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斯年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脑袋一凉，磅礴的魔气便已经灌注到了他识海之中，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魔尊的实力。
竟如此恐怖。
有万剑宗弟子见状立刻拔剑而来：“魔头！休要伤害我们宗主。”
还未近身，裴昭长剑出鞘，笔直地站在谢泠的身侧，如同一尊雕像。
“裴昭，你已经与这魔头同流合污不成？”万南咬牙道。
裴昭冷肃着脸，剑身泛着冷光，半步不退：“诸位逼我玄天宗，还未做出任何解释。”
“你！”万南一下子哽住，这确实是他们万剑宗理亏。
说话这会儿，谢泠的指尖已经从万斯年的头顶移开，万斯年瘫软倒地，虽不至于痴傻，但确实于神魂有损，他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勉强支撑着身体，盯着谢泠，眼含愤恨：“谢泠！此仇必报。”
谢泠凝眉低头看着他，神色凝重，她顾不得万斯年说了什么话，脑海中只回荡着方才在万斯年识海中看到的诡异景象。
那些关于诛魂阵的记忆，竟然一片空白。
这不正常，
绝不正常。
“怎会如此？”谢泠攥紧了拳头，难道是有人下了禁制？但她在他的识海中并未看到类似的痕迹。
当初布置诛魂阵的四大宗门，除了万剑宗几乎所有的门内高层都重新洗牌，包括此次围剿玄天宗，那些阵法符文，灵力走向，绝非临时起意能够完成，可万斯年的记忆里，关于诛魂阵的部分，就像是被人用刀子精准剜去。
“谢泠，你欺我修真界无人不成！”凌青长戟一横，便要朝着谢泠刺来。
这回和之前全然不同，谢泠身上没了灵力的束缚，她如今的实力比过往全盛时还要厉害。
她挥手，淡紫色的魔气竟然直接将凌青推了出去。
不止是她，谢泠竟然将主殿之上的大半弟子直接推出了主峰。
她的势力更加强劲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下一瞬，他们便已经踏出了玄天宗的地界。
瞬间，玄天宗再次立起大阵，只是这次不是护山大阵，而是紫色魔气缭绕的魔阵。
那些本就不属于玄天宗的修士被屏蔽在玄天宗之外，那些玄天宗弟子则被屏蔽在了其他峰头。
偌大的主峰之上只剩下了几人。
司凌双目微红：“我师尊她不是故意……”
“我对你师尊没什么恶意。”谢泠知晓司凌在介意什么，但是对于谢泠而言，凌青与她势力相差甚多，她的术法对她来说就像是隔靴搔痒，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反倒因为那副嫉恶如仇的面貌，让她觉得有些可爱。
“我将你留下，更想问你一件事。”
司凌不解：“什么？”
“你的身世。”
司凌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眸子中的疑惑更甚：“身世？”
“出身名门却父母双亡，天赋异禀，幼年受尽欺凌却坚韧不拔，后来得到凌青的赏识，迈入乾阳宗成为乾阳宗大师姐。”谢泠缓缓开口，她踩在废墟之上，望着远方缓缓升起的太阳。
远方日光微红，熏染了半片天空。
谢泠转过身，光晕将她周身铸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红：“你门内应该有一个刚入门很受宠的小师妹吧。”
司凌微微一顿。
将她这副表情，谢泠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前世大多数逆袭剧本总会标配一个受宠的对照组。
殿内安静的可怕，司凌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心尖发虚：“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不太真实？”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乌云密布，方才还即将升起的日光被淹没在一片黑雾之中，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雷声轰鸣，仿佛在警告什么。
谢泠觉得体内魔气翻涌，压抑道：“看来是我说中了。”
“想想看，我们遇到的每个人，每件事是不是都像是被安排好的。”谢泠这次没有看向司凌，而是将目光投向裴昭，“你就没有质疑过，为何我像是未卜先知，为何我屡屡能猜中你们修真界的图谋，为何我仅仅用了几年的时光就登上了魔君的位置，取代魔尊也不过几十年。”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这次直接劈在了谢泠的身侧，荡起的尘土模糊了众人的视线，石屑飞溅，谢泠挥袖挡住飞来的砂砾，有一种吐露一切的畅快：“看，它在阻止我说下去。”
裴昭突然抓住谢泠的手腕：“够了，天雷会劈死你。”
就在这一瞬间，谢泠感受到了裴昭体内磅礴的灵力，那力量纯净而强大，但却在深处暗藏了一丝丝魔气。
“这世界是一本书，而你是主角。”谢泠突然开口，定定地看着裴昭，“只不过现在你换成了她。”
天空中的雷声更加密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愤怒咆哮，突然谢泠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停滞，四周安静下来。
