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拂，暗香涌动。
林斯宸漆黑深邃的双眸仿佛一口深井，一不注意就要把甘浅乐吸进去。
甘浅乐不说话的时候，散发着一种疏离感。
双方都在用眼神试探着对方。
只觉两人隔着一道银河。
林斯宸走近甘浅乐，鞋头相抵，捏着甘浅乐的鼻头往自己那扯：“不是。”
“我跟她才第二次见面。”
甘浅乐拿手去掰林斯宸的手下来无果，晃着脑袋：“疼。”
林斯宸松开手：“都没用力，顺着我力量的方向走就好了。”
“呵，又想占我便宜。”
甘浅乐刮了林斯宸一眼，蹲下身把烟花都拿出来。
林斯宸掏出打火机点燃仙女棒，火光照亮甘浅乐出落清贵出众的脸。
她把仙女棒给林斯宸拿着，拆开火树银花的包装。
林斯宸把仙女棒伸远，脑袋凑到甘浅乐肩上：“倒是你，怎么会猜我喜欢的人是她？”
甘浅乐从来没问过他喜欢的女生是谁。
这十几年，甘浅乐一直努力学习，想考进军校，因为军校明文规定不能恋爱，就没想过恋爱的事。进部队后连吃饭都要挤时间，更别说谈恋爱。
这是两人第一次直面聊这个问题。
甘浅乐以为她会很紧张，看着温暖的火光，心情异常的平静。
谈崩了，就说喝醉了。甘浅乐这样想。
“很少听到你说其他女生的名字。”
林斯宸看进她眼里，此时的甘浅乐眸中只有他：“对呀。这些年，身边只有你一个女生。”
甘浅乐点燃火树银花，火光四溅，噼啪作响。
盖过甘浅乐飞快的心跳声。
她一边手甩着仙女棒，用脚踢了踢林斯宸：“给我拍照。”
林斯宸掏出手机解锁，示意她往前站。
甘浅乐只有一个拍照动作就是歪头对着镜头微笑。
林斯宸拍了几张：“换个动作，老拍这个。”
她挥着仙女棒在空中。
林斯宸转成视频模式，看她玩着玩着就笑了，伸手要新的仙女棒，递几根给她，看着手机屏幕内的甘浅乐。
“骂谁笨呢？甘浅乐，笨的是你吧。”
甘浅乐用仙女棒写着：【林斯宸是大笨蛋。】，眼神稍显迷离，打趣道：“肯定没有林队长聪明呀。英勇善战所向披靡，甘拜下风。”
手上的仙女棒顺着风绕了一圈，硫酸味的烟雾缠绕着两人。
甘浅乐重新点燃一把铁丝形状的仙女棒，星星在柱子闪烁。
春风吹得两人心荡漾。
林斯宸把一个个小蜜蜂整齐地排在围墙。
甘浅乐拿仙女棒一个个点燃，展翅冲天的起飞声连绵不断。
雪花飘落，星星点点。
风吹起林斯宸的额发。
他抬头看向甘浅乐，眼神刚毅坚定：“甘医生，说错了。”
“什么？”
“征战沙场见长风绕旗......”
甘浅乐喝了不少，脑子很晕，心跳很快，神经异常紧绷。
林斯宸摆完最后一颗小蜜蜂，甘浅乐把它点燃。
耳边一阵高频率的起飞声，林斯宸低磁好听的声音响起：“甘浅乐来了。”
甘浅乐闻着硫酸味，脑海闪过红旗飘扬的画面，爽朗的笑声回响。
初一新生军训完，教官跟大家说再见时，还说无论以后想做什么都要好好读书。
除了甘浅乐和林斯宸，大家都说过以后想做什么。
天马行空难以实现。
那天汇演完，两人坐在国旗下看日落。
霞光满天，天际绚烂。
“你想去当军人吧。”
甘浅乐率先打破沉默，看火烧云逐渐暗淡，夕阳一点点藏进天边。
林斯宸对甘浅乐一向诚实，也信任：“嗯，别怕。”
甘浅乐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红旗：“怕什么？”
林斯宸骨子有热血和向往，也有想保护的人：“怕我牺牲。”
“林斯宸，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甘浅乐目光所向红旗，举手敬礼：“若有长风绕旗，那便是我在想你了。”
她不敢去看林斯宸。
“你懂我的意思吗？”孩时的甘浅乐说得很小声。
林斯宸按亮手机屏幕。
甘浅乐再看那张锁屏，呆滞中带着三分不可思议。
时间太久，都忘记她跟林斯宸表过白了。
那时林斯宸不知道听见没，或者听到是什么反应，现在甘浅乐脑子仿佛遭受雷击。
来电画面“破坏”锁屏。
是季沐桉。
林斯宸接起电话：“怎么了？”
“在我旁边呀，嗯，遇到郭安泰郭叔叔，甘浅乐怕他不舒服，就留下来观察一晚，明早就回，下午集合。”
“找你。”林斯宸把电话递给甘浅乐：“我去洗澡。”
甘浅乐拿过电话时，季沐桉还说着“让浅乐赖个床吧”：“姨，怎么啦？”
“浅乐。”季沐桉听起来明显有生气不少：“你的电话没电了吗？还是林斯宸贪便宜给你买了质量不好的。”
甘浅乐失笑，林斯宸对她一向大方，问了一下牌子就买了最新最贵的。
“不小心碰到静音了。”
刚塞进去的时候调的。
甘浅乐拿出来看，未接来电七个，一个甘景和一个汤谷晴，五个季沐桉：“怎么啦？”
她看着陈昊半个小时前发来的短信：
【忘记跟你说，斯宸哥知道我跟丁筱月的事。】
【所以你误会斯宸哥了。】
【我说，你就跟斯宸哥开诚布公聊一下吧。你们不在一起，谁在一起呀。】
电话另一端的季沐桉传来收拾碗碟的声音，留的汤又没人喝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开心，找了一个话题跟甘浅乐聊：
“你叔说，林斯宸也过去边城。”
