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呈现出黑色暗泽的血直直延伸至她的脚下,边缘处有拖拽的毛边,还有人刻意沾染后涂抹的痕迹。
小春蹲下身,眼神投向面前这幅用血勾勒出的图案,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歪着头,托腮沉思。
在自己的大脑里搜寻与之相关的记忆,一时间没说话。
反倒是与她一同赶来的德鲁,在旁边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因为,比起小春只关注地上诡异离奇的咒文图案,他首先注意到的是,这被迫奉献出鲜血用来供人作画的主人。
从身体特征判断,死者是一名男性。
他的尸体被人倒吊在审讯部的出口处,按常理来说,这么醒目的位置已经足够引起人的注意。
但令人不解的是,摆弄这具尸体的人似乎并不满足,在此基础之上,还特意将男人的左腿叠放于他右腿的膝弯下,给他右脚脚腕处系上了一根两指粗细的金色绳索,将之与审讯部大门上方代表公平的F标志连接在一起。
他的双手则被束于身后,这怪异的姿势使他没有任何的着力点,整具尸体随风在空中摆荡。
这简直就是挑衅。
德鲁四处张望,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审讯部的人在现场,甚至连一个出来处理尸体的人都没有。
不是,这也太奇怪了吧。
什么时候开始,审讯部的秩序这么松弛了?
德鲁收回视线,拍了拍蹲在他身前的小春,“小春,你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小春:“有摸到一点头绪,但不多。”
“那我要不要先进去找一下温斯特,”德鲁跟她商量,“或许,他知道的比我们多,还能给我们解释一下。”
德鲁说着,用余光瞥了一眼他们身后。
不知何时,那些围观的人群竟齐齐往后退了一大步,与他们二人之间隔出了一段距离。
他们此刻驻足于此,反而使得小春那毫无表情地审视咒文的姿态,变得格外引人注目。
“你们看见了吗?那两个人居然都不害怕!”
“看见了看见了,他们一来这里,就跑到尸体跟前看个不停。”
“就是说啊,这哪像是正常人的反应。”
“哎,你们觉不觉得那个女生的样子有些眼熟?”
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格外突兀的疑问声。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原本小声议论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小春身上。
小春身处于焦点的中心,再加上围观群众毫不掩饰的打量与指指点点,自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周围异样的氛围。
她微微皱眉,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怯意。
德鲁也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他有些紧张地靠近小春,轻声说道:“小春,他们好像认出你了。”
“没事,”小春不是很在意,“让她们说去吧,对我没有影响的。”
如果出于担心被认出而贸然闯入审讯室,那么他们才是真正地自找麻烦。
毕竟,里面那些人,对外硬不起来,对他们这些内部的学生是不会手软的。
就算到时候没有嫌疑,也会被人当成嫌疑犯抓起来,说也说不清。
倒不如,现在顶着耳边的议论声,继续留在这里再好好观察一下地上这幅血画符,说不定她能想起些什么,到时候还可以对温斯特的工作有所帮助。
小春摒弃杂念,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地上的血迹图案上。
她仔细端详着每一道线条,试图从中找到隐藏的线索。
周围嘈杂的议论声此刻仿佛都变成了背景音,不再能干扰到她的思考。
突然,小春的眼神定在了图案靠近尸体边缘的一个角落里。
那里有一个极其细微的转折符号,它于结尾处的寥寥几笔而构成,笔画潦草,不仔细分辨根本发现不了。
这个符号的形状很奇特,整体弧度趋于平缓,又偏偏于末端迂回缠绕,将整个字符束缚在一条极狭窄的圆框之中,就像是某种古老文字的变体。
小春努力在记忆中搜索与之相关的信息,她终于想起是在哪里见过与之相似的符号了。
是在那本图画书上。
那本陈旧的画册还是她为了找寻回家的方法,而在宫殿隐秘的图书室里偶然发现的,里面记载了许多神秘的古旧传说和前人留下的繁杂咒文。
当时她的无心之举,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小春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德鲁,我好像发现了线索。”小春压低声音说道。
德鲁凑过来,顺着小春的目光看向那个细微的转折符号。
“你发现了什么?”
小春边回忆边说:“这符号我在那特尔特的那本旧书里见过,书里提到,这种类似的符号通常和一种古老的宣教仪式有关。”
德鲁:“宣教仪式?”
