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过了大半，而进展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师姐，这里只是些学习用的典籍，虽然也有一些案卷，但也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裴述找到她低声说道。
岁晚看着面前眼花缭乱的书籍，瞬间泄了气，“若是不在这，那就难办了。”
本来就是想碰个运气，这里若是没有，恐怕事情就真的棘手了。
裴述拿着蜡烛走到一面墙前，对着它看了看，这一动作引得岁晚凑过去看。
“你在看什么？”
“师姐你看，这里的书很新。”裴述将蜡烛凑近了些对着那些书籍看。
这里的书大多破的不行，都是上了年代的，可能中间堪堪有几本新的，而面前这个架子上的书年龄很老，但外壳却一尘不染，被人修缮保护地极其完整。
岁晚上手拿了几本随便翻了翻，就是些咒术剑法，“这没什么新奇的，可能就是比较重要罢了。”
裴述却定定地看着，“师姐，你看过话本吗？”
岁晚愣了一下，只听得他的声音，“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道暗门，不信你看，这架子上上的书只有第三层是一尘不染的，虽然设置的人想方设法地让它们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经常摸的书和摆设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岁晚显然不信他说的话，但又没别的办法，只能看着他探头探脑地一一去试。
“轰隆隆——”
不知道他碰到了什么，面前的书架突然缓缓平移打开，灰尘扬了满面。
岁晚和裴述被呛得直咳嗽，手一直挥着，想呼吸些新鲜的空气。
“我草。”
岁晚发出一声惊叹，可来不及思考，门口迅速聚集了火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屋子，一个个人影站在门口，稍不留意下一步就会攻进来。
“不好。”
岁晚拉着裴述跳了下去和慕回他们会合，几人对了眼神后分散而行。
“切勿交手。”
慕回用千里传音叮嘱。
“我x，怎么会把他们引过来。”
岁晚看了眼裴述回答道，“裴述发现了图书阁的暗门。”
“暗门？”
“嗯，回去再说，我和裴述引开他们，你们先走。”
“……”
说着岁晚拿出来了面罩遮在了脸上，对裴述说，“一会儿跑就完事了，你空间法术极好，到时候可用这个甩掉他们。”
裴述拉着她的手眨了眨眼，“我带师姐一起。”
岁晚顿了下，正欲说什么，他竟直接拉着自己破窗而出。
那边听到动静的慕回等人瞪大了双眼，“师妹这方法……”就硬跑啊。
云初对着身后的青云宗一行人说道：“跟着我们跑，听到没有？”
须弥月冷哼一声，“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云初没时间跟她废话，看向身后的程还秀，“不想被发现就跟着我们跑。”
程还秀应声点头。
“会空间异位吗？”
“会，进宗门第一课便是这。”
“等到跑出去了就用，知道了吗？”
“……”
空间异位不可在此用的一个原因是外面有结界，空间再怎么变化也冲不破那道结界，反而会消耗自己的体力，让对方不攻而破。
云初和程还秀看到门口的人影被岁晚和裴述吸引了大半，这才递给程还秀一个眼神，几人直接破窗而出，没等门外的人反应过来就直接一剑挥了过去，让他们连连后退。
“那还有人！快去追！”
后面的人听到这声音齐齐地追了上来，云初和程还秀单手捏诀，法阵落在他们的脚下，瞬息之间，几人在柴房院内落地。
须弥月弯着腰喘气，“这真是……真是无妄之灾……”
云初和程还秀最累，他们相视一眼，对于方才的默契都释怀地笑出声。
“想不到你的空间法术也极好。”
云初说到这突然想到了须弥月在图书阁跟自己说的话，他觉得自己有病，使劲晃了晃脑袋后弯腰喘气。
“云初？你还好吗？”程还秀温声问道。
“还好还好……”
云初正说着，突然定睛看到众人身后的人影，惊喜道：“师妹！”
众人循声望去，岁晚和裴述正好落在他们面前。
“跑的还挺快啊。”
岁晚上前对着青云宗的一行人打趣。
程还秀不好意思地躬身作揖，“这次多谢岁姑娘了，否则我等又犯了一个大错。”
岁晚摆摆手转身离开，“快去睡觉吧，一会儿就该查到我们这儿了，要装的像些，别露馅了。”
“……”
……
果如岁晚所说，在他们回房不久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岁晚穿着单衣上前开门，“怎么了？”
那群人二话不说便进来搜东西，搜了半天没搜到他们想要的才致歉离去。
她关上门，目光看向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衣物中的乾坤袋，放松地耸了耸肩，“眼神也不好。”
“……”
*
昨日的插曲让他们几人都无精打采，岁晚的视线慢慢挪移，落到裴述身上时，当对行他的眸子时又瞬间避开。
