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森到伦敦几个小时的飞行很无聊。
但对于夏章雾来说,比无聊更多的是忙碌。
他忙着给江户川蓝峰编辑短信,短信的内容大致为“太好了,聘请退休杀手来管理高智商未成年人真的非常有用,你也来试试吧”。
他还忙着给石坂洋次郎编辑短信,短信的内容大致为“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啊,为了妹妹而努力的大哥哥”。
他还忙着教训太宰治。这是他最近的日常工作,不过由于织田作之助的存在,近几个小时来他的工作量突然大大降低了。
他还忙着看笔记本上读者的叽叽喳喳。
「玧末:
还有我的!情报费!交出来!我的疯狂星期四就靠你了!」
「暮川夜:
要点劳务费怎么了?!每天讲废话也是很累人的啊!而且爱丽丝也要每天想笑话,这些可是很费脑子的!」
「愿我注视深渊:
支持!付点钱怎么啦?情报可是很昂贵的,知不知道我回去翻原著也很狼狈!」
“?”
夏章雾用笔尖戳戳笔记本,有点好奇:“怎么几个小时不见,你们全来找我要情报费了?”
且不说他身上根本没钱的事情,就算是有钱也没法寄到三次元吧?
“但你可以用女装照抵费用啊。”
画外音在旁边兴致勃勃地说道:“我相信读者们会很喜欢这种支付情报费的方式的!而且我也超级喜欢——”
夏章雾用强烈不赞同的目光看着虚空处。
“那你就去参演涩情内容抵债?”
画外音咳嗽一声,换了个说辞,再次兴奋起来:“你看看上一章读者的评论,那是相当的踊跃啊,大家都表示很想看看内容!”
“举报了,谢谢喵。”
夏章雾面无表情地端起热可可:“审核请走这边,好好地看看这个作者的嘴脸,它……”
“我会把你的举报内容从正文里面删掉。”
画外音打断了自家主角的话,突然变得很有智慧:“而且你不想拿自己抵债也行,也可以尝试说服费奥多尔先生换装帮你还债嘛。”
“噗——咳咳咳咳?!”
正在喝热可可的夏章雾差点被这句话呛死。
费奥多尔,换装?你认真的?这么多天他就没见到过那家伙改变过衣服款式!
他抬起头,满脸都是“你非要这么恶心我吗”的惊恐表情。
“说到你旁边的费奥多尔先生,某位夏先生上飞机后一直忙来忙去,就是不看对方眼睛,是在心虚吧?”
画外音笑眯眯地乘胜追击,成功把主角打倒在了座位上:“哎呀呀,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心虚也没用,你还是得承认现实的啊。”
“你别说了!”
夏章雾没好气地把热可可放下来,咬牙切齿地开口:“我承认现实了,行吧!可恶,反正承不承认都要面对这个麻烦……”
说到这里,他突然忧郁起来。
整个事情的糟糕程度,就像是你喝酒喝到第二天大脑才清醒过来。
虽然你根本想不起来、也不想承认自己昨晚做了什么样的蠢事,更不愿意相信那群损友所说的“你昨晚一口气抓了五百只蟑螂养在厨房里”之类的蠢话。但当你打开厨房门,发现一整支浩浩荡荡的蟑螂大军朝你扑过来时……
这件事情的真相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的家里真的有五百只蟑螂。
夏章雾觉得这个比喻相当贴切。
而最贴切的那个部分在于:当某位俄罗斯侦探出现在你附近时,他本人的危害性和五百只蟑螂对你家造成的危害不相上下。
“很有道理,但你能不能别比喻。”
画外音实事求是地说:“这个比喻真的恶心到我了。”
“往好处想想。”
夏章雾倒是很有一种苦中作乐的乐观态度:“他至少很有钱。”
“很有钱?”
俄罗斯人那听上去让人感觉毫无攻击性的声音从旁边飘来。
“你回来了?”
夏章雾立刻若无其事地拿起热可可杯子,毫不尴尬地咳嗽一声:“说你呢,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坐商务舱。”
这个世界很冰冷,未来一片灰暗,而可以理直气壮地问费奥多尔报销各项费用是其中一丝为数不多的温暖。
另外一丝为数不多的温暖则是来自于那三个未成年幼崽:他们一路上的喜剧气氛很好地中和了两个成年人周围弥漫的微妙尴尬。
费奥多尔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他看上去没对夏章雾的说法产生什么意见,而是和对方一起看向另一边的那三个未成年。
此时他们那的具体情境是这样的:织田作之助正表演用一根绳子镇压太宰治,而坂口安吾则是在针对整个事件进行吐槽。
“所以说真的有必要绑成这个样子吗?”
