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这些羊没有传染性，那么这里也算是个躲风的好地方，秦兆玉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坐之前还掸了掸到处都是的灰尘，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徐愁海看她这副模样，“你有发现了？”
透过缝隙，秦兆玉看了看天色。带着些浅白的蓝色逐渐染上深沉的颜色，空间逐渐变得晦暗，风声在外面呼啸，捶打着简陋的棚舍。
他们是未时左右被抓的，被带过来花了一阵时间，他们在这里磨磨蹭蹭天竟然已然黑了。天色逐渐罩上一层黑幕，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篝火逐渐明亮起来，身体与影子融合，秦兆玉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安静的空间中只余羊羔的哼叫与屋外风的呼啸，仿佛天地间只余他们两人。
物资都被羌人抢来了，问海两个人该如何度过这寒冷的晚上？秦兆玉有些担心。
“等到晚上才知道。”秦兆玉的声音有些闷。
“不能现在就说？”
“我怀疑，这些羊羔是被人毒死的！”
徐愁海，“！！！”他这么说了你就真一点都不铺垫一下？
日落的时候，秦兆玉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带着丝火光，然而很快就离开了，周围又恢复了安静。
屋外冷风呼啸，初春的草原并未温暖几分。羌人的习惯是将奴婢与羊关在一处，恰逢近期羊群的疫病，更是需要奴婢们观察照看的时候，至于这病是否染人，又或是否会死亡，那又有谁在意呢？近期部分奴婢也都染上了咳嗽发热的症状，牧民们更是恨不得绕着他们走。
尽管羊圈生活条件恶劣，除了寒冷之外还要忍受恶臭的味道，但众人对此早已习惯。待到了人定之时，除了少部分人继续负责观察巡逻，大部分的奴婢们都找到自己惯常的角落睡去了。
嗯，往羊的身边躲躲，还是很暖和的。
''哒哒''的声音从棚外响起，几道黑影钻入棚舍，似乎是确定了这里没有人，几人分别燃起了一束极微末的火光，仅仅能照亮身旁一臂的范围。
悉悉窣窣的声音响起，几人分头行动，“快点！”一道女声气音道。
“哎，在快呢！别催了！”
“我就不信了，这样了他们还能坐得住！”
“省着点用！这很难搞的！”
几人正交谈之间，忽然一阵风吹过，几人的火把全都灭了，把几人都吓了一大跳。
“哇！怎么了？！发生什么了？！”男人的声音充满惊慌。
“小点声！你是想要我们被发现吗？！”一道女声凌厉警告。
“刚才，我没记错的话，是有一阵风是吧……”有胆小女声道。
“不要自己吓自己！”凌厉女声冷声道。
胆小女生颤颤巍巍，“我带了火石，再点燃就好了。”
''唰''一声，火舌重新蔓延，白黄色的光芒，代表了希望。女人瞬间安心下来，“没事了！”
正转身着，一道人影在火光下明明灭灭，表情阴骛。那''人''见她看见了，她笑了一下，仿佛在说恭喜你发现了我。
“啊！”女孩被吓了一跳，登时便将火把扔掉，跪在地上想要尖叫，一道寒风靠近，接住了火把也瞬时捂住了她的嘴。
其余人也被这突然的情况吓到了，想叫又不敢叫，捂着嘴不敢出声。
“你是人是鬼？！”凌厉女声低声吼道。
还没等那身影说话，其余几人便感觉身后一阵凉风，很快几人便被绑住了手背坐在一起。
“是人，他们是人……”胆小女孩只觉恍若隔世，看到了两人的影子才敢出声。
凌厉女生，“……”等你提醒，黄花菜都凉了……
秦兆玉看着徐愁海的动作，勉强满意道，“师叔，你看起来非常熟练，练过？”
徐愁海正义凛然地澄清，“在下平生从未做过如此鸡鸣狗盗之事……”
秦兆玉丝毫不留情地揭穿，“呵呵，下山住宿刚从人家窗子偷偷翻进去的人也好意思说。”
徐愁海，“……”坏了，他是真的忘记了。
秦兆玉将火踩得小了点，免得被棚外的人发现异常。
“你们到底是谁！”凌厉女声问道。
胆小女孩''咦''了一声，惊讶道，“你们是今天新来的那个？”
秦兆玉笑了，“恭喜你，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我本来没想这样的，可奈何被你们发现了……没办法……”秦兆玉声音有些无辜，仿佛真的很困扰一样。
“你们有问题问我，我也有问题问你们……说吧，为何要给这些羊羔投毒？”
男人惊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胆小女人似乎是确定他们并非鬼魂了，此时也轻松了些。听见男人这话，无语道，“我说，保哥你能不能带一下脑子，他们刚刚躲在暗处，肯定把我们的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啦！”
被叫保哥的男人呜了一声，然后不说话了。
凌厉女人冷声道，“你是巫伶的人？！”见秦兆玉不说话，她冷哼一声，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既然被你抓了，尽管将我们带到迷当的帐下，要杀要剐，全凭你们做主！”
