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谢泠登上了前往东海的飞舟。
传送阵附近的码头人挨着人,谢泠捏着手里的船票,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还算精致的私人小舟。
这船票是裴昭托‘杨英叡’带给她的,那日飞凰没有定下飞舟的票,她又不打算跟着魔族的飞舟前往,本欲自己御剑前去,不成想裴昭送了两张票。
正好她和秦峙一人一张,倒是省了不少事。
至于秦峙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操作的,一直顶着杨英叡的名字和样貌……
“待东海剑冢后,你就赶紧回魔界去。”谢泠正色道。
他拨弄着自己耳朵上挂着的银耳坠,不满道:“我好不容易混进了万剑宗。”
“万剑宗不需要你这个魔君亲自去卧底。”谢泠对他简直无语,“放着魔族的一堆事不处理,偏偏要往外跑。”
“你还不是放着好好的魔尊不当,非要跑来修真界当一个小小散修,连身上的旧伤都不顾,”秦峙面色不虞,“算算日子,离你这次旧伤复发也没几日了,若是在剑冢内出事……”
“你盼我点我吧!”
“呸呸呸。”秦峙识趣岔开话题:“再说,魔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魔君,你干嘛总是可着我一个人使唤?”
这话多少带了点埋怨的意味,但秦峙却盯着谢泠,眼神熟稔又暧昧,丝毫没有埋怨之意。
谢泠瞥他一眼:“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你最好用。”
她又不啥,为什么要放着吃最少,干最多的牛马不用?
“师姐,你能不能可怜可怜你年纪轻轻就熬出一头白发的师弟。”秦峙一搬出这个称呼,谢泠猛地一抖,“以后少叫这个称呼,你头发那是熬出来的吗?你不是天生黑皮白毛嘛!”
“师姐~”
“闭嘴!”
二人说笑打闹间,便抵达了登船口,票是修真界特制的符文,将其放在船口,闸口便会自动开启。
谢泠跟秦峙还是第一次乘坐修真界的飞舟,倒是有点新奇。
他们的飞舟不大,通体线条流畅,以银白色为主,表面镶嵌着细密的符文,船周隐隐泛着淡蓝色的光,精致典雅,看上去就不便宜。
谢泠登上船,才发现裴昭已经站在甲板上等他。
他看上去有些单薄,仿佛刚生过一场大病,脸色有些苍白,海风轻拂,吹起他的衣袍,他朝着谢泠大步走来。
两人自打从秘境一别后就没有再见过面,接二连三的事情太多,谢泠拿到船票后甚至没来得及找机会道谢。
没想到他也会上这艘船。
裴昭的步伐极快,走到谢泠的身前,又无比自然地站在了她的身侧,“你来了,我也刚到,房间都收拾妥帖了。”
这话……怎么听都很像丈夫迎接外出奔波劳累了一天的妻子。
他不着痕迹地将眸光放在跟在她身后的小羊妖身上,“杨道友也来了。”
“你给我的票多了一张,我就给他了。”谢泠指了指杨英叡。
裴昭听罢倒是没什么反应,微笑着,举手投足间做足了主人做派,伸手就要将秦峙拎着的属于谢泠的袋子接过来,就见秦峙佯装不知似的,同裴昭侧了个身,直接朝着船舱内走去。
裴昭的手空在原地,倒是有些尴尬。
“别理他,他最近这儿不太舒服。”谢泠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裴昭唇角微勾,“不说他了,几日未见,谢姑娘的伤可好些了?”他看向谢泠的肩膀。
他还记得她的肩膀受伤了。
谢泠随口答道:“睡得好,吃得香。”
“但是我不太好。”裴昭突然压低了声音。
谢泠微顿:“?”
二人站在船舱内,阳光透过窗棂洒向屋内,裴昭松了松自己的系带。
谢泠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这家伙今天居然穿得一身月白,脖子上带着一根同色系的飘带,倒是比平日黑黢黢的衣服显得柔和许多。
他突然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领子,露出一小片红痕,“那日将储同年的记忆放在留影石中后被反噬了。”
红痕在他的锁骨上一指的位置,他将整个领子扒拉下来,露出自己漂亮单薄的锁骨。
谢泠贴近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子上,他喉结微动,僵在了原地。
裴昭垂眸看着罪魁祸首,却见她眼神清澈,根本没有什么旖旎心思,反倒是眉头轻微蹙起。
她在担心他?
倒也不全是。
谢泠只是觉得这痕迹很熟悉,纹路倒是很像魔……
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脖颈,还未动作便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你们在做什么呢?”
