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栖扣在床沿上的顿时手一抖，指尖传来微微的麻意。
他是真的有一点被吓到了，脑海里满是前几天见过的那只大癞蛤蟆，他是真怕这男人也在他面前表演一出惊世骇俗的大变活人。
有那么一瞬间，谈栖都差点把武器拿出来了——只要敢变丧尸，哪怕这人再帅，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刮刀。
但对方只是僵硬地躺着，微微睁大了眼睛，什么话也没说。
谈栖松了口气。
没闹鬼就好。
他垂眸看向男人的眼睛。
只见对方正定定地注视着他，罕见的蔚蓝色眼珠，唇线平直，线条流畅的下巴由放松变为紧绷，看起来非常警惕。
嗯……如果忽略他鼻梁一侧的糯米粒的话。
“咳，不好意思啊。”谈栖犹犹豫豫地伸出一根食指，把男人脸上的糯米扫了扫，“你醒得太突然，我还以为闹鬼了。”
商明灼眸光幽微：“……”
他刚醒，还没等搞清楚自己躺在了谁的地盘上，先兜头收获了一把清凉的糯米。
而误会他诈尸闹鬼的青年，施施然站在床边，笑得像一只没头没脑的狸猫。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和人，这让习惯掌控一切的商明灼很不习惯。
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全身的筋骨都罢了工，极致的疲惫和空虚占领了每一寸皮肉，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
昨夜基地外围城墙被袭击，成群结队的高阶异兽带着无数丧尸潮，猝不及防地冲击了城墙防卫，导致部分哨兵殉职，连异能者都损伤了大半，从袭击规模和强度来看，这几乎是人类基地近五十年来，遭遇过的最强袭击了。
商明灼身为基地最强异能者，能力是罕见的雷电系，比普通的五行异能战力要强悍许多。
他跟一头很罕见的七系雪夜狼王战斗了一夜，直到天色擦亮才赢下战局，虽然赢了战斗，但他自己也脱了力，没能坚持回到中心区，就一头栽了下来。
再醒来就看见了一把密密麻麻的糯米，还有个人在他面前喊，诈尸了。
这还没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的肩膀和后脑，都有不同程度的肿胀感，像被什么磕着了。
商明灼想了一圈，也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遭遇过脑震荡。
他垂了垂眸，正要张开嘴，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在眼前晃了晃，“你能听见我说话吧？”
商明灼抬起眼。
年轻的男生弯着腰凑到他面前，圆亮的眼睛满是好奇，但商明灼直视对方的眼底，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丝谨慎和……同情？
……这人哪儿来的同情？
“九十八九十八。”
谈栖胆战心惊地在心底呼唤：“他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刚才给他脑袋敲出问题了？”
【就说让你小心一点的吧。】
【别着急，我先扫描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谈栖：“那你快点。”
【扫描完了，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但脑部构造比较复杂，我不是医疗系统，没办法看清他是不是被磕出了脑震荡】
哦豁。
谈栖想起早上那沉闷叮咣的一声响，看商明灼的眼神更犀利了。
商明灼依然不知道他在犀利什么。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这人表情古里古怪地弯腰，竖起一根笔直白细的食指凑到他的面前，然后问他：“这是几？”
感觉自己被侮辱了的商明灼：“……”
谈栖：“……”
“完了完了完了……”谈栖皱起眉，急得在床边走了两个来回，“九十八，他是原本就傻，还是被我磕傻的？”
098想也不想：【我更倾向于后者。】
谈栖说：“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叛徒。”
【……】
已经入了夜，谈栖先给商明灼身边的暖水袋灌满了热水，然后回到厨房，对着满仓库的物资，开始发呆。
“今晚吃什么呀？”谈栖发出富足的纠结。
【你不是说今天想吃火锅？种植的辣椒……哦，辣椒还在仓库里冻生长，不然今天就可以解锁火锅底料了。】
“九十八，现在已经不是火锅底料的问题了。”谈栖扫了眼床上的人形，感觉自己好像摊上了一个大的：“你不是智能系统吗，找找他家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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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哦宿主，我的识别能力受原身的人际关系影响，在原有的故事线里，“谈栖”是没有跟这名人类产生过交集的……】
懂了，那就是一起两眼一抹黑呗。
谈栖都快气笑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个破系统展示它那十分鸡肋的功能了。
098说是商超系统，但提供的功能除了仓库，其余的操作就跟商超一点不沾边。
获取种子要看广告，解锁物品要搞种植，时间加速要吸收晶核能量……而且连一块高级种植田也吝啬。
它就像个无良的中间商，把宿主当奶牛，兢兢业业地兜售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三无产品。
商明灼安静地躺平，轻轻眯着眼，试图唤醒沉睡在骨骼肌肉中的雷电元素，但他力尽枯竭，居然一丝熟悉的雷电都没有找到。
他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接着就发现了更让人崩溃的事情——他的衣服好像被人扒了。
“……”
咔哒。
通往厨房的门打开，谈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薯粉条出来，刚走进床边，一垂眸，对上了一双凶戾的眸子。
“……”咕咚。
这眼神可不像傻的。
“那什么……我不是故意撞到你脑袋的。”谈栖眼睫缓缓低了下去，没看到商明灼一瞬间惊讶睁大的眼睛，“可是你真的太重了，我根本搬不动，不得已才想了点办法……所以我这碗红薯粉赔给你，能不能原谅我？”
商明灼感受了一下后脑勺上的大包，现在他总算知道自己这身撞击伤是怎么来的了。
“……我衣服呢？”
低冷沉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谈栖愣了一下，指着墙角说：“被雪冻透了，所以我已经帮你扒……脱下来了。”
墙角堆着一团皱巴巴硬邦邦的布料。
商明灼吐出一口浊气，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谈栖手里捧着的红褐色粉条，晶莹剔透，面上盖着几片绿油油的小白菜叶，而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是菜叶边缘搭着的一小块脆嫩的绿色。
那是只出现在神秘直播间里，罕见的黄瓜。
商明灼倏地看向谈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