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的电影还在播放着，梁欢欢讲完自己的梦便被剧情吸引，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啃薯片。
她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倒也省得裴舟思考怎么回答，扫了眼挂在墙上造型奇特的钟表，他站起身，“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她仰头将包装袋最后的薯片碎屑倒进嘴巴里，含糊不清，“我要把电影看完。”
裴舟低头看去，她腮帮子鼓鼓的，盯着电视眼睛又亮又圆，唇边还沾着薯片碎屑，像一只藏食的仓鼠。
下意识伸出手想替她擦去唇边的碎屑，伸到一半却又停住，摸头尚且可以算是长辈对晚辈的亲昵行为，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在梁欢欢疑惑的目光中，他转而抽了两张桌上的纸巾递给她，“擦擦嘴。”
“哦。”梁欢欢应了声，接过纸巾胡乱擦嘴注意力再次被电影吸引，顺口跟裴舟告别，“先生晚安。”
裴舟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时间其实也没那么晚，若她挽留一句，他也不介意留下一起将电影看完。
明明往日一点小事都爱缠着人不放，今天却是这么爽快就放人，有了电影就忘记先生，果然是不专心的小鬼。
他便也不乐意跟她说晚安，哼了声转身离去，纵使脚步放得再慢，也没等到小鬼一声挽留。
一直到电影最精彩的情节结束，梁欢欢才后知后觉，先生刚刚好像“哼”了一声？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肯定是因为大病初愈还贪着看电影不早点休息惹先生生气了。
她赶紧关掉电影找出睡衣洗漱爬上床，拍了张关灯后房间黑乎乎的照片给裴舟发去。
裴舟：？
梁欢欢：我没忘记先生的嘱咐，电影没看完就洗漱上床睡觉啦！
裴舟：嗯
梁欢欢：先生不夸我么？
裴舟：……真棒
梁欢欢：好吧，虽然我已经习惯先生的敷衍了，但是先生是不是忘了什么？
裴舟看着收到的信息，输入框中的字打了又删，他什么时候敷衍过她了？
最终还是将“我什么时候敷衍过你”替换成“忘了什么？”。
很快小鬼的消息就跳出来：先生是不是忘了和我说晚安？没有先生的晚安，我是会做噩梦的！
裴舟几乎能想到小鬼拿着手机一脸狡黠的样子，恐怕她早在问“是不是忘了什么”的时候，就一直在等着自己上套索要一个晚安。
小鬼的机灵似乎总用在没用的地方，可即使是圈套，他也甘心陪她这样胡闹。
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回复：晚安。
梁欢欢心满意足放下手机睡去。
接下来一周梁欢欢在裴舟的要求下在家休养，没急着回公司跟江曼重新谈合同，倒是裴舟每天都去公司。
梁欢欢在家里岁月静好，乘风集团内部却风起云涌，大老板忽然整顿公司。
裴舟鲜少在公司露面底下的人自然不会每个都老实，管理层有几个领导平时自由惯了，裴舟这个话事人平时又少露面给他们敲打。也将他们纵得胆子越来越大，平时中饱私囊，项目中夹带私货任人唯亲的事没少干。
裴舟对这些门清，对公司的账目一向有过问，谁的账面有问题早就知晓，先是下令查账，第一天晚上就有人被吓得主动坦白动了公司的钱，并表示会将挪用的款补上。
当然也有一些人存着侥幸心理，认为自己账面做得漂亮查不到自己头上。
可乘风法务部又岂是养着吃白饭，裴舟给法务部的任务之一就是监管公司，暗地里早就收集好证据隐忍不发，等着裴舟一声令下只用不到三天的时间，纷纷拿出确凿证据将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收拾。
对于那些主动承认错误并弥补的人，裴舟没有赶尽杀绝，但绝不再合作，情节不算严重者弥补错误解除劳动合同，情节严重者送去吃牢饭。
至于那些夹带私货发展自己亲信的人，降职的降职，调离总部的调离总部，空出的位置按能力让内部的人顶上，或是从外头挖人。
短短一周就完成大洗牌，业内终于见识到乘风这位总裁的手段，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少露面却能让乘风成为商业巨头，是有真本事。
被整改的不止是集团总部，旗下子公司总部也让法务部成立小组去调查，娱乐产业被重点关注。
查账只是基本，总部甚至让法务部查工作人员的合同，同时公布自己的邮箱，让旗下有意见的工作人员可以直接向他邮箱发送邮件提出诉求。
这一措举工作量巨大，光是公布的邮箱每天就能收到上百封邮件，秘书办六个助理和裴舟本人每天都会查阅处理。
为了处理子公司的事，法务部和秘书办每天都焦头烂额，从总部各部门借调人手。
裴舟不是只知道压榨员工的人，也知道这件事要花上很长时间处理，没有要求员工加班，要是加班双倍加班费有餐补及交通津贴。
一通操作下来子公司的人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江曼就在不安中度过一个星期，她本来不需要害怕，她是麒麟金牌经纪人，平时都是别人求着跟她签约，她就算有错也就偶尔会逼着艺人接一些艺人不喜欢的通告，收点小礼物。
