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栖又尝试了一次，还是显示账号异常，但他确定自己没有记错账号密码。
“怎么回事啊小九，家里断网了？”
098：【……】
小九又是谁啊？
【……不是断网宿主，是你的账号和密码不匹配，通俗来说，就是你被盗号了。】
谈栖：“？”
他惊讶地挑起眉，这都末世了，还有人有盗号这种技能？
而且……就他这个低级卖货账号，也没有钱财交易，盗了干什么？数粉丝人头玩儿？
“这不是你帮我弄的加密账号吗？”谈栖道：“这也能被盗？”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通常情况下是不会被盗的，所以，对方很可能是拥有超级计算机这种类别的异能】
人还能觉醒这种异能？
在这极寒的末世，显得有些鸡肋了吧？
谈栖正思索着，电脑自动回到主页，最显眼的首席推荐位上，他的账号正在进行直播。
谈栖坐在椅子上，随手点开了直播间。
只见屏幕前，一名年轻的男性端坐着，跟他直播时一样，只露出脖子以下部位，看不清脸。谈栖扫了眼左上角的在线人数，一百五十万。
年轻男人：“各位晚上好啊，今天直播晚了点，让大家久等了。”
弹幕立刻反应：
【靠，今天这狗嘚怎么这么讲礼貌？】
【废话不说话，直接上货吧，今天卖什么？我托人搞到了一块六阶高级晶核，还热乎着呢，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点大家天灯了！】
【上货上货！买不起我过过眼瘾也好啊】
【我怎么觉得主播声音怪怪的，身材好像也胖了一点……】
男人好似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轻咳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昨晚大降温，不小心感冒了，声音有变化是正常的。”
弹幕在快速滚动，少有人注意这一细微的差别，都在催促他赶紧上货。
年轻男人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抱歉了各位，今天暂时不卖珍贵食物了，下一茬还没成熟呢。”
【逗我呢？】
【我晶核都拿出来盘半小时了擦边主播的视频私聊也鸽了，结果你跟我说不卖了？】
【那今天卖啥？】
男人从桌子底下搬出一个大纸箱，放在镜头前说：“今天卖二阶异兽的皮毛，这个季节用来防寒最好。”
被谈栖狠狠气过几回的观众们骂声一片。
【谁他喵的要异兽皮毛，还是二阶的，当地毯我都嫌它硌脚】
【果然，人一旦成名之后，就会挂羊头卖狗肉，我说的吧，预言应验了吧各位】
还不等弹幕发酵到失控，男人又笑着说：“买一份皮毛，送一斤新鲜土豆。”
弹幕一滞。
男人却已经把另一只纸箱搬了上来，能看到里面装着满满的黄色土豆，就是个头比较小，而且也不新鲜了，表皮纹路皱皱巴巴的，不少地方还已经冒出了芽点。
虽然品相不好，但在末世里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新鲜土豆已经是很难得了。
弹幕立刻买账。
男人低笑：“不过这次我不要晶核了，我要基地币，一份皮毛售价5000币，后台已经上架货物了，大家可以随意选购。”
“基地币……是什么？”小屋里，谈栖问。
【基地币是人类基地在末世来临后统一发行的通用货币，最大面值1000，最小面值100，币面人像是基地建造者戈登】
谈栖：“那我怎么没见过？”
自从穿越过来，小屋里就是一贫如洗，别说钱币，就是单位大一点的食物都没看到。
098：【基地币只在第三区以上居住地发行】
“……”
哦，原来是他们贫民高攀不上的东西。
到这里谈栖就明白了，大概是他的直播间火得太快，招人眼馋，眼前这位盗号者就是其中之一。也真是难为这些异能者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私底下却能为了五斗米折腰，不惜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盗号捞钱。
这能忍？
“小九九，来十个广告。”谈栖大手一挥：“给我弄个碾压式超高级账号，我要让这位盗号狗扑到怀疑人生。”
再次被迫更名改姓的098：【……】
……
隔壁，顶层小屋。