赵保害怕道，“柳姐，我害怕，我还不想死……”
柳姐还没说话，胆小女人已经气愤，“赵保，做人要有骨气，就，就算是死，那也没什么的……再过十八年，又是一条好女！”
“元姐姐……”
秦兆玉听不得别人煽情，打断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是他们的人了？”
三人一齐歪头，“欸？”
“其实我们是山神派来的使者，见你们困苦，特来相助你们的……”
“欸？！”
徐愁海，“……”这人连鬼神之事也这么敢瞎说！
见几人半信半疑的模样，秦兆玉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明明灭灭，不像个活物，“这些羊其实没有生病吧，最多就是感染了风寒，它们死亡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你们给它们下了毒！
当秦兆玉扒开羊毛发现没有伤口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某些人精心策划出的结果。
“什么血水，什么溃疮都是你们的伪装罢了，只是避免那些羌人发现它们死亡的真正原因。你们真正的目的就是——逃跑。”
“你刚才都看到了，现在猜出来也不算什么难事！”凌厉女声怀疑道。
“我还知道你们恐怕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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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
羌族正式祭祀通常用牲畜来祭祀，人祭较少却也不是没有，但通常人数较少，控制在三到五人以内，毕竟活着的奴婢才能够创造更多价值。这次却增添到了十余人，原本她还在奇怪，却看到羊圈外警惕的武士与羊圈内浑浑噩噩的奴婢，以及暗中仇视的目光。原本她并不确定，随口一问，没想到果然如此。
秦兆玉并不回答凌厉女人的问题，只是笑了一下，“我是山神的使者啊。”
“那您绑我们做什么？”说了这么多，胆小女生已经相信了，元绿疑惑小声问道。
“因为，我需要确定一下，你们是否真的诚心？”
见凌厉女人还犹豫，秦兆玉继续道，“无论我们是什么身份，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俩的能力，承认吧，你需要我们的帮助。”
此时方才几人下的毒药药效已经发作，还剩余的数只羊羔中已经开始抽搐，嘶鸣，伴有发狂的征兆。
凌厉女人道，“不好，我们先出去，它们要发狂了！”
秦兆玉思索了一下，“等等，我们需要给他们一些更明显的指示。”
秦兆玉看向疑惑的几人，眼睛中充满神采，“我们的机会，就在今夜！”
风声呼啸，伴随着撞击声，羊的嘶鸣声惊醒了混沌的武士。为了不睡过去，他们常常会选中几个奴婢来进行晚间''安慰''。
前几日有奴婢暗中告密，说是有人想要逃跑，害得他们这些看守的人都被责罚了一圈，释比又抓着杀死了好几个奴婢，这事才算过去，这好不容易安生一阵儿，这怎么又闹了起来？！
发泄到中半被打断了的男人一把将身下的女人推到地上，骂道：“靠！叫叫叫！这些奴婢就不能让这些羊安静一些！哪天都给他们杀了！”
在他一旁提着裤子的男人调笑道：“都杀了，那你的那些女奴生下的小羊圈崽子可怎么办？”
“混血罢了，死了倒干净了，这次神祭不就拉过去了好几个……”
小队队长打了个哈欠，“快走吧，有功夫放屁，不如快去快回！”
几人配着弯刀，气势汹汹朝羊圈走去。此时周边已经有许多奴婢羊只醒来围在附近，只是碍于释比占卜出的恶魔的禁忌不敢靠近。
“滚开！”武士们看见奴婢们围在附近看热闹，心中不快，举着弯刀就往他们身上砍。奴婢们慌忙向边上躲避。
看守的武士见是这间棚子，心中也有些忌惮。见众人仍围在远处并未离去，他们不想透出怯意，举着燃烧得正旺的火把，挺挺胸膛进去了。他们今日白日里已经做过了神祭，想必不会再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三人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三人一进去，屋内顿时灯火通明，棚屋四周暗红色的血迹扑入几人的眼帘，许多只羊在棚内嘶鸣着横冲直撞。
“哇！”三人瞬间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将火把扔在了地上，棚内陡然变黑。
暗红色的血迹倒是没了，幽绿色的光芒在室内晃着暗光。
“鬼！有鬼！”三人吓得吱哇乱叫，转头就要逃跑，身前猛地被踹了两脚。
其中一武士惊吓过度，直接顺势躺在地上，两眼一翻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