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
灵力戛然而止,顿滞在掌心,谢泠像是活见鬼一样看着裴昭的脸。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裴昭温声微笑。
这厮脑子绝对是坏掉了,绝对。
灵力划作一道利箭朝着裴昭飞去,裴昭微微侧头,躲过那道利刃,术法撞击在他身后的树干上,“砰”地发出一声闷响。
这动静不小,很快引来了不少目光。
众人侧过头,一眼就看到剑拔弩张的二人。
“这是……要打起来了?谢泠和裴剑尊??”
“哦吼,终于要打起来了!”
人群中有人看热闹,兴奋道:“你还不知道吧,她和裴霁……”
八卦传了又传。
正道天才爱上散修无异于他们看的三流话本之霸道仙尊爱上我。
现下裴昭就是话本子里要拆散男女主的邪恶封建大家长,而谢泠就是无辜受累的小白花,更凑巧的是裴霁居然不在这里。
要素简直不要太齐全。
“方才还看到谢泠对剑尊下了杀招,估计要完,说不定连去玄天宗修习的名额都没了,糊涂啊。”有小宗门的长老摇头感叹。
裴昭扫过众人,他眼神冷然,带着一股子疏离气。
方才还摇头感叹的小长老立刻停下自己拨浪鼓似的脑袋,招呼起了自己的弟子。
吃瓜的人群一哄而散,重新忙忙碌碌起来,不过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朝着二人的方向瞥去。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同情起谢泠,裴剑尊心情如此差,她多半要凉。
即便是宗门大比脱颖而出又如何,如今的修真界出身天赋极为重要,她一个散修又妄图“勾.引”正道魁首之子,也真敢想。
不少人暗戳戳地看她的笑话,等着剑尊将她的名额抹去后,自己替补上去。
目光如炬,裴昭没再理会那些心思百转的修士,转头温声道:“一起去玄天宗?”
他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耳聪目明的修士们听到。
邀请?
剑尊居然亲自邀请?
那些暗地里关注的人一顿,继而微微蹙眉,皆是露出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只是其他人,就连谢泠自己也纳闷。
这家伙怎么态度太这般奇怪?装都不装了?谢姑娘也不喊了?
她皱起眉头,正欲说话,就听裴昭传音道:“我诚心与魔界合作,尊者大可放心,况且,你不是还有话想要问我?”
他眼神诚恳,起码这么多年以来,谢泠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表情。
有话要问是真的,谢泠望向裴昭含着笑意的眼睛,终是点头道:“好。”
裴昭唇角微勾,眼神都带了笑意,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给足了她面子。
谢泠也没忸怩,并行在他身侧,一道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吃瓜群众摸不清楚状况,望着他们登上了玄天宗的飞舟。
飞舟之上。
裴昭领着她一路畅通无阻,路过的小弟子们似乎是被提前打点过,见到她来没有丝毫惊讶,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谢泠乐得自如,好整以暇地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这架飞舟极大,仅是层高便有七层,更遑论每层无数房间。
“玄天宗弟子众多,是以这架飞舟修得大了些。”裴昭解释道。
谢泠表示理解,他们俩“切磋”那会儿,玄天宗还只是四大宗门吊车尾,一口气全靠裴昭撑着。
没想到数年不见,弟子也这么多了。
谢泠侧头看向裴昭,应当和这家伙的努力分不开。
想到这儿,谢泠的心情骤然变差,这家伙把自己害得这么惨,自己倒是在背后默默弯道超车。
谢泠顶了顶脸颊肉,不爽地瞪了一眼裴昭便撇过脑袋不再看他。
飞舟第七层宽敞明亮,顶部的灵石灯散发出冷白的光,照在谢泠的脸上,裴昭朝着谢泠扭过头。
察觉到谢泠的情绪,裴昭斟酌着,试探开口道:“顶层共有三间房间,你想住……”
“都行。”谢泠随口答道。
裴昭微微点头,和方才的运筹帷幄全然不同,第七层只有他们二人,刚踏入,他便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眸光闪烁,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心虚。
他推开最中间的房门,朝内踏了一步,便没再继续朝里走,而是站在门口等待着谢泠。
“你如今倒是不恪守那些规矩。”谢泠没客气,大步朝里走去。
以前这家伙古板的很,从来不会随意进入旁人房间。
“我……往日是我的错。”裴昭声音发闷,他那常年梗直的脖子难得微微低下。
谢泠余光瞥他,一耳朵就听出来了他的意思,他是在为百年前的事情道歉。
“你是该道歉。”谢泠主动提起,抱臂转身看向裴昭,“鲛人族的事情也是你做的吧?裴昭,你究竟想干什么?”
