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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Fyodor is watching you

作者:喵喵滚汤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就是这里。”


    三分钟后,进行了最后一次确认的坂口安吾喘了口气,站起身,用有些振奋的语调说。


    太宰治有些好奇地蹲下来看着。


    这里是树下的角落,草地上面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有意地拨开草丛时,草叶下却显现出一个怪异的、违反常理的黝黑洞口。


    他拨弄两下,发现它看上去足足可以容纳好几个成年人。看上去简直都不像是兔子洞了,更像是个地块塌陷的产物。


    “哇哦,怪不得连卡罗尔先生都能进去。”


    太宰治好奇地看着:“你们说能不能往里面扔垃圾?里面的兔子会生气地跳出来吗?”


    说到这里时,他满脸都是跃跃欲试,看上去要是没人阻止,真的能够随便捡点东西扔进去。


    “不不不!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们就没必要做这么危险的尝试了吧?”


    坂口安吾连忙把太宰治拽住,生怕他往里面丢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现在找到了通道,最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是赶紧下去吗?


    “最好一起跳。”


    织田作之助观察了一下兔子洞的大小:“否则要是和之前的镜子一样出问题就麻烦了。”


    这句话是真的。能找到这里的通道就已经很赌运气了,要是它也出了什么差错,他们也没可能找到第三种进去的方式。


    但话虽如此……


    坂口安吾看着这漆黑的洞口,有些怀疑这个高度的危险性。


    “好吧。”太宰治遗憾地放弃了自己的打算,“那就现在跳?”


    “我觉得最好还是……等等太宰你别拉着我往下跳!”


    “哎呀,安吾就是太磨磨蹭蹭啦,这种事情当然还是要果断一点比较好——”


    “但怎么也得有心理准备吧!”


    “啊,好黑。”


    终结了两个小家伙吵吵闹闹的是织田作之助平静的感慨声。


    下落时有着轻微的失重感和失衡,但其余的地方并没有那么糟糕,甚至连风都不大。他们已经下落了大概几十秒,但依旧没有接触到地面的意思。


    坂口安吾把身后的背包挪到身前,从里面翻找到了手电筒,打开开关,往下面照去。


    光线被黑暗吞没了。距离底端还有很远。


    他又往旁边照了照:兔子洞本身倒没有因为逐渐深入而变宽阔。但岩石与泥土的墙壁当中有着一个个宛如壁龛的洞口,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这些东西往往能在他们的视野中停留好几秒钟,时间充裕到他们可以伸手把那些小玩意从洞口取下,让人不由怀疑自己下落的速度是否真的有自由落体那么快。


    太宰治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用这一两秒的间隙拿走了洞口的一个盒子。


    “哦,是拼图!”


    他打开,快活地说道。


    然后他把拼图块全都倒下来。众所周知,在忽略空气阻力的情况下,所有事物的下落速度都是相同的。于是这些拼图就这么“漂浮”在了三个人的面前。


    “要来玩拼图吗?”


    太宰治说,拿起其中的一块:“看上去还挺好玩的。”


    织田作之助低头看了几秒,很快就从中找出了几片特殊的拼图块:“这是边缘?拼图应该是从边缘开始比较容易拼吧?”


    “所以你们两个怎么若无其事地在这里拼起拼图了……”


    坂口安吾有些无奈地伸手:“把拼图盒子给我看看:一般上面都是有拼图的成品样子的,这样对着拼容易一点。”


    ——事情的现状就变成了:三个未成年人在下落过程中拼悬浮拼图。


    太宰治拿到的这盒属于异形拼图,拼图块的形状主要是是各种各样的棋子与动物,因此拼起来相当打发时间。


    大概过了好几个小时,他们才在手电筒的灯光下面把整个拼图拼好。完整的拼图内容是一个漂亮的大厅,摆放着各种奇怪的东西。


    坂口安吾碰了下上面的八音盒。


    八音盒立刻在拼图里转了起来,发出悦耳的叮咚声。其中的旋律三个人都很熟悉:就是卡罗尔房间里播放的那首《致爱丽丝》。


    太宰治从拼图里拿出了一块只有芝麻大的巧克力糖,放到了嘴里,满脸认真地咀嚼了两下。


    “味道竟然还不错。”他鼓起脸,“真令人不甘心,我还以为这里的食物都没味道呢。”


    于是等到他们“扑通”一下掉进落叶堆里的时候,三个未成年人已经从拼图里拿出了八音盒一个,糖果若干,硬币若干,玩偶五个,拨浪鼓一个,水晶球三个,还有很多其他小玩意,全是微缩版本的。


    其中还有不少遗憾的地方,比如:


    “原来没有咖喱饭吗,真可惜啊。”


    “是啊是啊,也没有蟹肉罐头,真可惜啊。”


    “怎么想都不可能有吧!而且就算是有,也根本尝不到什么味道就吞到肚子里了。”