商明灼站在门外，视线轻轻掠过隔壁天台，谈栖家里的灯还开着，窗户昏黄，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听不出任何动静。
直到手腕上的通讯器滴滴响起，响起廖思渺的声音：“队长，我怎么觉得今天的直播间不太对劲啊？”
商明灼收回视线，回屋关上门，“怎么？”
“直播链接我发给你了，不过……主播好像换人了。”
商明灼点开链接，屏幕里，陌生的男人端坐镜头前，热切地推销自己的产品。只一眼，商明灼就确认——主播换人了。
不仅嗓音陌生，喉结边也没有缀着那颗细小的痣。
商明灼皱起眉。
他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昨天的忽然造访打草惊蛇，吓到了这位大隐隐于市的种植专家，所以，这人今天就赶紧把账号转让了？
不太像。
想起昨晚短暂相处时，谈栖那皮实气人的嘴，商明灼又觉得不太可能。
他转头看向隔壁，灯光暗淡的小窗紧闭，透过斑驳的玻璃，隐约看见一道单薄的身影坐在窗边。
“靠靠靠，老大，网上也忒精彩了！”通讯器里传来小胖激动兴奋的声音：“我给你发个链接，你赶紧去看看！”
商明灼收回视线：“怎么？”
“真假兜售哥网上对线了！我就说今天的直播怎么怪怪的，原来是被盗号了，兜售哥另外注册了一个账号，今天卖的也是新鲜土豆，但品质比盗号哥强，可新鲜了，我怀疑他就是在阴阳怪气。”
商明灼挑了挑眉，再次进入直播间。
……
新号很难引起观众发注意，这一点谈栖在上次直播时就深有体会，所以为了早一点登上热门，他直接在首页@了被盗的直播间。
被盗的账号里粉丝数量众多，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一个新号在活跃挑衅，不少人抱着看热闹的心理，迅速找到了谈栖的新直播间。
观众席人数越来越多。
谈栖担忧道：“这回不会被盗了吧？”
【保证不会的宿主，这回的账号是使用位面规则添加的，位面规则凌驾于一切，也就不会出现被盗的可能了】
谈栖点了点头：“看来你们主系统还真是希望宿主们多看广告，瞧瞧，这回的账号质量多高。”
【嘿嘿，是的，我说过我很好用的嘛】
谈栖嗤了一声，不欲跟他争辩。
接连涌入的观众们看到熟悉的背景，听到熟悉的嗓音，不少人直接懵了。
【又一个卖食物的直播间？现在大家都这么富了？】
【不对吧，听声音和看背景，这个直播间才是兜售哥，那刚才的……是什么？】
【好大的土豆啊……跟刚才直播间看到的相比，品质也太好了吧？主播你可真舍得。】
【怎么换号了？】
谈栖在电脑前坐定，直播间观众一直在稳步增加，观看人数很快就破了三万。
“原来的账号被盗了，重新注册了一个。”
【！！！！】
【盗号狗！他盗什么账号不好，偏要盗我们兜售哥！还打着别人的旗号高价买卖异兽皮毛！】
【兄弟们，一起去骂死他！】
弹幕开始躁动。
谈栖本以为他本人出来实锤了，对方应该会心虚，虽说不至于公开承认吧，也该偷偷溜下线再也不敢露面了。
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喜欢剑走偏锋，贪图一点不义之财，开播没多久，098就告诉他，盗号的异能者开始反黑了。
谈栖有些意外，直接进了对方直播间。
没等他看清内容，入耳就是一道嚣张又得意的声音，对方正在跟弹幕互动：
“他说我盗号？这你们也信，这个账号一直都是我在用的，不过是最近感冒了嗓音有点变化，他说的要是真的，早就露脸辟谣了。”
“……账号有假，食物该不会假吧，这些土豆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保证新鲜，这总不至于还是骗子吧，再黑就封踢了，说我盗号的一律登记ID，以后都不能买我东西。”
盗号者显然关注过谈栖的直播风格，也在私底下深入了解，知道他不会露脸，而且在网上也没火多久，觉得谈栖肯定没办法翻盘，于是愈发觉得自己搞到了甜头，在他的一番真真假假的言论里，还真有一部分网友被带得跑了偏。
【打假的都出去好了，东西让我自己买】
【草，果然人红是非多，买卖珍贵食物百年难遇，有一个兜售哥就算了，现在什么人都敢来蹭热度，也不看看他有那实力吗？】
【没那资本就不要硬学，真被逼着把食物拿来卖光了，难不成回家饿死？】