谢泠真的不理解。
二人最后一面着实不太愉快。
当年他口口声声说要化干戈为玉帛,这话谢泠没信,毕竟二人打了这么多年,谈和的话也说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总会因为话不投机半句多打起来。
魔族和人族不可能一直生有嫌隙,合作共赢的道理她懂,二人针锋相对,也只是立场不同。
那次前往仙魔交界之地之前,谢泠已经做好了准备,仙魔终究是要和谈的。
但她没想到她却中计了。
谢泠自认对这家伙还算熟悉,当然,这是她百年前的认知,二人大大小小的架大了数场,也算是有一点点彼此的默契与信任。
却没想到百年前那场打斗,他竟设下了诛魂阵,差点要了她的命。
到这里她勉强还能理解,但他最后却救了她一把,若非如此,谢泠也不会愿意和他平心静气地谈和议事。
“当年的事……”裴昭皱起眉头,不知道从何说起。
谢泠不耐烦地挥挥手,不想听他说昔日的故事:“我只问你为什么要给海月那种东西,你想做什么?”
“我要拿到神谕。”裴昭挥袖设了个隔音阵后才道。
谢泠皱起眉头,“神谕?”
裴昭点头,进了屋内给谢泠倒了杯茶,才道:“坐下说?虽然你不想听,但还是得从一百年前说起。”
谢泠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坐在了他对面。
“当年我被神谕控制,所作所为非我本愿。”裴昭开门见山,他紧盯着谢泠的神色,见她眉宇之中并无诧异,才愣了愣:“你……知道?”
为何还做出那般厌恶我的样子?
谢泠抿了口茶,香气扑鼻,是她喜欢的类型:“猜到了些,你回宗后动作太大,先是杀了老宗主,同门被你除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个最晚入门的小师弟,便干脆扶他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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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才多大?二十三?”
“你记他倒是清楚。”裴昭这话冒着酸水,“你既然知晓,为何还……”
那般厌恶我?
谢泠瞥他一眼,知晓他后半句想说的话,一撇嘴道:“咱俩针锋相对,你死我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才没有。”裴昭嘴唇轻启,小声反驳。
谢泠没听清他说话:“你说什么?”
裴昭正欲开口,谢泠摇了摇头:“算了,反正你是奇奇怪怪的,当年那几个老宗主的死也与你脱不开干系吧?”
裴昭此人确实是天生的正道坯子,往日脾气也还算是和善,若非是这几大宗门宗主构陷于他,他倒也不会将事情做的如此绝。
“四大宗门宗主联合绞杀设下阵法,为了你身上的魔骨。”
谢泠皱起眉头:“我身上有魔骨我怎么不知道?”
“神的预言。”裴昭神色凝重,“七星阁老阁主测算出的结果,但后来我请骆阁主再次测算,却算不出什么,直到清流仙宗的温宗主取代老宗主,给了我一样东西,我才知道并非是测算出的结果,而是人为。”
四大宗门那时候也并非一条心,各个小九九最终酿成如此结果。
“那东西就是你给海月的神域碎片?”
裴昭点头:“它不是神域,而是谕,是当年仙族反抗神族之时,创造的术法,能令谕者听令于自己,灵力亦能反哺自身。”
“但我是人,不是仙,所以我挣脱了,我也无法通过谕连接神陨之地的入口。”裴昭的眼神极为认真,盯着谢泠,似乎是要看进她的灵魄。
人族生在凡世,少数天赋异禀者可修仙,谢泠算一个,裴昭也是一个。
他们都不是天生的仙族。
“你不是仙?”谢泠倒是第一次知晓他的身份。
裴昭点头:“不是,若非……机缘巧合,我也不会踏入仙途。”
“行吧。”谢泠对他的过去不怎么感兴趣,他算是解释了这些来龙去脉,但还有问题:“你将那东西给海月,再次炼成谕是为了能够进入神陨之地?”
“若我说献给你,证明我自己的清白,你可信?”裴昭轻声道。
二人目光交汇,屋内线香燃尽,散发着淡淡余香。
时至今日,若她还不懂这个意思,谢泠算是白活了五百年。
她只是不明白。
怎么就……是她?
谢泠没回答他的问题,转过头避开视线,目光不自觉地扫过这间屋子。
房间宽敞明亮,陈设颜色鲜艳却不俗气,琉璃窗子极大,窗子朝南,窗沿还放着一抹淡紫色的小花。
谢泠这才意识到这房间也是特地装点过的。
“这房间按照你的喜好装点的,只是很久不见,不知道你还是不是喜欢这些。”裴昭温声道。
这幅样子,无端让她想起另一个人,谢泠转过头,没再错开视线,而是难得的,久久地盯着裴昭。
“你在看什么……”
他们真的很像。
谢泠脑子乱糟糟的,总觉得脑子里有一条清晰的线怎么都抓不住。
突然,她站起身,神色严肃。
听他说了这么多,她差点都忘了,她本来想问的是——
“把你的面具摘了。”
她想要问的是他与裴霁的样貌,究竟是不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