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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不对

作者:海阔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詹羽莹懵了。


    怎么回事,他说的竟然还有点道理?


    “还是不一样。”


    詹羽莹趁着罗洌松了劲,顺利抽回手:“你的专业能力,放在整个业界都是顶尖的。


    而我唯一超乎常人的,就只有操控水族的能力。”


    然后淡淡扫了一眼罗洌深潭般的眼:“像你这样,既有好刀,又能放心挥舞的人,是不会理解我的。”


    说着,转身就走。


    罗洌追了几步:“你不也考上了名牌大学的王牌专业吗?”


    詹羽莹唰地转身,淡淡道:“可我不喜欢。”


    然后给了罗洌一个勉强出来的安慰笑容:“再见。”


    这次,罗洌没有去追。


    他听着詹羽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望向茶几,拿起她留下的半块凤梨酥,和馅料对视了几秒,咬了下去。


    -


    之后三天,詹羽莹都有课,顶多傍晚才能赶去临淓。


    期间,她也没有跟罗洌有任何联系。


    临淓的员工群里,也都是一些司空见惯的消息提醒。


    就算她不在,好像也没有任何影响。


    于是,第四天上午下课后,詹羽莹在自己的白色SUV旁来回踱步。


    “到底去不去呢……”


    纠结到极点,她甚至忍不住说出了声。


    到现在,她也不觉得“捍卫自己使用能力的自由”有什么问题。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她当时阳奉阴违,罗洌又能拿她如何?


    罗洌和其他人一样——只要她不说,就看不出她使用能力。


    退一万步,就算罗洌提出了质疑,像讲解时的那种使用程度,只要她咬死“自己没用能力”,他就拿不出任何证据。


    再退一万步,就算罗洌看出来了,只要她死活不答应,不也拿她没辙吗?


    炒鱿鱼?


    可她早就不是“员工”了。


    “合伙人”该怎么炒,怎么拌?


    道理已经这么清楚了,为什么她办不到呢?


    詹羽莹开始迅速回顾自己的前半生。


    她属于比较懂事的孩子,从记事起,就懂“忙”的概念。


    每当父母搬出这个字,她就会把自己那些无关紧要的需求往后排。


    尽管父母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总是断断续续地出现。


    但二位的诚信特质,还是被她耳濡目染吸收了。


    她不能说从来没有撒过谎——比如被推销员缠上的那句“我有急事”、被陌生人搭讪时的那句“我在等男朋友”。


    但“真话不全说,假话全不说”的精髓,还是被她掌握了。


    可为什么,一旦面对罗洌,所有的“生存技巧”,就全失效了呢?


    她站定在车门前,望着驾驶室玻璃上自己苦闷的倒影,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车窗的一角映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先是望了下詹羽莹,又用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跟车窗里的她对视。


    詹羽莹腾地转身,一头黑发像裙摆,画了一个圆:“你怎么来了?”


    罗洌微微一笑:“来接你下课。”


    说着,递上了一个礼盒。


    和那天的花色一样,但色泽艳丽了许多:“你忘拿了。”


    詹羽莹一下子就猜出里面是什么,跨步上前拿走——赌气归赌气,美食无罪过:“放了这么多天,还能吃吗。”


    “你觉得,我会拿不新鲜的东西给你吃?”


    罗洌知道詹羽莹也只是说说而已。


    詹羽莹不等他回复,就打开礼盒,拆了个凤梨酥吃了起来:“嗯!跟上次一样好吃。”


    然后便打开车门,把礼盒放好在手套箱。


    刚准备关上车门系安全带,却被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罗洌吸引了注意力:“你干嘛呢?”


    “等你载我去上班。”


    罗洌扬着剑眉,答得理直气壮:“我打车过来的。”


    -


    国道上,詹羽莹魂不守舍:“你看我干什么。”


    本来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回临淓,谁知罗洌一来,理由和点心都有了。


    “看看好几天都没见的脸。”


    罗洌胳膊肘搭在车窗沿,用食指关节支撑着太阳穴。


    一会儿看看路,一会儿看看詹羽莹。


    “呵。”


    詹羽莹冷笑。


    罗洌也不在意,继续看风景:“我打算把临淓东边的地包了,扩大规模。”


    “啊?”


    詹羽莹被吓得微微降了一些车速,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不敢往罗洌脸上瞥:“你打算养鲸豚类吗?”