    若无其事地聊着天的三人从落叶堆里冒出头来,看向四周。


    虽然掉落了很长的时间,理论上高度已经足够把人摔得粉身碎骨,但三个人在掉落到地面上的时候甚至一点不疼,完全没有受伤。


    “看起来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森林。”


    坂口安吾说。


    现在他们正身处于一大片植物群落中。各种颜色的蘑菇和说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遍布,芬芳甜蜜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有活泼的音乐从远方传来。那是一种清脆可爱的叮咚声,听上去就像是从八音盒中播放的。


    “看起来像是。”


    太宰治从落叶堆里钻出来,往前面试探着走了一两步:“我觉得——”


    但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有些生气的细小声音就打断了他。


    “快挪开!快挪开!”


    那个小小的声音说:“你踩到我啦!”


    太宰治下意识地往边走了一步。


    “你也踩到我了!”


    另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响了起来:“请往前面走一点!”


    于是他往前走了一步。这下可炸了锅了,脚边瞬间响起了好几十个声音。它们用自己脆脆的小嗓音气乎乎地和太宰治说话:


    “要注意脚下呀!”“别踩我!”“稍微小心一点儿!”“我们在这里,你在看什么地方呢!”


    最后还是织田作之助一伸手,把太宰治整个儿提了起来,这才让那些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声音全部消停。


    那些吵吵闹闹的小东西全是植物。在脱离了太宰治的摧残后,它们在风中摇晃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原来俏生生的样子,语气也缓和了。


    “出门记得看路,踩花草是不礼貌的。”


    其中一朵小雏菊老气横秋地对他们说:“左边就有一条大路。”


    “呃,谢谢?”


    坂口安吾蹲下身子,他第一次和花说话,所以稍微有点紧张:“你们还知道什么有关这个地方的事吗?我的意思是,任何消息都行。”


    “我现在只是一朵花。”


    雏菊似乎很奇怪:“你能指望花知道什么?”


    “你看上去不太聪明。”


    狗尾巴草发出附和的声音:“没我聪明。”


    坂口安吾:“……”


    太宰治在旁边“噗”地笑了声。


    “是没有我们聪明。”另一朵雏菊煞有其事地纠正了狗尾巴草说的话。


    “不,我觉得我比你们聪明一点。”狗尾巴草很是得意地回答。


    “可我们都是一个人!”尖尖细细的声音从苔藓身上冒出来,“你不可能比我们聪明!”


    “可能!”“不可能!”“真的吗?可我觉得我比你们其他人都聪明。”“那我怎么觉得你比我们都要笨一点?”


    植物们再次吵成了一团。说来也很奇怪,只有这一片区域的植物才会说话,和周围安静不语的其他事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种争吵很容易让误入其中的人手足无措。但太宰治不在此列,他直接用手把吵得最厉害的植物分开了,好奇地问:“你们说你们其实是一个人?”


    争吵声不得不停止了。


    “是的,一个。”花说。


    “是的,人类。”叶说。


    “那你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坂口安吾也不管这些植物的嘲笑了,有些困惑地问道:“你们是死了吗?”


    “不,不是死。这里不存在死亡。至于具体的原因,那就说来话长了。”一朵蘑菇长长地叹了口气,“事情还得从我们在红心王后的花园玩槌球的时候说起。”


    “红心王后?”


    太宰治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不是爱丽丝女皇?”


    “别打断我——而且我从来没听说过爱丽丝女皇。仙境里怎么可能存在这么奇怪的东西?”


    蘑菇不太高兴地说:“总而言之,我们当时在红心女王的花园玩槌球。但当时的球少了几个。肯定是因为它们肚子饿了……”


    织田作之助认真地点了点头,就像这句话毫无问题一样。


    于是蘑菇继续往下讲:“于是我们没有抢到球,红心王后就想了个方法,把我们的脑袋砍下去当槌球……”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坂口安吾扯动了一下嘴角:“我们姑且把这种情况当成是正常的好了。”


    “这当然很正常。”蘑菇严肃地说,“但糟糕的地方在后面:我们的脑袋被打得太远,远远地飞出了球场,飞出了花园,最后打进了土里,谁都没能找到。”


    “这一定用了很大的力气。”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脑袋很少飞那么高。”


    蘑菇很赞同他的话。


    “当时的火烈鸟确实很生气。”它说。


    “然后呢?”织田作之助好奇地问。


    “这是不是有什么对话跳过去了?”


    太宰治满脸迷茫地开口:“所以这件事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火烈鸟——等等,织田作你真的听懂了吗?”


    “于是我们就这么被埋进土里,然后被逐渐遗忘了。再往后就是我们重新从土里长出来,事情就是这样。”


    蘑菇说,然后用看不太聪明的人的眼神望了眼太宰治:“这里面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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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吗?”


