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新的地方有很多事要做。例如认路,熟悉住所到地铁站和公交站的位置,再来是去学校和兼职的路线,这些加起来要花上一段时间的事,在松田和萩原两个老前辈的带领下,大大减少了鹿仁在认路上花费的时间。
光从这点来说,和认识的人住的近确实有好处,至少在熟悉新环境时是有人带的。当然,没人带鹿仁也会摸索出一条她熟悉的路,但所剩无几的时间里,能更早适应环境有利于鹿仁上学和兼职,她也没有为难自己的爱好。
总而言之,鹿仁多灾多难的暑假过去了,现在是大三的第二个学期。第二个学期鹿仁要做的事依旧是上课和兼职,没有明显的变化,她也不想给自己增加新的变化。
好在鹿仁的校园生活一成不变,水课、专业课,不时参加些讲座凑一下学分。变化比较大的,是鹿仁的兼职生活,且变化是不好的那方面。
之前遇到的案发现场,怎么说也是完整的存在,这次怎么看都是处理过后的人体组织的某一部分。
人在遇到极为恐惧或突然的事件时,大脑会暂时停止运作,现在的鹿仁就处于这样的状态。好在现在还是白天,鹿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勉强找到呼吸和思绪后,掏出手机快速输进熟悉的号码。确认电话接通后,鹿仁将大脑里组织好的语言尽数托出。
“你好,我在米花四路的‘米四便利店’附近的垃圾桶,发现疑似部分受害人的组织。”
米花町出警的效率向来很快,鹿仁挂掉电话在一旁等了十分钟,负责带队的目暮和佐藤就到达了现场。饶是见惯了各种案发现场的目暮和佐藤,在确认鹿仁发现的确实是受害人的一部分后,也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但比起现役大学生的鹿仁,两位现役警官的调节能力显然比鹿仁高出些许,这是三人都知道的。
“佐藤警官,你先带她去一旁休息吧,等她缓过来再问情况。”
目暮的话成功转移了佐藤的注意力,从收到出警电话时就担心鹿仁情况的佐藤朝目暮点头,得到允许后走到脸色明显苍白的鹿仁身旁。
“你现在还好吗?”
确认轻抚自己背脊的人是满脸写满担忧之情的佐藤后,鹿仁松了口气,在佐藤的注视下调整好情绪。
“不太好,但没什么大碍,早点说完,调查也能早点结束。”
鹿仁的反应出乎佐藤意料,她是想再和鹿仁聊几句,再讨论案情的。可对上鹿仁坚毅的眼神时,佐藤到嘴边的安慰又咽了回去。
“看来是无法说服你了,那就照你说的做吧。”
见佐藤拿出做记录的本子和笔时,鹿仁吐出一口浊气,做好了复述案发现场的心理准备。
“麻烦你了,佐藤警官。”
她得在自己还有脑子说这些前,把记得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佐藤。
因为鹿仁发现的是被害人的一部分组织,目暮一行人无法根据这一部分的组织推测出受害者的身份,只能根据一些特征推测受害人的性别,并根据受害人的性别进一步扩大调查范围,来找到受害人的身份进行核实。
从流程和工作量来说,破这个案所花的时间肯定不短,但那些都不是鹿仁该想的问题,她正在佐藤的陪伴下回到兼职的披萨店。鹿仁对自己的承压能力有清楚的认知,发生了这种事再让她送外卖,至少今天她是做不到冷静对待这件事了。
也是因为这样,佐藤才陪鹿仁回到披萨店,和店长说明了情况。比鹿仁更清楚米花町发生意外概率的店长表示理解,欣然答应了鹿仁早退的申请。甚至在鹿仁和佐藤离开前,单独交代了几句鹿仁。
“回去先不要睡觉,等到晚上吃了晚餐,泡上个热水澡再睡。”
“如果明天也没缓过来,你就打电话告诉我,千万不要硬撑。”
店长的安慰很有用,即使是还没从刚才的事件缓过来的鹿仁,也知道店长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她。
“我知道了,谢谢店长。”
和店长道过谢后,鹿仁在佐藤的陪伴下回到了现居的公寓。即使佐藤在出发前就知道鹿仁搬家的事,亲眼确认鹿仁和松田他们住一个公寓的事实后,还是会为之感慨。
“你搬家时怎么不叫我?或者我应该说,搬家怎么不首选我现在住的地方?是把我这个‘姐姐’忘到脑后了吗?”
听着驾驶座的佐藤故作埋怨的语气,知道佐藤是在缓解气氛的鹿仁轻笑出声。
“我知道了,下周就搬去佐藤桑住的地方。”
清楚鹿仁在回应自己玩笑的佐藤哑然失笑,熄灭引擎的第一时间,伸手在鹿仁额间轻敲一下。
“明知道我在开玩笑,还这样逗我?”
佐藤的力度并不会让鹿仁觉得痛,所以鹿仁没有因此缩起来,面不改色地接上话茬。
“因为佐藤桑看上去很在意的样子。”
一时没分辨出鹿仁说的是什么的佐藤有些茫然,四目相对那刻,鹿仁用平静的语气道出了隐去的主语。
“这种类型的案子,要破案得花上很长时间吧?”