“简单地说,就是某些教会为了拉拢教徒,开会宣誓时用的一个符号。”小春尽量解释给他听,“但跟今天我们看见的不同,他们举行仪式前一般会使用动物的血液来勾画,而不是用人的血液。”
“想想也是啊,”德鲁皱皱鼻子,“用人的血液也太残忍了些,那尸体的血都快被放干了。”
小春点头,“于是书上专门多加了一句注释。”
“是什么?”
“若是有人用人血写下了与之近似的符号,会引来大灾祸。”小春的表情有些凝重,“因为人血在某些方面意味着一种强大的力量象征,代表着自我奉献,自我牺牲,它会引来那些狂热的异教徒。”
“而这些异教徒不受教会的管制,他们天性残忍,喜好血腥暴力。”
而他们的所到之处,必然会带来虐杀和混乱。
他们会肆意地攻击周围的人,将血腥与死亡带到每一个角落。
让整个地区陷入一片混乱与恐惧之中。
仅凭白塔自身的力量,是无法抵御它的侵袭的。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德鲁一脸焦急地问道,“我们要不先找人把这个图案擦掉?”
小春摇了摇头,“没用的,它出现以后,停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肯定已经有人把消息发到了光网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
德鲁望向身后的人群,视线从一个穿低年级制服的女生身上扫过,只见那女生的右手正偷偷藏在袖子里,像是在操作着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在利用光网转播这里现场的情况。
看来小春说得没错,消息恐怕早就传开了。
“那我们只能干等着那些异教徒找上门来吗?”德鲁丧气地说,“我最讨厌这种什么都不做,只能被动挨打的感觉了。”
“也不是只能坐以待毙,”小春冷静地分析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联系温斯特,让他协同审讯部的人控制住消息的扩散,还有。”
她顿了一下,指向尸体被血糊了大片,以至于看不清真实面容的死者,“我们还要确认这个死者的身份,从他的身上,说不定能找到些其他有帮助的线索,帮助我们找到幕后凶手。”
德鲁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找温斯特。”
话音落下,他便点开了通讯手环,打算给温斯特发个消息。
谁知,不等他将通讯内容发送出去,手环界面却弹出了提示——无网络信号。
德鲁皱起眉头,又尝试了几次,可手环依旧显示无网络连接。
“见鬼了,这里怎么会没有信号?”德鲁低声自语,不安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我也没有。”小春试过后说道,“看来,那人早有准备,是专门冲着白塔来的。”
所以,提前准备好了后手,切断了光网信号。
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塔内的人向外传递消息,让他们无法及时向外界请求支援。
“既然这样,不如我直接跑进去找温斯特算了。”德鲁自暴自弃的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他们也不会故意为难我的。”
小春思索片刻后,还是制止了他的行为。
“不行,现在贸然进去太冒险了。”她凝视着大门,目光深邃,“我们还不清楚审讯部里面是什么情况,刚才起就没见有人从里面出来,假使你贸然闯进去陷入危险了,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德鲁急得直挠头,“难道我们就只能被困在这里干着急吗?”
他在人群的注视中,原地来回踱步。
显得焦躁不安。
同时,这份情绪不知不觉间也传染给了围观的其他人,人群中开始有人按捺不住,想要上前一探究竟。
也有人开始情绪逐渐上涌,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四溢,引发恐慌。
小春和德鲁既要保护现场,又要防止有人失控,两个人根本不够,时间长了,更是力不从心。
眼见着斜地里有一只手伸到了小春的面前,想要推搡她的肩膀。
德鲁来不及护住女孩,只能出声提醒她。
“小春,快躲开!”
小春反应迅速,侧身一闪,巧妙地避开了那只伸来的手。
与此同时,她顺势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那人从人群中扯了出来,踢向他的膝弯处,迫使他半跪在地上,暴露在大家的视野之中。
这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围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不再动作。
而这名身材高大的男人,却涨红了脸,在她的手中不住挣扎,想要挣脱小春的钳制。
“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男人怒吼道。
小春丝毫不为所动,“我没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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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一个试图破坏现场的人,你很有可能是凶手的共犯,放走了你,我怎么跟审讯部的人交代。”
“就是,我都看见了,是你先动的手。”德鲁附和道。
人群之中也有旁观者点头附和。
“他说的没错,不要放走他。”
“万一他是凶手的同伙,我们怎么办?”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男人气得直跳脚,“抓了我,你们以后再被我遇到是会倒大霉的!”
