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没有预料地再次睡去,整个人被无限翻转,脑海中也多了一些不属于她的陌生的记忆。
她看见一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女子站在湖边的小屋旁弹琴,身旁还有一只白狐和白泽,两只小家伙窝在她的脚边安详地闭着眼。
那女子朝她这边看来,岁晚一怔。
这个人为何与她长得一样……
“你在奇怪为何你们两个一样?”
白狐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空灵清脆,“那是因为,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让我看这些?”岁晚蹙眉看向头顶,这里没有天,头顶只白茫茫一片。
“这是你的神识,是你自己的东西,可不是我想让你看的。”
“……”
“天道所担之责无人能想象,她日复一日地对着这茫茫镜湖弹琴,观察着湖中纷纷扰扰的人间,我对这些都没兴趣,我以为她也没兴趣。”
“直到那日万年风平浪静的镜湖竟然起了风波,我和白泽便看见了天道入人间的场面,天道是谁啊,天道是世间唯一的真神,岂是我和白泽就能拦得住的,当镜湖再此恢复平静,天道留下来的便只有那把断琴。”
“我看着那把断琴想了许多年都未想通,她为何舍得断掉陪伴自己万年的琴,难道她就不打算回来了吗?她当真要在人间待到永远?待到元灵消散?”
“但是当我去人间寻她看见她肆意地笑时,我便有些明白了,我很少看见她笑,她每日都似乎有心事,我能感受到她不开心,却不知道她为何不开心,也许这茫茫镜湖早就不是她的归宿了,人生不过百年,这百年换天道逍遥我自是欢喜,所以我愿意帮你,帮你回去,回到人间。”
岁晚颤着眼睫,看着她弹琴的模样又听着白狐的话,她突然觉得喉咙干涩无比。
“她太孤独了。”
所以才渴望鲜活的人间。
白狐的声音消失了半晌,“也许吧,也许我从未懂她。”
岁晚伸手,触摸到的是一道水屏,她低声道,“我不是她,我是岁晚,我有家人、有朋友,我看过许多山川秀丽,走过许多荆棘丛生,尝过百味,亦有人间星辰相伴,我不孤独,至少如今的岁晚不孤独。”
“如今的你确实不是她,所以我不会像白泽那般执拗地拦住你。”
岁晚一顿,面前出现了一个与她一摸一样的女子,那女子虽身着素衣,但行走间却泛起涟漪般的七彩晕光,眉心一道鎏金印记,瞳孔深邃如星河,银发似瀑垂落,发丝间依稀能看见星光从其中跃出,她微微抬眼,似冬雪融化,春水荡漾,满是慈悲。
“岁晚”,她微微一笑,“你可后悔在人间一遭?”
“不悔。”岁晚对上她的眼睛,眸中坚定。
“我也不悔,当初镜湖一跃断琴之念,让我看到了如此人间,岁晚,谢谢你。”
“你和我不一样,我希望你能永远如此肆意”,天道眉心的印记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她的剑指擦过那道鎏金,在岁晚的额间一点,“岁晚,请救救自己,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岁晚只觉得身体在被撕裂,意识也越来越混乱,像是沉入了一个漩涡,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
忽然她看见了天边的一道光亮,乌云散开,光芒洒在了她的身上,她感觉身体变得愈来愈轻盈,人也不受控制地向前飘去。
“岁晚!”
一道声音唤醒了她的意志,她掌心迸发出强大的灵力,让困住自身的水渐渐受她控制浮起,体内像是一瞬间被灌溉了许多灵力此刻迫不及待地想要爆发出来,她闭着眼,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
“阿姐!”
裴叙掩着目避着这道强光,那个怪物发出痛苦的嘶鸣,一个朱红的光点浮在空中,正当他疑惑之时,那个光点渐渐化成一个人形。
是岁晚。
她的眉心一道鎏金印记,身旁围绕着点点星光,衣裙随风荡起,朱色的发带在她身后拉起长长的弧度。
裴叙身子一僵,将要上前的动作突然停住。
不是她。
“她”缓缓睁眼,向下睥睨,淡漠至极,似乎一切在她眼里都渺小至极。
裴叙的脑海中一下子便将眼前的场景对上了那两个字。
——天道。
“见到本尊,为何不跪。”
她轻轻拂袖,千斤顶似的威压逼得裴叙猛地跪倒在地,耳边传来熟悉的哀嚎,他迫使自己转身,看见那怪物一边嘶鸣一边四处乱撞。
“你到底是谁。”
裴叙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强撑着站起问出来了这句话。
她面上并无多余表情,淡淡地看着他倔强的模样,再次拂袖,裴叙瞬间跪下,那怪物也顷刻烟消云散。
“这个问题,你是第一人,吾今日便回答你。”
——“吾乃,天道。”
话音落地,那道威压便突然消失,地面上出现了一群少年,他们闭着眼,安详地沉睡着。
裴叙扫了眼,如今竟只有他一人醒着。
“我阿姐呢!”
裴叙红着眼抬头。
“死了。”
她说的话没有一丝情感。
“我杀了你。”
裴叙忽地吐出一口血栽倒在地。
“杀了我?你自身都难保如何杀我,又如何护她。”
“……”
“若以你的命换她的命,吾可救她。”
“……好。”
“当真愿意?”