原来是在说案子。明白鹿仁在说什么后,佐藤看向鹿仁的目光中,多出了一分无奈。
“我还在担心你怎么办,你就开始担心我了吗?鹿仁酱还真是可靠,可靠到让人忍不住怀疑年龄的程度。”
在佐藤无奈又不失温柔的调侃中,鹿仁挑了下眉,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
“关于年龄这个,目前没有重生的记忆,应该是一周目。”
意识到鹿仁口中的“一周目”,是当下正火的电视剧中重生的题材后,佐藤笑出了声,顺势伸手掐住鹿仁的手感不错的脸肉。
“还一周目。看到你还有精神和我开玩笑,我就放心了。”
脸被掐的鹿仁只觉得脸有点痒,也没阻止佐藤掐自己脸的动作。
“所以不用送我到门口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真的。”
以防佐藤还担心自己,鹿仁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了字音,引得佐藤笑出了声。
“我知道了,送你回去还要被你担心。”
放弃送鹿仁回到门口的想法后,佐藤目送着坐在副驾的鹿仁下车。在鹿仁回头和她挥手道别时,佐藤摇下车窗,和鹿仁说起了没有具体时间的约定。
“等解决这个案子后,我们再出去玩吧。”
听到佐藤声音的鹿仁回以“OK”的手势后,佐藤便启动引擎,驶回案发现场,留下目送佐藤离去的鹿仁在原地,直到佐藤的车驶出视野范围,鹿仁才吐出一口浊气。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鹿仁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吃寿司一类的食物了。但在吃饭前,鹿仁觉得她先要克服一个人待在单间胡思乱想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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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大抵还是不放心鹿仁一个人待着,所以正准备用泡面对付了晚餐的鹿仁,踩着门铃声来到门口看到明显刚下班的松田和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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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时,就知道两人的来意了。
没等鹿仁开口,提着食材的萩原笑语着发起邀请。
“今晚去我们那吃晚餐吧。”
大概是不想被拒绝,松田紧跟其后,惯用手的拇指指了下萩原手中的袋子。
“你一个人肯定是用泡面对付吧。与其这样,不如和我们一起吃火锅。”
清楚两人来意的鹿仁很感动,但她还是要为这个节点的火锅吐槽一下。
“很感谢你们邀请我,但这个天气吃火锅,不会热到吃不下去吗?”
鹿仁很认真的道谢,也很认真的吐槽,对此习以为常的萩原露出无奈的笑容,松田则是因鹿仁的吐槽嘴角抽搐。
“开空调不就好了。而且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吧?”
松田笃定的语气,足以说明他们会来找你有佐藤拜托的原因。话说到这个份上,鹿仁再不给予他们答复,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我先换个衣服,换好就上去。”
得到满意答复的两人点头应下了鹿仁稍后就到的话。
在这之后,鹿仁来到了松田和萩原的住所。负责招待鹿仁的是萩原,在灶台处理食材的是松田。
“我去给你倒杯水。”
“麻烦萩原君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坐还是站着的鹿仁,将目光放在穿着围裙的松田身上。大抵是鹿仁的目光存在感太强,处理香菇的松田猛然抬头,对上鹿仁探究的目光。
“有话就说,别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毫无意识的鹿仁点头应下松田的话茬,用来回复松田的话却和她的动作相反。
“哪里奇怪了?我只是觉得穿围裙的松田君很难得,想看多两眼而已。”
鹿仁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配上她微扬的嘴角,让恼羞成怒的松田忍不住对在冰箱前拿水的萩原“告状”。
“研二!你的围裙呢?拿出来给她穿上!”
接好水的萩原踩着松田的尾音来到鹿仁面前,给鹿仁递了杯温水,不忘接上萩原的话茬。
“我的围裙吗?她难得来一次,还是别让她干活了吧。”
接过水和萩原道谢的鹿仁,在松田和萩原的注视下坐在了离她最近的椅子上。
“这么说多不好意思啊,还是做点什么好。”
鹿仁言行不一的行动换来了萩原的笑声及松田无奈的吐槽:“这家伙就没打算帮忙。”
本意是开玩笑的鹿仁举起空出的那只手,对着站在灶台的前的松田为自己正名。
“因为我原定的计划是在吃完火锅后洗锅,这也是帮忙。”
已经上手处理蔬菜的萩原站在洗手池前笑而不语,松田则是露出有损他帅气样貌的死鱼眼,极其敷衍地接上鹿仁的话茬。
“行行行,那你就坐在那吃完把锅和碗都洗了再走。”
“没问题,我会留着松田君的碗的。”
拿出三个碗的松田面不改色地指了下门口的方向:“没事了,你现在就走吧。”
对此习以为常的萩原忍不住笑出声。
“你们真的一见面就要斗嘴的。”
坐在一旁的鹿仁不否认。但一向独来独往的鹿仁不得不承认,和松田的斗嘴,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紧张的情绪。
这也是为什么,鹿仁和松田的斗嘴总是有来有回的原因。即使两人没承认,事实却是他们都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