脑海中的画面让她脸颊不自觉地发烫，她到现在都记得昨夜裴述掌心的温度，自己的手被他紧紧地牵着。
“师姐，可还跑得动？”
裴述轻松到甚至还能回头跟她闲扯。
岁晚的嘴角抽了抽，就算他遮了半面也能想象出其下是何表情。
幸灾乐祸。
岁晚确实有些跑不动了，但裴述似乎是故意的，跑的速度一点也不减，没有丝毫照顾到她。
正当她腹诽之际，裴述直接拦腰而起，单手捏诀。
空间变化之际，他的气息洒在了岁晚的耳边，泛起异样的酥麻。
—“师姐累了就当同我说嘛。”
—“同我说了我才知道，师姐心中在想什么啊。”
正出神之际，回忆中的少年与面前的身影重叠，偌大的身躯在她面前洒下一片阴影，她有些怔怔地抬头。
“师姐怎么一直在看我？”
他微弯嘴角，抱剑而立，他的脸轮廓分明，一双眼睛明亮而又倔强，嘴唇红而薄，黑发披肩，头上只一根玉簪，岁晚之前就说过他很美，可现在仔细看来，不知是不是长变样了，此刻竟有了几分说不出的成熟和压迫。
连她这种什么都不顾的，跟他相处起来竟然有了一些窘迫和紧张。
“我这么好看？”
他笑意更深，带着蛊惑似地看向岁晚。
岁晚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被一股力撞得向前扑去，她蹙了蹙眉，脸颊靠着的是带有温度而微微起伏的胸膛。
“抱歉抱歉道友。”
撞她的人一袭白衣，作揖对着她道歉。
这衣服她认得，是那日在天剑宗门口与程还秀搭讪的同门。
岁晚抿了抿唇，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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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从他身上离开整了整衣裙，“没关系。”
裴述的手悬空着，似乎对于少女突然的离开感觉到有一丝遗憾。
岁晚没去看他，清了声上前走，“走了，马上要比试了。”
裴述放下手握紧了剑柄，含笑看着她的慌乱。
*
这第一组是天剑宗对无极仙门。
无极仙门是符术世家，天剑宗是剑术世家，岁晚还真想看看这两人打起来哪个更胜一筹。
岁晚条件反射地想跟身旁的人分享自己的分析，可一想到身边站着的是谁后又紧急刹车停了下来，身子扭到一半突然向另一边转去，顺手拎过正在喋喋不休的须弥月，跟她说道：“我们来猜猜这剑术世家和符术世家哪个更胜一筹。”
须弥月一向对这种没有实际意义但是又好玩的事情感兴趣，她立即眨着眼看向她，“好啊好啊，你压多少灵石？”
岁晚摸了摸腰间，发现今天没带钱袋，动作一下子停住，想着如何应付须弥月时面前出现了一双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白皙干净，掌心举着一个青色的钱袋，这双手的主人还故意掂了掂，依稀能听见里面石头碰撞的声音。
还不少。
“我替师姐下注。”
岁晚想拒绝，可面前的须弥月激动地拿了过去，还拆开袋子看了看，“你下哪边？”
裴述看向岁晚，“师姐想下哪边？”
岁晚的嘴唇张了张，随便说道：“就……天剑宗。”
须弥月挑了挑眉，一瞬间吆喝了起来，从二人的赌博变成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岁晚逐渐从内场被几道了外围。
“你为何要下注？”
岁晚双臂环胸故作镇定。
裴述看了眼她发后的青带，反问道：“师姐为何要躲我？”
“谁……谁要躲你了。”岁晚把身子转到一边。
裴述跟着她的动作转身，“那师姐为何不敢看我？”
“谁不敢看你了？”岁晚被激将地直接抬头踮脚对上他的眼睛，眼睛故意睁大，落在裴述眼里倒可爱的紧。
他发出一声笑，声音极轻，但又像是在她耳边低语，“师姐为何认为天剑宗能赢？”
裴述把话题岔开，岁晚本来紧张的身子也因为这个逐渐放松下来。
“我习剑，站剑修这边有何奇怪的？”
岁晚将目光放在了擂台上，鼓声响起，这已经是第二轮，但仅仅是无极仙门的第二轮。
“方才那一招若是我来，天剑宗已经是第三轮。”
岁晚听到这话蓦地转身，对上他微微挑起的眉眼，“裴述……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师姐为何这般说？”
“就是感觉不一样了。”岁晚垂眼转身。
“哪里不一样？”裴述穷追不舍。
“说不上来。”
“那师姐更喜欢哪个？”
“都喜欢。”
脱口而出的话让岁晚的瞳孔放大，她也没料到自己会将心里话直接言说，心跳瞬间乱了节奏，如麋鹿乱撞，每一下都能在她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岁晚握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的意思是，这个比试无论哪边赢我都喜欢……都喜欢……”
牵强的解释让裴述心生欢喜，只觉得全身瞬间舒畅，压在身上的石头被人挪开，让他得以窥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