秦峙突兀地出现在船舱内,手里十分刻意地拎着他刚从储物戒中取出来的行李。
“你拿了什么东西,都把我的储物戒塞满了。”秦峙不着痕迹地埋怨,余光扫了裴昭一眼。
明明可以用储物袋,他偏偏要拿在手里,像是在炫耀着什么似的。
“东西放在哪?”秦峙问道,他的语气太过熟悉,远超在秘境时二人的关系,裴昭佯装好奇道:“在秘境时,不见你们如此熟识。”
他有心试探,谢泠随口敷衍道:“我二人都是散修,熟悉得快。”
敷衍得太过明显,谢泠还没想好怎么找补,就听裴昭温声道:“将行李放到里面那个房间吧。”
裴昭也不甘示弱,像在招呼小二似得对着秦峙说道。
秦峙皱起眉头,当即就要发作,就见谢泠推了他一把,“快去吧。”
又是熟悉的催促,裴昭盯着谢泠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眸色微沉,心中对杨英叡的身份有了个猜测。
他应当不是真正的半妖,多半也是魔,谢泠登位后,魔尊座下只余四位魔君,其中秦峙与谢泠走得最近,甚至传闻中二人关系匪浅。
这人多半就是秦峙,裴昭不着痕迹地扫过秦峙,不自觉地和他对比起来,只是不知道这副样子是不是他原本的面貌。
“我带着你去房间看看吧。”裴昭温声道,他领着谢泠走到房间门口,飞舟不大,房间拢共也就五间,最里面的那间便是谢泠的房间。
他推开房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房间宽敞明亮,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简约的书桌,桌上整齐地陈列着几本书和一只插着几朵干花的花瓶,墙面上还挂着一副字画,上面是一只张开翅膀的大鹏鸟。
房间是特地装点过的,并且是按照她的风格。
是问过裴霁?还是通过这几日草草的接触,就已经摸清楚了她的喜好?
谢泠转头看向裴昭。
“还喜欢吗?”裴昭问道,他的眼神真诚,并非寻常男人讨要夸奖那般炫耀自己的妥帖。
“若是不喜欢,我可以……”裴昭话未说完,就听谢泠道:“挺好的,但剑尊没必要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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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做什么呢?”
谢泠问得很直白,若说之前他们的关系仿佛还隔着一层窗户纸,今日谢泠则铆足了劲儿想要将它彻底捅破,看看裴昭这厮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裴昭微愣,继而笑道:“并非想做什么,只是……”
“只是喜欢我?”谢泠接下后半句,顿了顿,没等到裴昭的否认,就接着道,“这话骗骗不经事的小姑娘就罢了,裴剑尊没必要再来骗我了。”
“若我是真心的呢?”
谢泠“噗嗤”一笑,“真心?”她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裴昭,故意道:“我与裴霁两情相悦,裴剑尊是想要以权势拆散我们二人吗?”
她语气慢悠悠,走上前,勾住裴昭垂下的系带一角:“还是说,你愿意当我见不得人的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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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这么跟他说的?”飞凰坐在屋内,猛猛灌了三杯水,平复震惊的心情,“所以他真的愿意做你……情.夫?”
谢泠白她一眼:“他愿意做,我还不愿意收呢,口嗨一下罢了。”
飞凰啧啧称奇:“我说你怎么突然从那飞舟上跑我这儿来了,不过你怎么想的,裴昭和裴霁,真要二选一?”
“他们两个明显别有所图,”谢泠无语,“有什么好选的?”
“裴霁为魔尊身份接近我,目的未明,现在又失踪失联,身份成谜,裴昭那厮当初捅我的那一剑我现在还记得。”谢泠慢悠悠道。
飞凰点头理解:“这倒是,算了,不提他们,最近我查到了一点奇怪的消息。”飞凰凝眉,说起了正事,“那日《太初天经》消息一出,修真界便有传言,神域要开启了。”
谢泠皱起眉头:“神域不是传说吗?”
修真界发展至今,日月更迭,旧日关于神的传言早就成了书摊小贩话本子里的故事。
世间无神,唯有修炼成仙,如今连这条也要被打破了?
“若储同风发现了神域的存在,那她被灭口,才在情理之中。”飞凰将查到的信息一股脑地交到了谢泠的手里,她打了个哈欠,“这几日熬夜查到的,她百年前一直在调查有关神的事。”
“多谢。”谢泠望着飞凰,就见她摆了摆手,从房间离去,留下谢泠一人在房间内,望着故友生前留下的蛛丝马迹。
一看,便是三日。
直到飞舟停靠在鲛珠镇,谢泠才走出房间。
飞舟的速度不慢,但从镜城到东海着实有一段距离,她三日未曾出门,浑身骨头懒懒散散,刚一停靠鲛珠镇,她便直接跳下飞舟。
咸腥海风扑面而来,她伸了个懒腰,不自觉地瞟向了停靠在岸边的一众飞舟。
角落里那只小巧玲珑的飞舟格外惹眼。
不等谢泠看清楚从飞舟上都走下来了什么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阿泠。”
谢泠回过头,就看到熟悉的少年朝着她奔跑而来,裴霁一身白衣,脖子上挂着一条半透明的飘带,衣服和那日裴昭穿过的极其相似。
恍惚间,谢泠感觉似乎看到的不是裴霁。
他跑动的步子大,衣袂浮动,像是要飞到天上去的神仙。
越是接近,裴霁的步子又慢了下来,带了些小心翼翼,少年的眼睛里盛满了明晃晃的欢喜,又夹杂着不知所措的小心。
“阿泠,我来了。”
谢泠望着他的眼睛,心中第一次升起一股莫名的怀疑: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