“废话少说。”
裴叙手中握剑撑着自己起身,几乎没有犹豫地将剑放在了自己的脖颈间,“这条命,你若想要便拿去,我只要她活着。”
“……”
他听见一声极轻的笑,还未来得及揣摩这声笑的含义,高高在上的人便向他而来。
天道倾身,周围的星光随之落下,她的身后是碧色的水流,绕着她一点点下落。
那一幕,裴叙此生都无法忘记。
握着剑柄的手被冰凉柔软的手覆上,怀里真实的触感让他一时失了神。
“阿叙。”
手中的剑突然滑落,裴叙紧紧拥抱着她。
神明堕凡,我引忘泉。
此生仅仅只有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
周围的星光洒下,躺在地上的人开始苏醒,再看四周时已经没了岁晚和裴叙的身影。
他们晃着脑袋,回想着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但叽叽喳喳聊了半晌都没个结果。
中间的记忆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般,怎么都记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争吵了半天仅仅想起自己是来取聚灵珠的,混乱打斗的场面再一次上演,场面壮观非常。
……
三年后,时过境迁。
岁晚和裴叙的婚礼定在了她和裴叙相识的那一日,五月仲夏。
从成婚敲定的那一刻,裴家的每一个人都比她要忙,甚至婚服都是做好了直接送到岁晚面前挑的,她每日的事情就是做做最终的决定,再被裴叙伺候着,甚是惬意。
成婚当天,高朋满座十里红妆。
裴叙牵着岁晚的手走在锦毯上,手中的却扇不自觉地握得更紧,心中如鼓,紧张的不行。
人群中突然一阵喧闹,岁晚感觉到裴叙停下了脚步,她有些无措地捏紧他的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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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忽的听见一声鸟儿的长鸣,岁晚好奇地放下却扇抬头看去,两只金丝鸾鸟在他们的头顶盘旋,花瓣从它们爪子之下的金篮中洒落,她一身嫁衣如火,凤冠霞帔,那殷红的花瓣落在她身上竟瞬间失了颜色。
“看呐!是金鸾鸟!”
“是神兽啊!是神兽啊!我何等福气在此看见传说中的神兽!”
“乐此今夕,和鸣金鸾,良缘夙缔,佳偶天成。”
“……”
人们的祝福声齐齐响起,伴随着空中金鸾的长鸣,两人相视一笑,眸中闪烁着喜悦,手中紧紧相握。
……
夜晚戌时三刻,房内红烛长明,岁晚交握的手不自觉收紧。
她听见开门的声响,口中缓缓吐气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
盖在头顶的盖头被挑起,岁晚缓缓抬眼对上了那双熟悉至极的眼眸。
“阿叙。”
岁晚朱唇轻启,唤着他的名。
“还不改口?”裴叙挑着眉看着她。
岁晚的脸瞬间染上红晕,裴叙看得有趣,也随之一笑,“我家了了,今日甚美。”
他的目光落在她脖颈上的一颗珍珠,只一瞬又移开落在了她的面上,裴叙单膝跪地在她跟前,牵住她的手摩挲,眼睛也因为面前的人闪着光亮。
听着她唤自己的乳名,那抹红晕的颜色更加深。
“累不累。”裴叙问她。
岁晚摇摇头,“不累。”
裴叙起身,岁晚就着她的手也顺势起来。
裴叙带着她来到桌前,手中拿着卺,一分为二中间以红绳相连,他将另一只放到岁晚手上,二人共饮。
喝完之后岁晚还是清晰的,直到被裴叙带到榻上亲吻时,她才觉得有些醉了。
衣服摩擦的声音让岁晚脸红心跳,她难耐地抓住他的手,雪白的脖颈向后仰起,面上的发也被汗水打湿黏在了脸颊上。
裴叙喘着气,手中的湿润让他愈发难以自控,他向上顺势吻住她的脖颈,一点点往下,直到唇上碰到一抹冰凉。
在昏暗的烛光下那颗珠子越发明亮,岁晚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低头向下看去,指尖微微摩挲,“你还未跟我说,这颗珠子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岁晚的这句话唤醒了裴叙三年前的记忆,那日之后岁晚的记忆也有缺,每次她问起那天的事情时裴叙都会遮遮掩掩不与她说,就如现在这般。
岁晚不记得,可裴叙记得。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他了,岁晚再次受不住地嘤咛出声,羞耻感和对未知害怕让她不自觉地抓上裴叙的手臂。
“阿叙……”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变得破碎,岁晚只感觉整个人要被撕裂,身体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裴叙同样不好受,他的额上出了一层薄汗,低头吻着她眼角沁出的泪珠,熟悉的低哑再次落在岁晚的耳上。
“什么。”
“……疼……”岁晚咬着唇含糊出声。
“了了。”
“喊我一句。”
“……”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脸颊,带着轻抚和温柔,那阵疼痛渐渐被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代替。
红帐垂落,红烛摇曳,一夜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裴叙的细密的吻再次落在她身上,从锁骨到脖颈,一路向上,相比方才的恶劣现在就显得温柔至极。
她意识涣散之时,裴叙吻上了她的耳朵,缱绻而又黏腻的音调随着他的吻落在她的耳上。
——“我会一直爱你。”
全文完。
云度乐/文
2025年4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