弱小怕死的向导们被男人凶恶的面孔吓得瞬间倒戈,冲小春二人喊道:“不要放开他,把他抓去关禁闭,他一定是坏人!”
那男人听了众人的话,越发愤怒,脸上青筋暴起,挣扎得更加剧烈。
“你们这群蠢货,我是今天来这里提交研究报告的高级研究员,你们抓错人了!”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小春眉头一皱,心中虽有疑虑,但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放松。
“有什么能证明你说的话?”
“我兜里有证件可以证明。”男人示意小春去翻他的上衣口袋,“上面很清楚的写了我的姓名和供职的地方,你可以比对一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小春依言探进他的口袋,掏出来时却空着手,“你的口袋里什么都没有,抱歉,我无法仅凭你一面之词就相信你。现在,你还是老实待着,等审讯部的人来处理吧。”
男人一听,急得眼睛都红了,“不可能,我的证件明明放在兜里的!肯定是你们刚才抓我的时候给我弄掉了,或者是被别人趁乱拿走了!”
德鲁:“……”
他是不是把别人想的太闲了,谁有那个闲心去偷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的证件?
就在他于心中吐槽的时候,人群中又产生了骚动。
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人挤了出来,“我可以证明他,他确实是我们研究院的研究员,我叫费尔斯,今天和他一起来提交报告的。”
年轻人鼻梁上一副无边框架眼镜,身上则是符合研究员身份的一套三件式制服。从他的穿着和气质来看,确实不像是在说谎。
小春上下打量了费尔斯一番,又看了看还被自己控制着的男人,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了一些。“你说你能证明他,可有什么凭证?”小春问道。
费尔斯推了推眼镜,不慌不忙地说:“我有我们研究院出具的工作文件,还有你们白塔特地下发的通行证明。”
他将这两样东西举到小春眼前,“不知道这些够不够证明我们的身份?”
小春接过费尔斯手中的文件和通行证明,仔细地查看起来。
文件上清晰地印有研究院的公章,通行证明也确实是白塔特地下发的,上面还有详细的人员信息和有效期。
小春确认这些文件的真实性后,才松开了对那男人的控制。
男人揉了揉被抓得发红的手腕,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们这群哨兵,做事也太莽撞了,二话不说就抓人,一点道理都不讲!我要去你们上级那里告你们!”
对于他的指责,小春不怒反笑:“我们也是为了保护现场和调查真相,在没有证据证明你身份的时候,采取必要的措施是合理的。而且如果最后证明你有问题,那也省了审讯部调查的时间。现在既然证明了你没问题,我可以向你道歉。”
男人听了小春的话,虽然还是满脸不悦,但也没有再继续发作。
“道歉有什么用,我才不稀罕呢!”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瞪了小春和德鲁一眼,然后转身回到了人群中。
倒是与他同为研究员的费尔斯友好地笑了笑,对小春说:“别介意,他这人脾气就是这样,直来直往的,不过没什么坏心眼。”
“没关系,我不介意。”小春摆了摆手,“毕竟,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很抱歉,我的手劲可能有点大,伤到了您的同事。”
费尔斯温和地笑了笑,说道:“没事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而且我能理解你们的做法,在这种情况下谨慎一些是好事。”
他边说边掏出一瓶药剂递到小春手里,点了点自己脸颊右侧,“我看你刚才也受了伤,这是能愈合伤口的药,是专门为你们这些爱美的哨兵小姑娘研发的,你可以试试看。”
小春有些意外,没想到费尔斯会如此细心。
她接过药剂,感激地说:“谢谢你,费尔斯先生。”
随后,她轻轻拧开药剂瓶,将里面的液体涂抹在脸颊右侧的伤口上。
清凉的感觉瞬间传来,伤口处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不过,费尔斯先生,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小春说。
“我可不是什么哨兵。”
费尔斯转身正准备走,闻言转头看向她。
“哦?那你不是哨兵,是什么呢?”
小春纠正道:“我是向导,一个不爱美的向导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