瞬息，眼前开始扭曲，谢泠的周身开始晃动，她努力保持清醒，可仍旧一瞬间被拉入了一片纯白的空间中。
“终于见面了，谢泠。”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谢泠环顾四周，白茫茫的空间里空无一物，只有那个声音在回响：“你可以称我为天道，”
“天道？”谢泠冷笑，“装神弄鬼。”
“你……你放肆！”她的声音有了一丝波动，硬是凹着不悦的语气道：“若非看在你修为不易的份儿上，我早已降下天罚。”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沉默片刻后，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你本可以有个好结局的！放弃那些无所谓的猜想，按照既定的命运走下去，你甚至可以成为魔族至尊。”
“既定的命运？我不是炮灰女配吗？一个注定被献祭的小反派。”
“你……你知道！！！”那道声音震惊至极。
”谢泠看向四周，“直接出来，我们见一面，你根本不是天道，不过是个写崩了小说的作者。”
整个白色空间剧烈震动，仿佛被戳中了什么痛处，谢泠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这世界是真实的，又不是真实的，过去裴昭是主角，如今司凌是主角，而你……大概是卡在了故事线这里，所以才会不断陷入轮回。”
面前突然闪过一阵刺目的光，谢泠睁开双眼，就见到个卡通等身小人站在她身侧，她身上穿着普通的t恤短裤，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谢泠：“你，你怎么知道？”
谢泠抱臂，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就是这本书的作者？”
小人儿摆摆手：“我不是，我没有，别冤枉我！是书它自己生出了意识，已经不受我控制了……”
“不过你放心，这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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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谢泠，“在诛魂阵那一趴已经完结了。”
谢泠根本不信：“那现在呢？”
小人儿吞了口口水：“我想写第二篇来着，”她看着谢泠的脸色沉下来，连忙补充道，“但还没动笔！文档打不开了，我也突然被拉到这个空间内……”
“文档打不开了？”谢泠眯起眼睛，魔气在指尖萦绕，“什么意思？”
卡通小人缩了缩脖子，震惊地盯着谢泠的手指，没想到在这处空间内她竟然还能使用魔气，“就是，就是字面意思！我本来想写第二步，电脑蓝屏后再开机文档就损坏了，”她抬头瞄了一眼谢泠，“我就莫名其妙到了这里，还被当成了天道。”
谢泠冷笑：“所以你就顺势扮起了天道的角色，将你的设定都告知给了万剑宗的人？一百年前的诛魂阵也是你在背后谋划的？”
“我冤枉！”小人急的跳脚，“是这个世界自动运行起来了，角色自己行动，剧情偏离大纲，你不就是个典型例子吗？我根本控制不了。”她越说越激动，“你知道这多可怕吗？我被困在这里，再也回不了家了。”
她原地一坐，嘴角一撇，眼泪汪汪地看着谢泠。
“那他的识海里为什么没有关于诛魂阵……”谢泠突然顿住，意识到什么，如果不是这个所谓的作者，那会是谁动了手脚？
就在这时，白色空间突然震颤起来，小人惊慌失措地抓住了谢泠的袖子：“不好，这个世界在排斥我！”
“世界？”
“就像电脑杀毒一样，和你们那时候去的轮回空间一样！”小人语速飞快，“我在这个世界没有实体，必然会被抹杀。”她话音一落，整个人像是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消失。
再一眨眼，谢泠已然回到了大殿内。
天空中的雷云疯狂翻滚，比之前更加爆裂，司凌和裴昭艰难地支撑着防护结界。
“去追万斯年。”谢泠丢下这句话，毅然朝着玄天宗外追去。
与此同时她传音道：“长话短说，刚刚我见到了世界的创造者，她说诛魂阵之后的故事就该完结了，但我们还在，世界还在运转，主角也换了人，并且还在同一个世界中。”
谢泠踩在飞剑之上，“有其他角色觉醒了。”
“万斯年？”裴昭皱起眉头，他倒是没想到居然是他。
天雷滚滚，朝着谢泠不断劈去，所过之处，空间扭曲撕裂，这不是普通的天雷，而是世界规则对“异常存在”的终极抹杀。
万斯年一定知道她原本的结局，所以想要利用规则将她这个唯一的变数清除，如此一来他便能凭借着自己对未来的判断，掌控整个世界。
一百年前他就是如此，只是失败了。
这样一来便说得通为什么在他的识海当中看到的是一片空白，因为根本没有外力胁迫，他自己将那些记忆潜藏了起来。
谢泠攥紧了拳头，御剑的速度加快，是她大意了。
她的剑光划破天际，留下一道长长的拖尾，不过瞬息，谢泠已经捕捉到了万斯年的位置。
“不对劲。”谢泠心头警铃大作，只见万斯年悬在半空中，张开双臂，雷霆击中他的瞬间，他周身亮起无数细小的符文。
他的身影慢慢虚化，“看来你已经发现了真相，不过为时已晚，诛魂阵从来都不是为了杀你……而是为了捉住‘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