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论坛上有人说陆哲和徐知夏在一起了，因为看到他俩牵着手逛了一晚上，还附了模模糊糊的背影图。
这算个不大不小的新闻，当然和徐知夏没关系。
不知道怎么想的，安回还特地来加了徐知夏好友，恭喜他们。
徐知夏觉得怪怪的，没敢和他多聊，怕他是个变态。
她只说那是谣传，不信去问陆哲。
这段对话是在她上课的时候开小差聊的，她放下手机没几分钟，旁边的同学就拱了拱她的手臂。
——陆哲站在窗外，视线清晰地落在她身上。
他不用上课吗？
徐知夏下意识避开那些眼神。过了会，想到传言，亡羊补牢似的和同桌说：“我没和他在一起。”
同桌：“我懂我懂。”
……一看就知道没信。
徐知夏觉得这件事已经对她造成困扰了，她有点想发脾气了。
幸亏这些年她的涵养有了进步，所以忍到下课才去和陆哲理论。
陆哲竟然真的就在教室外面站了半节课，差不多半个小时，期间没有做别的事。他看起来不是会这样浪费时间的人。
他看到徐知夏出来，立刻往前一步。
徐知夏打断他：“你干嘛来找我？”用一种兴师问罪的语气。不知道还以为在吵架。
没理会旁边隐隐约约的围观，陆哲只是很真诚地道了个歉，简简单单地说：“对不起。”那简直就像真的只是为了说这句话来的。
这下徐知夏不会接招了，她都不知道陆哲为什么道歉，但也不想问。
“哦，好吧，没关系。”她套公式似的回答。
“昨天我……真的很抱歉。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对你造成了困扰，我想补偿你。”没有提牵手的事，他好像能知道徐知夏为此感到难堪。
这实在是了不起的能力，很多人能察觉自己给别人带来的困扰，但不肯承认。
说到补偿就过了。徐知夏很识好歹地摆摆手。
“你昨天看的书是《体质人类学》？我选修课刚好选了这一门，可能可以一起学习。”陆哲慢慢说，语气里有试探，也有讨好。他大概真的想补偿，也很清楚用什么补偿最合适。
啊。
徐知夏心里狠狠地动摇了一瞬。
众所周知，和顶级学霸一起学习，读作学习写作开挂。
她快要被诱惑住了。
在场几千个人，没有一个人能拒绝吧，谁能？谁能她愿意叫她一声母亲。
徐知夏选择抿住嘴，她怕一开口就是喊妈妈。
陆哲又笑了下，那笑容其实有些熟悉，只是徐知夏没注意。
“我们可以多带几个人一起，和我这样不熟的同学单独相处我想你也不舒服。”
太贴心了。
徐知夏需要用力抿着嘴，才能不让嘴角翘上天。
“嗯！”
陆哲说他会带人，徐知夏就没有花那个功夫了。她没什么朋友，也不想为了这件事去麻烦室友。
她刻意不去交朋友。但是同学对她还算友善。
交往一堆开开心心蹦蹦跳跳的朋友，并没有什么意义。她想。
没想到陆哲带的人是安回。
这太怪了，不过尊重。
那间原本只属于徐知夏一个人的空教室一下子坐了三个人。三个人坐成一排，陆哲在中间，徐知夏和安回在他的左右手。
有次徐知夏习惯性地浏览科幻迷部落格，这网站竟然这么多年一直没倒闭，而且活跃用户群体很稳定。
安回极大声地“哇”了声，吓了她一跳。
安回：“你也玩这个网站？我是十年元老用户！”
徐知夏：“啊。好。”无动于衷，她上这个网站又不是为了交友。
安回继续说：“我的账号等级很高，你可以用我的号，这样你提问更容易被回复。”
徐知夏：“不用吧，我的等级也还可以。”她不喜欢水帖发言，都靠签到升级，才升到1级。
“客气什么，都是同学。”他从陆哲脸前面伸出手，将徐知夏的屏幕移向自己，登了自己的账号，“你用。我不怎么玩了。”
徐知夏只好用他的号看。还发现他收藏夹里分门别类，大概存了几千个精品帖，她眼睛一亮。
直到不小心点进发帖记录，她看见了一条眼熟的帖子。她当年至少翻来覆去看了几百遍的帖子。
【从我个人经验来讲，今年夏天突然出现的异形，绝对不可能是初次问世，绝对在过往有迹可循】
徐知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往下滚着滚轮，看到了自己当年打滚卖萌留的那几条留言，还被人嘲讽了，说她想仙人跳楼主。
安回当时显然也看到了这些回复，只是没有搭理，因为他后边又发布过几次帖子。这个网站看不到用户名，查不到发帖记录，所以徐知夏一直以为他是没看到。
徐知夏牙都快咬碎了。
“你来。”她微笑着对安回招手。
安回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特意从前面绕过来，蹲到她旁边，去看她手指着的地方。
陆哲朝这里看了一眼。
徐知夏：“你为什么不回她？”她指着那一排排波浪线和颜文字。
安回甚至有些迷惑：“这是什么？”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啊。
徐知夏无语到笑了一下：“这是我。”
“啊？！”
安回拽过屏幕，甚至用袖子擦了擦，一遍遍看那几排回复，口吻是很可爱的萌妹，还主动留了联系方式，回复时间从去年暑假一直持续到接近年底。
也就是说，在他默默暗恋徐知夏，想着怎么和她搭话的时候，对方正在这个帖子里卖萌打滚地求他加她。
他恨不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头抢地。
看他这么懊悔，徐知夏也不好意思太责怪他，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一只手掌忽然过来合上她的电脑屏幕，放上刚刚写的笔记。陆哲漫不经心地一只手翻着书，另一只手握着笔在笔记上划了道：“重点。”
