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纵马虽影响不好,却不是个严重的事情。尤其对于当朝权贵,最多也就是罚俸,降职,如果交了赎金,与对方家人商量合适的话,连以上的处罚都不会有。人命,在这些权贵的眼中,并不比草芥高贵到哪里。
只是这事难在马全强绑人回府,绑的这人是宫中的人。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郑茂这话说得严重,俨然就是把这件事给端上台面,要给马英安上一个不敬天子的罪名了。
马英心知肚明对方的想法,冷哼一声,回击道,“郑司徒,你是司徒,监察弹劾是御史台的工作,不是你的!你要知道这里是朝廷,这里是谈论国事的地方,不是揪着一点小事弹劾同僚的时候!如果你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不如趁早告老回乡种田去吧!”他一甩衣袖,风声中都带着嗤笑。
这话说得好笑,三公当中最年轻的就是郑茂了,结果大了郑茂一轮的马英让对方回老家种田,可以说是极尽嘲讽之能了。
郑茂看了一眼负责监察弹劾的司空郎睿诚,见对方如往常一般眯着眼睛困倦的样子,俨然不想掺和在其中的模样。等他弹劾,恐怕黄花菜都凉了!他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直接开口道,“郎司空,你是负责监察弹劾的,你怎么看?!”后面一句话他说得很用力。
郎睿诚暗骂了两句这老小子不讲武德,然后沉声道,“臣今日才听闻此事,按照郑司徒所说,若官员因过失致人,按照梁律来说,通常以赎刑为主;如若渎职或管理不善导致的事故,以罚俸、降职为主;再不过,便是笞刑、徒刑……”
“睿诚……我们都知道你熟悉这大梁律法,你就直接说马全这事该怎样处罚吧?”郑太傅站在台上,缓声道。
眼见着郎睿诚都出言了,马英神色一凝。
“这……”
郎睿诚看了看郑太傅不急不徐的模样,又看了眼马英沉着脸的模样,暗中翻了个白眼,暗道这两人今日斗法,做什么拿他冲锋?郎睿诚不想得罪任何一方人,可连郑闲都放话了,那就由不得他不得罪了。
如果说在郑茂和马英两人之间,他还可以隔岸观火的话,那么在郑闲和马英之间,郑闲势大,他就只能对不起马英了。
郎睿诚组织了一下语言,恭敬回复道,“太傅,按照郑司徒所言,臣以为将马全停职两周在家中反省,然后处罚一个月俸禄作为那人的补偿,如此可好?”
郑茂听着,心中冷哼一声,这人可真油滑的很!他的重点说得是私绑宫人回府致人死亡,而朗睿诚的重点却是放在了前面丝毫不重要的纵马伤人上,想轻拿轻放!哼!当了官还想骑墙观望?那比当了新妇出墙还可恨!
马英的神色缓了一点,他虽不愿,但这处罚已经算是合情合理的了,更何况他暗中听闻了那乐工十分受皇帝所宠爱,他可不愿因为这点小事被人离间了他与秦度的感情。毕竟,可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痛快了!
马英低下头拱手,十分愧疚的模样,“禀陛下,臣前些日子一直忙着长公主谋逆一案,对犬子疏忽了管教,这才教他做出了此等有违礼法之事!”
“前日臣得知此事之后,曾询问过犬子,知道是他管理不善的缘故,并非有意纵马伤人。但这终究是马全的过错导致,臣心中仍一直惶惶,当天就执行家法将他鞭挞数十鞭子后,让他跪了一夜祠堂了,是以今日发烧重病卧床才没有来当值……”
“犬子犯下大错,郎司空说得正是,将其停职个两周,让他反省反省记住一个教训也好。至于赎刑的事情,臣已经安排了人下去谈论赔偿的事宜了……”
郑茂负手站在一旁眯着眼,心中暗哼,这老匹夫谎话真的是张口就来!那马全是他晚年得来的废物儿子,娶了八房小妾就得了这么一个亲生孩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都不为过。更不用说什么鞭刑跪祠堂了,恐怕这老匹夫也就是这么一说。说不定马全不来宫中值班他更开心……
想到此,郑茂心中不爽,接话道,“僭越祖制,必致民怨沸汤!纵马行凶这一件事,本就有违祖宗礼法。更何况他还当众私自绑架了宫人,这可不只是过失伤人了,这至少是一个掠民罪!不,掠官罪!他逼死了三条人命!”
“这是什么?这是辱没天子权威!”宫中乐师虽地位低下,但细细论来也是朝廷工吏,更何况那死去的宫人确实被封有官职。俗话说得好,打狗须看主人。他今天必须把这顶蔑视皇威的帽子扣在对方头上!