坂口安吾有些不忍直视:“一般来讲,对付这家伙的正确方式是堵住他的嘴才对吧?”
“安吾——”
太宰治不可置信地看过去:“我还以为我们是最好……”
“是这样啊。”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可以看得出来这家伙完全就是认真的:“之前竟然没有考虑过这个办法,我会努力学习的。”
没有考虑过这个方法的原因在于,之前他的任务对象在任务完成后就不会说话了。
“对于这种发言应该进行吐槽啦织田作!”
太宰治称呼人的方法依旧是使用那些稀奇古怪的外号,他特别大声地喊道:“而且根本就没必要把我的嘴堵上,毕竟某位混蛋大叔的合同上又没有这种内容——”
“帮我堵上太宰的嘴一会儿吧。”
被再次喊成大叔的夏章雾淡定地开口:“到伦敦我请你吃那里的辣咖喱,织田先生。”
于是太宰治的嘴就被堵上了。
不过从他“唔唔唔”的挣扎来看,他应该很想说诸如“难道为了辣咖喱就可以伤害一个无辜可爱小朋友的心吗”之类的话。
然而在座的人都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更重要的是,没人觉得太宰治是无辜可爱的小朋友,所以只有太宰治在那里自顾自地变成河豚。
夏章雾没忍住,用力搓了搓这孩子的头发,觉得这只气鼓鼓的河豚没有办法用来擦鞋子还是太可惜了。
“要来玩游戏吗?”
在揉搓完太宰治后,他提议道:“我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游戏可以玩。”
距离到达伦敦还有两个小时,正好足够用玩游戏来打发时间。在排除掉太宰治这个百分之百会在游戏过程中闹出幺蛾子的不稳定因素后,整个游戏过程想来也可以进展得很顺利。
“什么游戏?”
坂口安吾转过头,扒拉着椅背,有些好奇地问道。
“一个推理游戏。”
夏章雾非常愉快地说:“一名裁判与两名以上的玩家就可以玩。”
某条栗子河豚在绳子里挣扎着扑腾两下,眼巴巴地看着夏章雾。
“首先,裁判需要在心里赋予玩家和不同东西的对应关系。每个对应关系就是一个‘真相’。”
然而夏章雾不为河豚的挣扎所动,只是继续说道:“接下来,裁判要分别告诉每个玩家一个不重复的‘真相’。然后玩家轮流发言,发言内容是围绕自己得知的‘真相’,说出两句真话,或一句真话和一句谎言。第一个判断出所有‘真相’的玩家获胜。”
规则很简单。
太宰治就算是还在被堵着嘴,也倔强地“咕咕唔唔”了起来。夏章雾花了点时间才听懂,这小子是在用两种不同的声音发摩斯密码。
具体内容大致如下:
我想当裁判当裁判当裁判当裁判……
“你不准当。”
夏章雾冷酷无情地说。
而太宰治对此的回应也相当果断。
他眼泪汪汪地看着夏章雾:“呜……”
“停停停!你赢了!”
夏章雾咬牙切齿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表演,同时飞快地转过头:“织田作,下次除了把他嘴堵住,记得套麻袋!别让我看到这小子的脸!”
于是游戏就这么开始了。
令人惊奇的是,太宰治这次没折腾什么新乱子,而是有板有眼地完成了裁判的一系列工作:包括选择对应关系,包括告诉每个人“真相”。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对应隐者牌的,是织田作之助哦。”
太宰治笑眯眯地在夏章雾耳边小声说道。
夏章雾虚着眼睛。
“你用的是塔罗?”他同样小声地说。
“因为塔罗很有趣嘛!”
太宰治很是愉快地回答,然后兴致勃勃地催促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夏章雾是最后一个被太宰治叫到的。所以当他坐回原位时,也就说明整个游戏正式开始了。
按照顺序,首先发言的是费奥多尔。
“对应审判的人眼睛是暖色的。”
俄罗斯人想了想,这样回答:“我认识了他很久。”
夏章雾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由于他咳嗽得有点剧烈过头,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过去——之所以不是“所有人”,是因为织田作之助这个例外。
他看过来的原因纯粹就是还没有搞懂人物关系的茫然。
而沐浴在众人视线下的某位主角先生,则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重新露出礼貌的微笑。
“都看我干什么?”夏章雾的语气很礼貌,就是夹杂着细微的、恶狠狠的磨牙声,“你们去看下一个发言的人啊。”
下一个发言的坂口安吾目光飘移了起来。
“呃,教皇牌对应的是未成年人。”
他推了下眼镜,努力地寻找着措辞,最后好不容易才憋出来第二句话:“他不是日本人。就这样吧?”