安回看也不看他们的互动，问：“你当时找我想干嘛来着？”
想干嘛……徐知夏愣住了。
她断断续续留言那么久，其实后面早就忘了一开始找楼主干嘛了，只是习惯性上去刷一刷。她以为是为了得到异形的信息。
其实不是。
她想了好一会，发现其实不是，她一开始只是想介绍安回和沈皓认识。她觉得他们俩可以聊一聊。
时间真是了不起的东西，能让记忆错乱到这种地步。
沈皓……
好久没有想到过这个名字了。他当初离开得干脆，谁也联系不上，谁也找不到。当然她也没有特别去找，这一年她都特别忙。
也许很快就会彻底忘了他。
连同那个时间回溯的超能力一起——自从那天周文静的一通电话，徐知夏就很难想起这件事，似乎大脑将其判定为一件危险品。
现在她已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曾经有过这个超能力，那些零散的记忆即将随着沈皓一起消失。毕竟什么也没有留下。
见徐知夏半天没有回答，安回宽慰她：“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你想说的时候私聊我。”
徐知夏瞄了眼陆哲，点点头：“我回头想清楚了告诉你。”她还不确定能不能在陆哲面前说，因为聊起来可能会涉及到周文静的隐私。
陆哲被那一眼看得心口跳了下，那样子太可爱了，他简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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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她。但是安回一双眼睛像池子里的□□一样看着他们。
——同意让安回参与进来真是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晚上回到宿舍，徐知夏第一时间就找安回，问他当年的事，为什么他的直觉和判断，都指向异形事件是人为。
这些年，异形并没有如她以前预料的那样，会沉睡或者蛰伏下去，而是时不时出来捣个乱，时间地点都不确定，目标人群也五花八门，不过频率非常低。全世界一百多亿人，每个月死几十个，真的掀不起什么风波。如果不是“异形”这个抓眼球的名头在，可能根本就无人在意。
周文静一直在查，在算，想到茶不思饭不想，她的枕头、被子、桌子，全部都是那些草稿纸扮演的，纸都不再是纸，而是生活。那些纸像山一样压着她。最后，她得出一个很疯狂的结论：人为。
但是她没什么实质证据。只是套公式，套逻辑，层层推敲和计算。
众所周知，巡安部不可能根据公式抓人。
所以安回的那些想法，很重要。
安回直接一个语音打了过来。
徐知夏手忙脚乱连耳机，“喂？”
“接这么慢。”安回说着无关的话，“在干嘛？”
“刚洗完澡。”徐知夏擦着头发，“我想问你那个帖子的事……”
“哦。”
电话那头安回刚准备说话，忽然响起了陆哲的声音：“和谁打电话？”
安回把手机屏幕翻向他，“来打个招呼……挂了？”
聊天页面跳出来一条新鲜的信息：
【打字说】
安回整理了一些当年凶案的细节，拿纸写下来拍给徐知夏。他一家都是寒江当地人，父母甚至专门去了事发地了解过，他的叙述比报纸和新闻上都要真实，包括那个在逃嫌犯，他也有印象。
徐知夏看了两遍，就转发给了周文静。
周文静要了安回的联系方式，两个人聊了几个小时。
后来安回专门找徐知夏说：“你朋友脑子真好使。”
他们学物理的，对“智商”这种东西特别敏感，基本上聊几句，就能知道这个人脑子大概怎么样。
安回发觉周文静应该比他聪明得多，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安回递出一根木枝，周文静能随手从上面抽出一把的嫩叶果子甚至经脉，像某种灵光闪动，像思维在发光。
这对他是比较少的体验，尤其对方自称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
徐知夏很怕安回乱说话，就拉了个三人小群，让他们要讨论案子的话在群里聊，她要监工。
接下来陆哲约她自习，都没有再带上安回。
据说安回要准备什么实验，很忙。
徐知夏看着群里金句连连的安回，觉得也不是特别忙的样子。至少不如陆哲忙。
差不多一本书快啃完的时候，陆哲要出去参加竞赛，接下来的时间，直到寒假前，他都不在学校。
作为朋友，徐知夏和安回去送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为朋友了，其实徐知夏更愿意称呼他们“学习搭子”。
上车之前，徐知夏第一次察觉到陆哲这个人，特别不高兴。是一种外露的负面情绪，可能是不安，这很罕见。
可能这次比赛没把握？
上车后，陆哲还隔着玻璃看他们，徐知夏大力挥手。一车的人都看着他们笑。
“真羡慕啊。”安回看着汽车缓缓发动，在引擎声中感慨说。
“我也羡慕。”徐知夏说。
那是全球含金量最高的竞赛，非顶级天赋的学生连参赛资格都没有——周文静肯定有，徐知夏一直觉得周文静是天大的天才，比陆哲厉害。
周文静一定前途无量。
她一定要让周文静回来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