郎睿诚皱着眉头,不想搭腔。看来这人今日是必须想让马英付出一些代价了。
他看了一眼上位眯着眼睛没有说话的郑太傅,又看了一眼炯炯有神的皇帝,心中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关,直接道,“按盗律掠人法中所记载,强抢……属于掠人罪,轻则降职后罚铜,重则黥刑后被贬为边城苦役,再重则……死刑斩首后弃市。”
郑茂看着马英黑沉的脸,丝毫不惧,反而越发咄咄逼人起来,嗤笑道,“这是普通情况,马全自己便是当朝官员,掳走的又是当朝乐官,这又应当怎么算呢?”
“官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掳走的是当朝官员,再罪加一等。”
眼看着自己儿子就要加罪到斩首弃市了,马英彻底坐不住了。他声音冷得似铁,“我解释得很清楚了!犬子并非纵马,而是管理不当,哪里就谈的上是故意了呢?!至于那宫人的事情,犬子他是看人受伤,带着人去府上医治了,并非掳走!”
“强词夺理!”郑茂被这人的厚脸皮气得仰倒。不过这百姓众目睽睽下发生的事情,哪里就容得他颠倒黑白!
“舌头打个滚,反正不赔本!”前面正争辩着,队伍稍后一排,郑茂所属大鸿胪下的官员行人令公羊容冷笑了一下,接嘴道。
“你说什么?!”光禄勋中郎将章临听见了,冷声质问道。
“我说你们这些靠着祖上荫封的米虫,一个个离了祖宗寸步难行!朝廷就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些纨绔膏梁之徒,只知寻欢作乐,僭越祖制,悖逆伦常,这才导致了今天的乡野失序,民怨沸腾!”公羊容是牙尖嘴利,寸步不让。他虽也出身世家,可却是元和年间实打实地方举荐上来的孝廉,自然有说这话的身份。
“你,你!”章临满脸通红,一时语塞。本来他们光禄勋就被人称作金玉皮囊,可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敢在他们面前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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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怎么敢?!
“你竟然敢骂我们光禄勋?!你就不怕受罚吗?!当朝辱骂官员可是重罪!”
公羊容挥袖冷笑,丝毫不入对方的圈套,“某不才,出身寒微,侥幸位列朝堂,岂敢妄议威名赫赫的光禄勋啊?不过,是在阐述事实罢了!”
章临父亲是光禄勋太中大夫,祖父曾任光禄勋左中郎将。可以说从他祖父那一辈开始门楣便在光禄勋的照耀下。对于他来说,公羊容这话就未免太过恶毒了。这相当于是否定了他们祖孙三辈的付出。
“找打!”听着对方牙尖嘴利地奚落嘲讽,章临怒气上头挥着拳头就往对方身上招呼。笑死,他说不过骂不过,还打不过吗?!
郑茂两人正在前头吵着,忽觉身后吵吵嚷嚷,痛呼声尖叫声音不断。转身向后一瞧,好啊,一群穿着曲裾深衣的官员们此时衣冠不整,鬓发散乱,推攘骂街揪头发都已经算轻的了,更有一群人围成一圈对着中间的武官们拳打脚踢。连发冠和靴子都不要了,脱下来当武器闷着头往身前甩,打中谁算谁命苦!更有甚者,连裤带都被抓得断做两截,还提着裤子在一旁高声叫骂着助威。
“庸碌无为的恃荫骄纵之辈,祸国殃民,我要是你这般无才无能,我早一头撞死在大殿上了!”
“山沟沟里出来的布衣,不知礼法!”
“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打他!打他!”
正在口头扯头花的郑茂、马英,“……”
我大梁果真武德充沛!
当朝官员多为权贵或世家子弟,文治武功都须样样精通。所以文官不一定就比武将势弱,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秦度看着朝廷之下的混乱,心中开怀,暗自在心里加油助威。好!打得好!这些仗势欺人的老匹夫们,早就该挨打了!最好全都打死!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黄安凑上前将秦度挪到堂后看戏,避免被这些人误伤。
郑茂先是有些吃惊,见己方并未落入下风,很快阴阳怪气道,“看看!马太尉,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连几个白面书生都打不过……”
马英,“……”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明明是郑茂的人仗着人多势众围着他的人打,怎的说得还是自己的人有错了?
“都给老子松手!”马英喊了两嗓子,但是这时候众人已经打红了眼,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就算今天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把胸中这一团怒气发泄了出去才算完事。
倒是有马英的人听见了停止了动手,转头脸上被另一个人咬了一口。霎时鲜血淋漓,被咬了的那人哭天喊地。
“救命啊!咬人了!”
众人:“……”
“冷静!冷静!”
周边们侍奉的寺人们看见这副场景,三三两两围在柱子后面瑟瑟发抖,生怕被这些文官们瞧上咬上一口,更不用说上前劝阻了。
两派积怨已深,往日里还能收着点脾气。可今日这猛地一爆发,便不能轻易收住了。
“我爹是廷尉正!”
“我打得就是你!!!”
“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