    罗洌摇了摇头:“没想好。要么维持原来的卖点,分成淡水和海水两区,分别丰富生物种类。


    要么,就像你说的,引进鲸吞类。


    但智商高、不适合圈养的虎鲸不考虑,顶多是适合水族馆的海豚、白鲸、海豹这些,也不会提供动物表演。”


    罗洌和詹羽莹对海豚、白鲸、海豹等动物的表演一直持中立态度。


    因为历史遗留原因,很多被圈养了很久,甚至人工繁育了好几代的鲸豚类,已经失去了野外生存的能力。


    而那些水族馆想养得起它们,就需要创收,动物表演就是不错的吸金手段。


    如果失去这个盈利点,动物们的确不用表演了,但很可能连吃饱饭都成问题。


    无论何时,虐待动物都应该被强烈谴责——不管是通过虐待动物才完成的动物表演,还是没法给动物们提供最基本的舒适环境。


    “我们现在的情况,应该也只是刚刚能负担得起鲸豚类的开销吧……而且这不是一锤子买卖,后续的维持也有问题。”


    詹羽莹分析。


    罗洌点了点头:“是这样。如果后续的收益跟不上,我们也可以把它们搬家到其他水族馆。但这样一来,就多了路程中可能遇到的风险。”


    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极地动物——因为临淓负担不起。


    “那你想……继续维持临淓的风格,做大型科普类水族馆,专门搞些小众难养的鱼?”


    詹羽莹狐疑。


    “目前来看,这样确实最合适。”


    罗洌说着,打开手套箱,拿了个枣花糕。


    “哎哎你干嘛呢?”


    詹羽莹余光瞥见,连忙制止,语气委屈:“我还没吃呢。”


    见罗洌不听她的,她便说服自己“罗洌自己吃自己做的东西,没毛病”。


    谁知下一秒,枣泥的香气就送到她嘴边。


    “嗯。”


    罗洌示意她张嘴。


    詹羽莹下意识想推开他的手,但方向盘不允许。


    “嗯。”


    罗洌干脆用枣花糕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


    詹羽莹不耐烦地一口咬下,瞬间被浓香甜蜜的口感浇灭了怒火。


    她神色缓和,点了点头,小声道:“好吃。”


    罗洌不着痕迹笑了一下,然后把剩下那半枣花糕塞进自己嘴里。


    詹羽莹急了:“那是我的枣花糕!”


    重音放在了“我的”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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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这还有呢。”


    罗洌示意了一下盒子里的其他几个。


    “不一样,这个我啃过了!”


    詹羽莹越说越心虚。


    为了卫生,临淓从来实行分餐制,彼此的口水绝对没有相遇的机会。


    就算是许豪和罗洌两个同龄男生,也从来没有同喝过一瓶水。


    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事,怎么突然改了呢?


    “没事。”


    罗洌的下颌肌肉线条随着咀嚼的动作清晰可见,一脸无所谓:“不会让你吃我咬剩下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詹羽莹欲哭无泪。


    “也不会吃许豪啃剩下的。”


    罗洌继续补充:“其他人的也不会。”


    恰逢红灯。


    詹羽莹极其缓慢地踩下刹车。


    她自认语言组织能力没有大问题,反应也称不上慢。


    但此情此景,愣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罗洌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刚才聊的只是天气。


    他又拆了个玫瑰饼。


    刚好绿灯亮了,便等了几秒,然后直接递到她嘴边。


    而詹羽莹又是迅速啃了下去。


    仿佛罗洌的手再举下去,就会变成毒蛇咬住她的舌头。


    “我也一个上午没吃东西了,和你一起,先垫一下。”


    罗洌甩出了一句没有什么说服力的解释。


    詹羽莹吐槽:“那你也犯不上吃我的吧……盒子里不还有很多吗?”


    虽然她从拿到手里,就没亲自打开过。


    但盒子的分量,足以支撑她这一判断。


    “没必要,又不是当饭吃,而且两个人吃一块,能尝的口味不就多些了么?”


    罗洌开始狡辩。


    “那你下次完全可以再做小一点。”


    詹羽莹建议。


    “再小,烤出来就不好吃了。”


    罗洌一本正经,直视前方:“我又不嫌弃你。”


    然后猝不及防地转头:“你嫌弃我吃你的?”


    怎么接?!


    詹羽莹虽称不上能言善辩,但也基本碰不上这种让她没法接的问题。


    随着时间一毫秒一毫秒地流逝,她甚至提前听到了“话砸在地上”的声音。


    只好摆事实讲道理:“唾液是很脏的,我是为你的健康考虑。”


    “你我都没有幽门螺旋杆菌,也没有蛀牙,你咬下后没几秒我就吃了,也来不及氧化——”


    罗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行行行,”詹羽莹赶紧打断,“随你吧……”


    罗洌应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詹羽莹从中听出了一丝笑音。


    她从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特别铁的朋友,跟家人更是很长时间都见不了一面。


    面对罗洌时的这些慌乱和局促,还是第一次。


    让她像变了一个人。


    她开始反思自己,想起了第一次见罗洌的那天。


    看到罗洌的第一眼,心里就开始打鼓。以前哪怕是在荧幕或现实中见到其他好看的人,也没有过那种感觉。


    她把这种感觉当□□情,但似乎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从一开始罗洌撺掇她直播,到后来干涉她使用能力,再到今天直接吃她剩下的食物。


    都让詹羽莹觉得,自己的生活在一点点被入侵。


    她不习惯这种感觉。


    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可能把这种感情,想得过于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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