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网友也挺好骗的，一些人直接被他蛊惑得到谈栖直播间刷举报了。
不过有098在，谈栖倒不担心直播间被封。
他眼看着弹幕区高楼平地起，也不内耗，更不会浪费唇舌去辟谣，反正他走货量也不高，每次有个两三人就足够他的商超一点点累积食物了，粉丝太多反而累赘，有暴露的风险。
想到这里，谈栖呼出一口气，动动手指把弹幕区一键清零，“废话不多说了，今天给大家播个清炒土豆丝。”
【？？？】
【主播不辟谣吗？】
“辟什么谣，他卖的是异兽皮毛，等你们真的拿到他承诺的食物再说吧。”
谈栖一边说着，一边把案板和土豆搬到镜头前，用098爆出的削皮刀一点点刮去土豆表皮。
这是他种的第二茬土豆了，昨天刚采收出来。
谈栖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土豆，挑了挑眉，有些疑惑地在心底开口：“小九，我怎么觉得这次的土豆比上次还大？”
【宿主，我叫098……种植品质越来越好这是应该的，种植作物可以提升种植经验，经验越高，作物产量和品质都会得到提升的。】
“这设定还不错。”谈栖笑了下：“我这么一直种下去，最后会不会长出西瓜大的土豆？”
【虽然有系统加持，但作物果实还是不能偏离实际。】
行吧。
谈栖颇为遗憾的点了点头，恰好两只巴掌大的土豆削好皮，他拿起刀，开始利利索索地切丝。
——当当当当当。
直播间里传来有节奏的菜板撞击声。
一分钟后，谈栖看着面前七零八落、环肥燕瘦的土豆厚片，陷入了沉思。
啧。
【笑死，我他妈求你别切了好吗？】
【不懂就问，这是什么新型糟蹋食物的方式？好好一只土豆在你手里简直是受尽凌辱】
【别人不知道，这土豆我真是看一眼都流口水，太鲜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刚才主播把土豆拿出来的时候，表皮好像还沾着泥呢，末世又可以种植作物了吗？】
【这刀工，我真是看一眼就没食欲】
“没事。”谈栖淡声开口：“放在锅里一样炒，我不嫌弃。”
当当当当当当。
【我嫌弃行吗？你别切了，我信你是兜售哥了还不行吗】
谈栖哼笑一声：“嫌弃没用，你们也吃不着，对吧。”
【……】
【……】
【……】
谈栖开始升火上锅了，因此没有看到直播间人数在猛地增加。
屋子里烟火缭绕，谈栖为了不让油烟飘出去，家里门窗都是关死的，土豆才滚入热油，腾起的焦油味就迅速弥漫了整间破屋。
“咳咳咳咳！”
谈栖被呛出了眼泪。
十分钟后，谈栖盛出一碗破破烂烂的土豆废墟，毫不意外地受到了广大网友的集体奚落。
【我家猫炒出来的菜都比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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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要不是亲眼看见，我都怀疑你是用脚炒的】
谈栖浑然不在意，把这些话都当做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妒忌。
他拉开椅子坐下，拿出筷子尝了一口，然后就是一段长达两分钟的沉默。
“土豆太烫，还是先吃点零食开开胃吧。”谈栖道。
弹幕还在攻击他人狗都嫌的烂厨艺，没想到一转眼，谈栖就摆出一盒酥脆金黄的曲奇，色泽诱人，纹理质朴，隔着屏幕都好似闻到了一股的甜香。
最要命的是，这玩意儿它是脆的。
谈栖每咬下一口，直播间的观众就能够直观的感受到曲奇轻微的碎裂声，这种酥脆感让人欲罢不能。
这还没完，谈栖吃了两块就说腻，转头又拿出两罐茶饮，“太甜了，喝点饮料压一压。”
【……】
弹幕区集体流口水。
谈栖喝完，见弹幕区越来越暴躁，知道不好再刺激这些人了，于是准备把东西收走，但就在这时，他的直播间上方忽然刷出一道横幅——
[Thunder在你的直播间送出一架豪华战斗机！]
谈栖呆住：？
“九十八，这是什么？”
【观众打赏的礼物】
谈栖：“豪华战斗机值多少钱？”
【不多，100000基地币。】
谈栖愣愣的没概念。
【足够一个五区贫民舒舒服服地活上三年。】
卧槽！
谈栖激动得差点把曲奇盒子摔了，他连忙凑近屏幕，盯着打赏榜挨个儿数0，下巴一点一点的。
“还真是十万？！”
