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润也从一只大得可以装下尸体的运动包里挖出一小包五颜六色的糖果:“让我们来玩‘女巫的毒药’吧。”
Kingsley小狗一样点头,亮晶晶的眼睛定在了那包糖果上。它和他经常吃的HARIBO糖果好像长得不一样,但应该一样好吃吧。
景绮就没那么给面子,她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神向着天花板不屑地翻了翻:“我老土,没听过这游戏。你先介绍说明一下。”
结果唐润也当场打开了网页搜索。
“不是吧,你自己都不会玩。”景绮一副“散了散了”的语气。Kingsley跟着失望地嘟起了嘴巴。
“放心,这种小游戏我一看就会。我们今晚必须玩上!”唐润也向Kingsley拍胸脯,顺带又揉了一把Kingsley的头发,这蓬松质感,比他养的那只缅因猫还要丝滑趁手。
景绮识破他心思,极其敏捷地往他的手背上打了一巴掌,发出的“啪”声甚至在客厅里有了回响。
唐润也捂着手背叫疼:“你干嘛啊~”就像粉丝说的,他温柔好脾气,就算发怒,都像是一只发嗲的猫咪。
景绮对此已经脱敏,伸出食指一根警告他:“你别把我儿子的脑袋揉秃了。”
唐润也在众多的视频里穿梭,怎么一个小游戏有这么多玩法,为什么有人用的不是糖果。唔,早知道就乖乖回家,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研究好了没有啊,小润哥。”景绮催促道。她面无表情地抬了抬耳朵上架着的那副粗腿黑框Chanel墨镜,仿佛冷血无情、将你的报销单全部打回重做的财务主管。
Kingsley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糖果旁边,轻声问:“润润叔叔,我可以吃这个糖果吗?”
“这个是道具,待会儿玩游戏的时候再吃。”
Kingsley的眼珠子在糖果上流连忘返了几圈,又问:“那可以开始玩了吗?”说完,他甚至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景绮直接把唐润也的手机夺了过来:“有那么难吗?我们先跟着视频玩一把不就好了。来,先把糖果倒出来。摆16颗就差不多了,多的我也不想吃。唐润也,你这个糖果哪里来的,别过期了吃坏我们的肚子。”屋子里都是她碎碎念的声音。
“啰嗦死了。”唐润也一手捂耳朵,一手查看糖果的包装日期,“粉丝刚塞给我的,新鲜的。”
景绮顿时警铃大作。干过艺人助理的都有职业本能,就是化身明星和粉丝双向奔赴路上的那只拦路虎:“你现在胆子真的大,还收吃的东西。那你好好看看,有没有针眼,有没有粉末。”
“拜托,别把我粉丝想得那么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好嘛。不行不行,还是别吃了,换成别的。”景绮当然知道,大多数粉丝虽然在网上喊得又黄又暴,实则理智追星,不过是想亲眼看看屏幕里一直喜欢的人,say一声hi,递个小卡片,用自己的摄像头定格一些瞬间。要防的是那些极端私生粉。
“当初的事情都忘了是吧。”时至如今,景绮还有些嗔怪唐润也。也许唐润也神经大条全忘了,可她只要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明明是法制社会,摄像头满天,居然还是有人能穿过层层阻碍直接进入唐润也的酒店房间,买奶茶、偷内裤,翻完垃圾桶、又给唐润也搭配好第二天的衣服,最后甚至躲进柜子里、把不幸去开门的景绮吓到几天几夜睡不好觉。
像是要360度全方位爱护唐润也,却实实在在地伤害了唐润也,割裂至此。
Kingsley歪着脑袋扯了扯景绮的袖口,问:“妈妈,什么是粉丝。”
“就是一群很爱润润叔叔、无论润润叔叔做什么都会支持他的人。”
“就像你和Daddy对我一样吗?”
