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面对惊讶且不可置信的目光只略显尴尬地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脸颊，“其实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面前的那个庞然大物再次朝他们袭击。
岁晚心下一惊手中化剑挥出一道剑气，那剑气落在诸怀身上带有强烈的灼烧之感，痛得那怪物发出仰天悲鸣，紧接着便能明显的感觉到它的愤怒，周围的黑气越聚越浓，从四面八方飞来欲助他一臂之力。
后面传来沈枝秋的声音，“这怪物怎么跟聚宝盆一样，若这聚的是金子，我今日便发财了，再也不修这破仙。”
“师妹，慎言慎言。”璟文拦在她面前柔声劝阻。
“切！师父又不在，你怕什么？！”
“……”
岁晚弯了弯眉眼看向面前的裴叙，他若有所思地仰头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叙，在想什么？”
裴叙回头看她，“没，在想现在要不要出手。”
“等他装完逼再打，那样更诛心，让他见识见识这世间险恶。”
云初不知什么时候手中也握了剑，站在他们身边有些散漫地出声。
岁晚怔住，这群少年……
“妹妹不是说要三招制服？让我们也开开眼界，看看仙人之姿又是何态。”沈枝秋也来到他们身边，说话的神态和云初别无一二。
可以说他们四个人都如同一母同胞，相像至极。
岁晚忙摆手，“阿叙瞎说的，不作数的不作数的。”
裴叙轻佻眉眼，“阿姐谦虚什么，往常的剑术都是你教我，现在就让他们瞧瞧又有何不可？”
“……”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没有发现其实有一个人已经愤怒满身，就待爆发。
果不其然，他大喝一声，手中握剑呵斥诸怀就朝他们冲来，岁晚大喊一声“小心”让众人都四散开。
接着裴昭羽就阴沉着脸举剑欲刺，面目狰狞，可真是气得不轻。
“阿叙。”
岁晚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来对付裴昭羽，这毕竟是裴家人自己的事情，让裴叙这个裴家小公子来了结再合适不过。
“那阿姐小心。”
裴叙上前将裴昭羽的那一剑挡下后就挥手步步紧逼，将他和诸怀分离开。
“你的对手，是我。”
裴昭羽扭了扭脖子，嘴角挂着阴沉的笑，透着狠厉和寒意，裴叙的目光落在他手中握的剑上，突然嗤笑一声。
“叛我宗门，还用我裴家之剑？”
裴昭羽顿了顿，突然大笑，“你不必激我，就算你牵制住我又怎样，诸怀乃神兽，力量无穷无尽，你们今日必死无疑，只要你们都死了，我就是这个世间的主宰，一切都得听我的，众人皆要对我跪拜，而不是像之前那般摇尾乞怜，只为生存之道。”
“摇尾乞怜？”裴叙蹙了蹙眉，不自觉地也仿着逍遥宗那群人说了粗话，“放屁。”
“你无甚天赋，是我父亲去外门巡视时偶尔间见你勤奋刻苦才破例让你入内门修行，你也无甚努力，进入内门后目中无人，多次与同门不睦也是我父亲出面为你调和，只是想让你做这第一人，让宗门其他人都知道，外门弟子亦有机会进内门修行。”
“现在看来，我父亲的眼光可真是差到极致，连这个人面兽心的怪物都未识出来。”
“徒有其表，不堪为敌。”
“若不是今天之祸，你这种废物，永远不可能与我有过招的机会。”
“……”
裴叙的每一句话都像尖刀狠狠刺进他的心脏，他自以为的高傲在他面前犹如不攻自破的笑话，不堪一击。
裴昭羽抬起猩红的眼望向面前光风霁月、天之骄子的少年，心中滋生的那股恨意和不甘就愈发的浓烈。
他本是洒扫仆人与外门掌门酒后乱性生下的孩子，听着身份高贵但实际上不得台面，发出此等丑事掌门也被废去修为赶下山成了凡人，母亲痴心妄想为求一爱，谁知掌门另娶他人，最终在他们的新婚之夜重病离世。
那时的他，仅仅七岁。
母亲在外门时淳朴善良，人缘广泛，而去世的消息不知怎得传到了宋时星的耳朵里，不久之后她便亲自将他接上了山养在了外门，与许多像他一般没有父母的人还有一些千里迢迢来投奔裴家的远亲生活在一起。
可裴昭羽始终觉得自己和他们不一样，因为他姓裴，是掌门的儿子，他生来尊贵。
这个姓氏让他在那群孩子中有着莫名的优越感，那种优越感让他愈发的自傲，仿佛将自己深陷入一个漩涡，渐渐迷失自我。
在外门时就知道裴家小公子的称号，裴叙是人人口中望尘莫及的存在，他羡慕，亦嫉妒，更不甘。
为何同样是掌门的孩子，他们的人生却截然相反。