一个数字震惊了两世穷鬼，谈栖非常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他累死累活、剑走偏锋也就能赚点口粮钱，还得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可这位ID叫“Thunder”的富豪，一挥手就是三年富足……人和人还真是不能比。
看着后台钱包数字一点点增加，谈栖激动得险些热泪盈眶。
——他以后还卖什么货啊，天天逮着这老板的金大腿抱就行了！
说不好还能从此发家致富，倒是比开超市赚钱。
“谢谢这位不知名富豪送出的豪华战车，老板大气，要不是我厨艺不好，我都想亲自给您炒个菜表表诚意了。”
【劝你不要！】
【这是恩将仇报好吗！】
送完礼物后，这位Thunder富翁一直就没再说过话，谈栖估计这人大概是已经下线了。
也能理解，毕竟是有钱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而隔壁，商明灼放下观看设备，接起了正在闪光的通讯器，从呼叫频率和颜色来看，是中心区危机总部发来的紧急通知。
他离开桌前，到窗边接起了通讯，“什么事。”
“商队，出事了。”一名语速很急切地男人开口：“危机所的扫描仪探测到，半小时前，一只高级丧尸潜入了人类基地，从行动轨迹上看，丧尸仍然停留在五区。”
商明灼一愣：“几阶？”
对面迟疑了一秒：“……大概六阶。”
商明灼眉头无意识皱起，“大概？”
“这只丧尸很会隐藏，只在吃人时泄露过一星半点儿的气息，我们怀疑这只丧尸拥有一定的神智。”
商明灼：“危机所怎么说？”
对方再次迟疑：“长官要求立即关闭四区通道，切断五区供电，所有电力设施向四区防卫倾斜，当然，这种等级的丧尸，人力不可挡，还需要您的异能小队帮忙护城。”
商明灼抬眼看了看隔壁：“危机所要放弃五区？”
“也不算吧，只是暂时性撤退，等到剿灭丧尸，中心区会继续向五区输送资源，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四区以上居住地的安全……反正都是些贫民，咱们能保护多少就保护多少吧。”
商明灼嘴角压出一抹讥诮的弧度：“我就在五区。”
对方：“……”
“商队，您赶紧回来，四区城防将在半小时后关闭，您上次受的伤就没好，这次千万不能再冒险了，您可是我们人类基地的希望啊！请您告诉我所在的位置，我立马派车来接您……”
没管对方还在絮叨什么，商明灼直接掐断了通讯。
事发突然，没时间看直播了，商明灼快速穿上外套，打开了手腕上的小型搜索仪，手表似的精巧玩意儿立刻弹出一面小屏幕，绿色的光线呈半径扫描四周。
滴滴滴滴！
两分钟后，搜索仪变红，且发出刺耳的鸣叫——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
[检测到附近有七阶高级丧尸出没！目标距离您仅有二十米！请立即做好战斗准备！]
……
隔壁，谈栖已经把一盘不那么好吃的土豆吃完，又吃了不少零食饮料，撑得有些不想动了。
正准备下播，忽然见直播间又变得躁动起来，五颜六色的横幅在直播间飘荡。谈栖还以为这是人类基地的富豪都成群结队出游了，没想到全是网友刷屏。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看着像丧尸啊？】
【娘哎，它还动了！主播还不快跑！】
跑？
跑什么？
谈栖一脸懵逼地坐直，恰好一条弹幕从前沿飘过——
【我赌一百亿基地币，阳台上悬挂的玩意儿绝逼是丧尸！】
谈栖：？
被弹幕描述得胆寒，谈栖没敢回头，他哆哆嗦嗦地喝了点水，余光瞄向镜头里的阳台。
这一眼差点没给他吓死。
——阳台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黑漆漆的影子，阴森又沉默地倒吊着，垂落的厚重发丝遮盖住它大部分面容，只露出一双血洞似的眼睛和撕裂的嘴巴，暴露在灯光下的四肢腐烂坑洼，宛如一只枯井中爬出的女鬼。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谈栖目光，“女鬼”缓缓地抬起头，冲谈栖咧嘴一乐，脖子扭曲延长，当场拧成了一根天津大麻花，褐红的细长舌头嗖嗖地甩。
谈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