“那还是有一点点差别的。是不一样的爱。”
“那为什么他们的糖果不能吃?”Kingsley沉迷于这一包没见过、没吃过的新玩意,把景绮问住了。
景绮不忍心打击小朋友对世界的真情实意,哀叹着把糖果从唐润也手里要了过来。她翻来覆去检查过,再用酒精棉片擦过包装,终于开始了游戏。
“首先,我们每个人要选一颗糖果作为毒药。其它人选择糖果的时候,要闭上眼睛,不能甩赖。”景绮根据教程,指挥道。
“毒药”糖果选完,游戏正式开始。
第一轮,三人都安全过关,但是唐润也倒霉,吃到了一颗臭袜子味的糖果。古怪味道瞬间蒙住嘴巴,他本着就近原则,直接把景绮杯子里的玫瑰水统统灌进嘴里。
景绮又想笑又心疼那只杯子,直接飞了一只拖鞋到他身上:“你恶不恶心啊。”
“鼠到临头,谁还管这些。不行不行,你们家有没有巧克力,我得吃一个缓一缓。”
“没有!”景绮无情拒绝,“忍着!下一轮吃到糖就行了。”
唐润也冲Kingsley皱了皱鼻子:“你看你妈妈,好像女魔头。”
Kingsley立马挪开了眼神,拒绝对视。他可是坚决站在他妈妈一边的,虽然妈妈有时候确实霸道了一些、不近人情了一些。
经历过肝脏洋葱味、死鱼味、臭虫味的洗礼,景绮终于不再实行“忍”字诀,小跑着去冰箱里抱出来一大堆巧克力。
“耶耶耶!”Kingsley掉进了五颜六色的巧克力海,吃到嘴唇都是巧克力色。他捏着吃到只剩一个角的巧克力,忽然背过手,飙出一句高深莫测的台词,“Lifewaslikeaboxofchocolate,youneverknowwhatyou''regonnaget.”
唐润也最近刚看过《阿甘正传》。他震惊于Kingsley这个年纪居然看的不是喜羊羊与灰太狼,更震惊于Kingsley可以像一个英语母语者一样念出正宗流畅的音调。
至少他是不能的,甚至景绮也不能。
正在收拾巧克力包装纸的景绮,突然意识到:“不对啊!怎么还剩两颗糖,但我们三个都还‘活着’?唐润也,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毒药是哪颗?”她显然不会怀疑自己,也不会怀疑继承自己基因的Kingsley。
唐润也很无辜,嘴角都气歪了:“哎,这颗粉色就是我选的。你可以看开头录的视频,不要动不动给我泼脏水。说不定啊——”他眼尾飘到Kingsley身上,猜测是小孩子贪吃,但是Kingsley满脸胶原蛋白,每个分子都写着天真稚嫩不可欺,他下不了手,又将矛头对准了景绮,“是你自己老年痴呆,忘记了吧。”
哪有人在新年新世说“老”这个字的,景绮呛回去:“我要是老年痴呆,你也快了。”她打开最初闭眼选“毒药”的视频,从第一秒开始逐帧查看,居然——真的是她忘了。
她反应快,马上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懂不懂啊,一孕傻三年。”
“你几岁。”唐润也把手团成一个话筒,递到Kingsley面前。
“三岁!不过到了夏天我就要四岁啦!”像Kingsley这样的年纪,巴不得自己十天长一岁,马上变成大人。
殊不知是被唐润也抓到了把柄:“很好,也就是说三年已经过去了!难不成,绮总、王太,你又怀孕了?”
“关你屁事!”景绮懒得回答他,她清理完刚才遗留的桌面,宣布道,“好了,现在规则都清楚了。让我们正式开始吧。”
“可是糖果不够了。”
由于材料准备不充分,第二局,“女巫的毒药”直接变成了“女巫的碳水”。从景绮外婆家打包回来的八宝饭和春卷成了“主力军”,八宝饭被挖进一个个的勺子、春卷被一切三、还捎上了几颗巧克力,勉强摆出了4X4的矩阵。
大家很幸运,前两轮都没有吃到“毒药”。
但这种幸运也很不幸,所有人都吃得肠胃拥堵。
“碳水才是真的‘毒药’。”唐润也拍了拍肚子,像狗狗一样喘气,假装每一次呼吸都能带走热量。
“哈——哈——”Kingsley有样学样,吐着舌头,模仿得比唐润也更像。
景绮一边选择下一颗“毒药”,一边往两人身上飞了个比“毒药”更恐怖的眼神,两人立马恢复人形。她还睿智地捕捉到唐润也在某个刹那露出的眼神,一种胆战心惊、箭在弦上的紧迫的眼神。
“就是这颗!是不是!是不是!”景绮如愿解放,以至于形象毫无。嘴巴里还嚼着刚吃进去的八宝饭,又伸出一只手扯着唐润也的胳膊乱晃。
撒娇?女人味?完全谈不上。反而像是掐着一只小鸡仔纤细的喉咙。
“你轻点,别害我胳膊上留下乌青块。现在手机很高清的,拍出来,营销号又要说我被家暴了。”
“家暴?谈新的了?来,跟姐姐说说,最近又是哪个倒霉蛋栽在你手里了?”