所以他日复一日的努力，习剑练习符术，就连晦涩的咒语他都能倒背如流，每日夙兴夜寐、日不暇晷，就为了能让家主青睐，让众人都高看他一眼。
结果确如他所想，他成功进入了内门，与外门人口中每日谈论的天之骄子们生活在一起。
可事与愿违。
那群人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甚至无视，根本就不在意他的考试是否超过了他们，也不在意他的能力是否出众。
他依旧像是一粒尘埃，只是换了个亮堂的地方待着，头顶的光照得他心中的一切都无处遁形，好不容易获得的满足感在来到这里的每一天都会同等兑换成自卑和恨意。
他的一切顾虑裴叙都没有。
他是远近闻名的裴家小公子，是十六岁便入仙的少年天才，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他想成为裴叙，可他知道，这近乎不可能。
那他便要毁了这一切。
只要这群人消失，他就是万人之上的存在，那时所有的人都会朝他跪拜，向他索求，那时的他是世间唯一的神明。
两边的发垂落下来掩住他狠厉的神情，裴叙背剑而立，依旧为他留有情面，“你若回头，可留你性命。”
“回头？哈哈哈哈哈哈——我从未想过回头，收起你们恶心的怜悯，我不需要！”
“冥顽不灵！”
裴叙敛了神色，眼中滑过决绝。
他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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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善人，他爱憎分明，对于不熟的人是生不起一点怜悯，他只想快些解决这个烂摊子，方才退让的话语也是想让他回头不让父亲太过心寒罢了。
“那我便，留不得你了。”
裴叙缓缓抬臂，眼中是一望无尽的淡漠。
“……”
……
岁晚那边相对裴叙这边的沉重，就显得轻快许多。
几个人绕着圈子和面前这个怪物打乐，因着他体型高大，会出现许多视线盲区，他们就借着这个空子有一下每一下地折磨它，看着它愤怒而又痛苦地发出哀嚎后还齐齐大笑。
岁晚看到他们反而觉得平时裴叙真的很正经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一个恶兽玩乐……
岁晚见裴叙那边动起来了手，晃了晃脑袋左手握拳抵于唇边咳了两声，“那个我们……是不是该做正事了。”
四人听到这声音停下来了动作，笑容却不减，“妹妹说的在理，师姐！别玩了！”
沈枝秋纵身一跃来到岁晚面前撞了撞她，“妹妹和我联手一次怎样？我的剑术也不差的。”
“我本就没那么厉害……”
“谦虚了妹妹。”
“……”
说罢沈枝秋便挥剑上前，大喝道，“妹妹，还不出剑！”
岁晚脚下轻点，体内的灵力汇于剑尖，直直朝那正在晕头转向的怪物冲去，在她的剑气将要斩出去的那一刻，她听见后方一声中气十足的咒语：
——“离字，星火燎原！”
沈枝秋的周围被赤火包裹，身后火凤嘶鸣，剑身缠有雷法，与她一起斩向了诸怀，霎时火光冲天，耳边只有它的嚎叫，在她们落身的那一刻，身后的庞然大物也随之化为灰烬。
“好厉害的剑法。”
岁晚收了剑轻声说着，字音间透着不可思议。
她从未见过有一人能将剑气和术法融合，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威力。
“我也从未见过如此既柔和又凌人的剑气，明明挥出去轻飘飘的，剑气却如此之盛。”
岁晚弯了弯唇，“过奖。”
对于此类夸奖，岁晚从小到大已经听到了许多版本，一开始还觉得羞赧，现在已经能从容地接受并表示感谢。
因为她自己也知道，她很强。
剑道一术上的造诣，同辈之间，无一人能胜他。
“妹妹如何？这可是我们的宗门天骄。”云初自豪地指了指沈枝秋。
“很厉害。”
“想不想知道她方才是何剑法？”
岁晚笑着颔首。
“以剑化法，我师姐自创出来的玩意，目前只有她一人能使出来这东西。”
沈枝秋按下云初的脑袋咬牙低斥，“闭嘴，不够丢人现眼的。”
随后她看向岁晚，对于面前的这个姑娘她有着莫名的好感，“他们学不了是因为他们修的道与我背驰，并非是只有我一人能修，妹妹若是想学，我亦可教你因你一试。”
岁晚依旧是淡淡的模样，看不出底下的情绪，只莞尔一笑，“那就多谢姑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