但艺人接通告公司也能拿钱，这在公司里不算什么事。
可偏偏最近她刚好就在一份合同上动了手脚，就怕因为这份合同出事，但又存在侥幸心理，觉得这行动手脚的大有人在，她这点事情不算什么，更何况她这样做是想让梁欢欢进圈，给公司挣更多的钱。
这几天她旁敲侧击发消息问梁欢欢的态度，就怕她反应过来一封邮件告到大老板那里去，梁欢欢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的没反应过来，从反应看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她又不敢点得太明白，
怕梁欢欢本来不知道，自己这一说反而给了她想法，便只能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
事实上梁欢欢每天在家里玩手机打游戏，根本不知道公司这些事，她已经决定要跟着江曼进圈发展也就不再想其他，江曼给自己发消息，还以为是她催着自己工作。
但对圈里的人实在没好印象，她便用身体还没养好来拖延，能多玩一天是一天。
公司上下提心吊胆的第七天，江曼收到总公司秘书办的通知，让她到总裁办公室一趟。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江曼心已经死了，这阵子被大老板约谈的人就没一个能笑着出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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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还被当成典型给其他人警醒。
进入麒麟几十年，江曼还没到过总部总裁办公室，乘电梯上顶楼的时候紧张到手心都在冒汗，走进办公室时被前台引着走向总裁办。
虽然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但她仍旧觉得有无数视线扎在她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前台敲响总裁办的门，得到里面的人允许前台推开门示意她进去，她忐忑着进入，门就从身后关上，让她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坐。”
还没来得及看清办公室的情况，就听到声冷清的声音，她抬头看去紧张之余还觉得诧异。
坐在桌后的人远比她想象的看起来还要年轻英俊，就算是总公司的人能亲眼见到裴舟的人都没几个，他平常上班都是开车到地下室，刷脸乘着总裁专梯直通顶楼，子公司的人大多没见过他的面。
江曼早听说大老板年轻，以为掌握着这么大的集团，再年轻也有接近四十岁，没想到是一张二十七八岁的面容。
她走到办公桌对面坐下，对方也不跟她废话，将一本合同推到她面前，她心里“咯噔”一声，有种懊悔又如释重负的感觉。
没想到真会因为这份合同出事。
“公司最近的情况你应该已经听到一些风声，我就不跟你兜圈子，这份合同你应该清楚。”
年轻的老板不仅面容冷峻，语气也超乎长相的老成，江曼打开合同果然是梁欢欢那一份。
当初她看到大老板亲自和梁欢欢签合同，还以为是大老板也同意这种作法，没想到是在钓鱼执法，手里捏着这份合同秋后算账。
可她在公司这么多年坐到金牌经纪人这个位置，为公司也算有贡献，不甘心就这样被判死刑，还想为自己开脱。
“老板，我……”
“我看过你的资料，在公司十四年，我不否认你的贡献，但也不容许有人藐视公司的规章制度。”
裴舟这阵子面谈的员工太多，犯了错的员工说辞无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一套，现在直接肯定江曼的贡献，顿时让她哑口无言。
“公司旗下的主播或者艺人合同，法务部都给出规范的合同模板，你和梁欢欢这份合同其中不合理的部分姑且不谈，但你以头部主播的待遇签下梁欢欢，却没有给梁欢欢同等的头部主播待遇和策划，怎么解释？”
裴舟语气不算严厉压迫感却很强，江曼纵横娱乐圈这么多年跟许多资本打过交道，但在他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气场下，也显得被压制。
她着急为自己解释，“我是看中梁欢欢的潜力，她更适合往大荧幕的方向发展，而不是只做一个小小的主播，我没有帮她做规划是想让她在直播吃些苦头，说不定就能改变想法进军娱乐圈。
“老板你相信我，我干经纪人这么多年眼光很少出错，如果能让梁欢欢进圈绝对能打造成顶流，到时候她给公司的赚的钱绝对比现在多得多，我也是为了公司……”
裴舟只是一个抬眸，微凉的目光扫过江曼，江曼就下意识屏住呼吸咽下后面的话，直觉告诉她大老板不想听这些话。
“你觉得乘风能走到今天是因为什么？”
在江曼沉默之后，裴舟缓缓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