“小孩子面前,你不要给我造谣。我现在清心寡欲、一心专修无情道。”说着,唐润也收起了岔开的两条大长腿,挺直了脊背,双手“合十”,冒充佛家弟子。
景绮锐评:“我看你连下水道都修不好。”
“妈妈!是UncleSean!”Kingsley直接冲到了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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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面前,看到屏幕里有熟人,他扒拉着电视机的边框,巴不得一只脚能踏进电视剧。
每年春节联欢晚会的现场观众席,王家都会有一席之地。
从前王铭乔、谢骄都作为代表去当过吉祥物,今年倒是轮到了王铭圣。他和王铭乔是异曲同工的脑回路。他长得柔和明亮,像是校园回忆里的温柔学长,却总是穿冷色调的衣服,拿黑白银包裹自己,王铭乔反其道行之,长得不苟言笑,是商场上杀伐果决的冷血总裁,却常常穿柔软材质、色彩温暖的衣服。
“UncleSean怎么不出来了!”
“因为他是观众呀,联欢晚会主要是欣赏表演节目。”景绮架着Kingsley的胳膊,把他重新拖回了沙发。
“这个节目我知道!《万水千山总是情》!嫲嫲经常放的!”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会,Kingsley跟着电视机里的旋律一起晃动起来,小嘴哼了个大概。
“莫说水中多变幻,水也清水也静。”唐润也跟着一起哼唱。他其实五音不算太全,音质更谈不上歌手级别,但或许是他知道自己唱功平平,所以唱起歌来莫名有一份酸涩、卑微、怯懦。
Kingsley听到粤语很激动,四肢并用,爬到了唐润也的腿边:“润润叔叔也是香港人吗。”他们不算熟悉,因此Kingsley仿佛是特地隐藏了自己的雀跃。
景绮替他回答:“他是深圳人。”
“我只是出生在深圳。”
Kingsley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就像我出生在Amsterdam,但是我是上海宁。”他一句话切换普通话、英语和上海本地方言,比刚才的巧克力还要丝滑。
等等,Amsterdam、快要四岁,再加上公司邮箱里收到的奇怪爆料。
唐润也忍不住冲景绮小声发问:“他是在荷兰出生的?不是在香港吗?”
“十、九、八……”电视里正在进行跨年的最后倒数。
“砰、啪!”楼下,有心急的不怕被城管捉走的邻居已经放起了烟花。大朵大朵的,蓝的粉的金的,闪烁、膨胀、迸发,化作流星雨、化作诗歌、化作雾。
很巧,烟花盛开的位置刚好对着景绮这一层。璀璨近在眼前,一切美艳都被放大,Kingsley彻底被吸引了注意,小小一团趴在窗前“哇塞哇塞”地大喊。
“是的,Kingsley是你的儿子。”
那一瞬,唐润也几乎以为烟花是在他胸口炸开的,他几乎不能听见了、不能呼吸了、不能心跳了。他只是怔怔地盯着景绮,皱起一半的眉头,而景绮只给他留了一张侧脸。
“我那时候真的很喜欢你。”景绮盯着Kingsley的背影,语气轻松又释怀,仿佛往事已经如烟散开。
再下一秒,她扭头,歪了歪脖子,抬手挡着嘴巴,难以置信地看向唐润也:“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你他妈有病吧你!”唐润也气到四下环顾、茫然无措。不甘心,实在不甘心,他索性用手肘环住了景绮的脖子,假装要把她摔到沙发上。嗯,如果不是Kingsley在场,也许就不是假装。
“枉我刚才还给你放水,你耍我,你居然耍我!新年第一天啊,哪有这样的。”
“我这是让你吃一堑长一智。不要想象力那么丰富,动不动就被人骗。”
“这是一回事吗!”
“怎么,还是不信啊?没关系,你可以拔一根Kingsley的头发去做DNA鉴定。”
“呵,你真当我傻啊,我们两个能生出Kingsley这样的内双吗。”毕竟景绮和唐润也都是大眼睛、双眼皮,基因遗传不至于如此变异吧。
吵吵闹闹着,新的一年总归是到来了。谎言与真相,爱与不爱,所有问题都暂时被“新年快乐”四个字掩盖了。
那天晚上,景绮睡得很晚。她给很多人发了祝福、发了红包,又在网络上刷了很多春晚的切片段子,生怕一周后开工,没有和大家聊天的内容,然后,她刷到了一则唐润也的采访。
窃听,景绮心想,但她还是点开了。
准确地说,这是一对金婚夫妇的采访,唐润也只是嘉宾。可是唐润也在听老夫妇描述爱情与婚姻的时候,居然转过身,默默擦了眼泪。
弹幕里的粉丝都说唐润也是个内心孤独的人。
景绮暗暗回答,没错,他其实并非表面那么不羁、搞笑、欠揍。但也不算孤独吧,也许只是单身久了、年纪大了,才觉得质朴绵长的真爱故事令人落泪。
擦完眼泪,照样死性不改,花花世界,四处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