躲在山中残寺,寺中只有四五个僧人。


    父亲怕僧人告密,他只敢带我藏匿在佛像背后。


    要知道,父亲往日,不信道也不信佛。


    他曾说,天行有常,不争是非,荣盛随缘。


    父亲看我又冷又疼,他说,要不为我杀了众僧,夺来衣物食物。


    可他终究没有这么做。


    夜里,他偷经书蜡烛为我取暖……


    他将经书撕成一片一片,裹着他的衣服,盖在我身上。


    他自己冻成一团,蜷跪叩于佛前,念佛经驱赶冷意,求菩萨护我平安。


    外面的黑衣人还在搜山。


    不得已,父亲摔碎发冠,取出一粒血红晶亮的丸子来。


    我问他,血晶煞究竟是什么,为何我们因它家破人亡。


    武林门派,又不是修仙世界。为何我们家会有秘术。


    他却说,不是我们家的,我们家哪有这本事,都怪你爷爷年轻时候不听劝。


    但你不必知道。


    因为知道了,还有无尽孽海,贪婪信徒永不会放弃追赶。


    他安慰我,吃吧,吃了便不疼了。


    他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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