    “需要补充的地方可太多了。”


    坂口安吾皱着眉,他努力保持严肃的状态:“你的意思是,你的头掉到了土里,于是这片土里长出来的花就是你?这就是你为什么说这里不存在死亡?”


    “我当然不是这朵花,你该不会以为植物会说话吧?”


    雏菊气乎乎地说:“我们不是植物。我们只是被植物吸收的营养。营——养。这个词是这么说的吗?”


    它问别的自己。而其他的声音都迷迷糊糊地回答不清楚:这个单词对它们来说太拗口了。


    “你们的头在这里。”


    太宰治大惑不解地问:“那原来的身体呢?”


    “肯定得了槌球冠军。”狗尾巴草说,“你看我们飞得有多远!肯定是冠军。”


    其余的植物这次觉得它说得很对,再次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槌球这个游戏有多好玩,冠军又多么了不起。


    “冠军有黄油蛋糕!”苔藓细声细气地说。


    “我觉得蝴蝶更好。”马蹄莲回答。


    蕨类在它们身边自顾自地唱起了歌:


    “‘你愿意到我的房间试试吗?


    美丽的小姐。’


    捕蝇草对蝴蝶说。


    ‘这里甜蜜的泉水闪着光,


    让人们不由露出微笑。


    看看这些柱子有多高,


    多大的空间可以躺!’”


    现在的它们看上去完全没法正常交流。于是三个人只好走远,来到植物们、或者说是植物的营养们所指出的大路上。


    “□□?哪怕是身躯已经被分解、被拆分、被消化,在曾经组成自己的每个部分中也依旧保留着意识?”


    太宰治毫不客气地评判道:“这种活下去的方式未免也太恶心了。我都不知道这是在侮辱死亡还是在侮辱活着。恶,总之我绝对绝对不要死在这里!”


    “总感觉勒托先生听到这话会很欣慰。”


    坂口安吾吐槽道,然后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对了,他们是怎么能听懂我们说的话的?”


    巴别鱼只能让自己听懂别人说的话,并不能保证自己的语言能让别人听懂。那他们和这些植物自然而然的交流就很有问题了。


    “可能是因为这里默认大家的语言都是互通的吧,反正童话里好像都是这么讲的。”


    太宰治碰了碰自己的耳朵,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不过我这里的耳机看上去还在运转的样子。因为这些植物说的内容是英语吗?”


    “真的吗?这个东西是需要有发信装置才可以运行的吧?”坂口安吾愣了一下,“也就是说发信装置也在这里?”


    这种东西就有点超出这三个都没有上过高中的未成年理解范围了。三个人看了看彼此,谁都没有想到答案。


    ……


    “陛下,您觉得我们这里怎么样?”


    一张脸猛地凑过来,朝四面八方咕噜咕噜乱转的神经质眼睛盯着面前的人类:“您对此满意吗?咖啡你喜欢吗?”


    正在敲字的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缓缓地合上自己的掌上电脑,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空杯子。


    “你们这里没有咖啡。”他说。


    “是的!陛下!黑尔或者三月兔承认这里连一星半点的咖啡都找不到。”


    那个看上去像是一只大兔子的家伙这么说。然后它抽搐般地摇晃起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兔子耳朵甩来甩去。


    “那你们有什么?”费奥多尔问。


    “我们这里有什么?”大兔子问。


    被问的是个戴着帽子的家伙,他的头发乱糟糟地插着一大堆的秸秆,正在狼吞虎咽地吃一块面包,眼睛饱含热泪。在听到黑尔的话后,他赶紧打了个嗝。


    “无物。”他说。


    “很好。”费奥多尔说,“一杯‘无物’。”


    “听见没,哈塔。陛下要一杯无物。”黑尔跳过去,对戴帽子的家伙说道。


    “叫我疯帽子。”


    哈塔很是忧郁地说,接着狼吞虎咽地吃完自己的面包,从茶壶里倒出一杯很难形容其性质的东西——或者说什么都没倒。


    “这份无物的质量不怎么好。”


    兔子伸长脖子:“疯帽子,你真应该好好地看看你的表了。”


    “叫我哈塔。”


    疯帽子说。他拿起自己的表,愁眉苦脸地又看了好几眼,用牛奶洗了好几遍。


    费奥多尔没有怎么在意他们,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他的手上戴着一双绣着玫瑰图案的白色羊皮手套,顺着往上是浅金色丝绸长袍的袖口,余光还能看到身后红色天鹅绒的拖地斗篷。


    他用手指碰了碰头顶沉重感的来源。


    ——是王冠。


    费奥多尔没有把它取下来,只是叹气。


    “如果您正在注视这里的话。”


    他微微侧过头,对着虚无的空气开口:“请把这里的事转告勒托先生。我目前在参加一场茶会,暂时没法和他汇合。”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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