他看向下一位,也就是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歪头想了想。
“正义的发色是深色的。”他说,“他并非是第一个发言的人。”
现在只剩下游戏的发起人没有说话了。
夏章雾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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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思考了几秒钟。
“代表隐者的人是男性。”他慢悠悠地拖长音调,“而且啊,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个和他异能非常像的人哦。”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能够通过这种模糊不清的台词猜出来这个人是谁吧?
夏章雾很是自信地想到。
也确实没有人在这一轮结束后抢答。因为大家都在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咦咦?”
太宰治趴在桌台上,用手指戳着大人,发出了稍微有些吃惊的语气:“这算是预言吗?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预言可不会这么简单。”
夏章雾笑眯眯地把双手插在口袋里,享受着来自大家的注目礼,心里想着读者和作者告诉我的关于织田作之助的预言都老惨了,怎么可能和你们说:“而且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们这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啊?”
“好坏!”
太宰治气鼓鼓:“明明知道大家会好奇,但就喜欢干这种吊人胃口的事情!”
夏章雾看不出丝毫火气地点点头。
“谢谢夸奖。”
他转过头:“织田作,麻烦你把太宰的嘴继续堵上。记得套麻袋,没有麻袋用别的……哦,安吾你说你有带麻袋?谢了,帮下忙。”
于是太宰治的嘴又被堵上了。
世界一瞬间清净了下来,游戏继续。
没有人去深究坂口安吾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随身带上麻袋的,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忽略了这个话题。
夏章雾巡视一圈:
“所以这一轮结束了,有人……”
没有人的话他就要直接问作者答案了。毕竟这又不是剧透,一个游戏而已,作者想必也不会在意给自家主角透露一二。
“审判是费奥多尔先生,教皇是勒托先生,正义是坂口安吾,隐者是我?”
织田作之助以相当坦然的语气开口。
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
气氛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你用异能了?”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夏章雾嘴角抽了一下,但清楚织田作之助异能的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但你的异能看不到那么长的未来吧?只要说话速度稍微慢一点,答案应该也不至于在六秒内就说完。”他问。
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睛。
“是安吾说的。”他说,“他的语速很快。”
气氛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那个,我确实使用了异能。”
坂口安吾有些尴尬地盯着地板,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主要是因为看到费奥多尔先生似乎很想说的样子,所以就忍不住想要抢答了……”
气氛第三次陷入了沉默。
“我在太宰身上放了窃听器。”
费奥多尔看向夏章雾,语气相当坦然:“而且您刚刚看上去像是很想用预言直接得出答案的样子。”
这次没有沉默。众人身边,某个鼓鼓囊囊的麻袋突然挣扎起来,同时传来了非常可疑的“唔唔唔”声音。
夏章雾没有给麻袋丝毫的眼神,只是默默地看着费奥多尔:“……”
可恶啊,你们几个的胜负欲都这么强吗?明明都已经把太宰治给踢出去了,这局游戏里的人怎么都还是作弊玩家?
不过——
夏章雾拍了拍费奥多尔的肩膀。
“干得漂亮。”他说,“对太宰就得这么干,就当他锻炼能力好了。反正他到伦敦后总会遇到类似的事情的。”
麻袋的挣扎似乎更剧烈了点。
坂口安吾帮织田作之助紧紧地拽着麻袋口,“锻炼能力”这几个字突然让他对接下来的目的地有了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伦敦很危险吗?”他说,“我记得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全球经济政治文化异能中心吧?会需要这种技能?”
“欸,我之前难道没说?”
夏章雾歪了歪头,然后很爽朗地笑了起来,用力拍拍坂口安吾的肩膀。
“伦敦啊,超级危险的!”他说。
伦敦。
——它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城市。
可以发生在任何时间段的盗窃和抢劫,随时有可能路过你的神经病超越者,每天必备的街头枪战游戏,堪称弱智的官僚机构团体,令人绝望的交通堵塞,半夜撬开你的窗户然后开派对的流浪人士,狗屎一样的天气……
——同时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
最好的咖啡,最好的鸡尾酒,最乱七八糟的街头艺术,最多的艺术家和疯子,最多的异能者与最多的故事,距离“传奇”们最近的距离。你行走在其中,如同行走于一段伟大的历史。它作为日不落帝国王冠上最闪耀的宝石而存在着,而且也至今也仍在闪耀。
最好的也是最坏的地方,这就是伦敦。
“不过就算是很危险,大家现在也没有办法直接跳机了。”
在注定要飞向伦敦的飞机上,夏章雾笑眯眯地拍了拍坂口安吾:“所以,欢迎来到雾之都!”
“——欢迎来到,地狱的熔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