“你知道吗？”
甘浅乐一惊：“不知道呀。”
季沐桉：“你叔来来去去就那句，林斯宸执行的任务都是高度机密。你们就别管了。”
甘浅乐心噔了一下，想问管了会怎么样？会影响林斯宸的作战计划吗？
季沐桉还在电话另一端碎碎念道：“他离你近点也好，我放心一点。”
“你们今晚一起住？”季沐桉状似不经意地笑问。
“嗯。”
以免惹起不必要的误会，甘浅乐立马澄清：“只是住同一层。”
季沐桉没多在意，又问：“明天中午想吃什么呀？”
“你安排就好。”
“好。那你早点休息吧，难得放假，明天睡晚点。”
甘浅乐顿了下：“阿姨。”
“怎么啦？”
你说，林斯宸会……
甘浅乐整理一下话术，感觉问出来就不经过脑子。
那是国家的林队长。
“有想吃点心吗？我给你带。”
季沐桉想了一下，说：“带个桂花糕吧。”
“好。早点休息，晚安。”
甘浅乐挂断电话。
林斯宸裸着上半身倚靠在落地玻璃门笑：“怎么没跟我妈说，这一层只有一张床。”
“你要去边城？”甘浅乐直问。
林斯宸把人拉进屋，关上门窗：“嗯，跟你一块出发。”
甘浅乐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锁骨：“怎么不跟我说？”
林斯宸有点懊恼：“刚准备说，我妈就来电话了。被她捷足先登了。”
“醉了？”林斯宸捏着她的下巴观察：“心情不好吗？喝那么多。”
平时甘浅乐随时待命，很少喝酒，今晚是一杯紧接一杯的灌。
酒意上来了。
现在的甘浅乐双颊被火光映得更红，眼神越来越迷离，相反的，脑子清醒，胆子很大。
“嗯，心情不好。”
“为什么不好？”
“我想想从何问起。”
甘浅乐被一股清新的沐浴香缠绕，手指绕着转圈圈状似认真思考，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林斯宸极好的身材，是她喜欢的充满力量感而不夸张那款。
感觉怎么问都很不要脸，但林斯宸用她的照片当锁屏呢。
好像又是这么一回事。
林斯宸看着“小色魔”的表情，好笑地扯掉手指，绕过腰后：“想问我为什么去边城？”
甘浅乐顺势搂着林斯宸的腰，下巴抵着林斯宸的身上，仰头看他。
林斯宸闻了下她的头发：“猎豹突击队队长申请归队，我回来就听到你被罚去边城，就主动申请过去了。你要洗头发了。”
啵——幻想泡泡灭了。
“走开！”甘浅乐几乎是瞬间推开林斯宸。
林斯宸笑：“换洗衣服、洗漱用品都给你放进去了。”
甘浅乐又羞又气地走进浴室，砰——地关上门。
背抵在门上，又侧身耳贴在门。
林斯宸也靠在门上，笑着说：“怕你不舒服而已，一个星期不洗的头都闻过。不嫌弃。”
“你嫌弃就嫌弃呗。又不是......”
甘浅乐好胜心在这一刻爆发。他能有非娶不可的女生，她也能有结婚对象。
“又不是什么？”林斯宸笑着问。
虽然林斯宸宠她护她是真的，但是他喝醉了在喊别人的名字也是真的。
何况她主动过了。
不想再主动了。
甘浅乐锁门：“不是我的错，男朋友让我不要每晚洗头。”
下一秒，门被拧了几下。
林斯宸敲门：“甘浅乐，你出来说清楚。什么男朋友，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
“没必要跟你交待，我要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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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斯宸咬牙切齿：“行。”
被气得不轻的样子。
不算那些年，这三年就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淅沥水声从房间传来，林斯宸眸中的懊恼被春风笑意盖过，下楼去拿吹风机。
远在几十公里外的小山村，宋晓住陈最的房子。陈最收拾被子到陈昊房间住。
虽然房子重新装修过，还是瓦房。
瓦缝漏风，屋内都是冷的。
宋晓就洗完澡那刻暖和一下，又一点点变冷，被窝都是冰的。
陈最看她缩成一团的样子：“要不送你回家？路程也不远。”
“我没那么弱。”宋晓卷着被子，掀眸看向陈最：“但有点怕。”
陈最把自己那床被子也给她盖上，把暖炉调到最高：“放心，不会有山贼。”
“说实话，我第一次住乡村。”
陈最眸中闪过不明的情绪，“嗯”了声。
“风声那么大，呜呜呜的，像有大事发生那样。”
“想多了。”
“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陈最一顿，抬头看向宋晓。
她探出脑袋，抑制住笑意：“我们睡一屋嘛。”
陈最无奈笑出声：“真害怕还是说谎。”
“真害怕。”
白问了。
“你走了的话，半夜呜呜呜不是风声，是我的哭声。”宋晓用委屈的语气说道。
陈最走出房门。
宋晓转头看向房门：“你真走呀？”
没一会儿，陈最拿着一张懒惰椅进来，摆到床边。
宋晓眼睛一眼，笑容满脸。
“你先睡，我跟陈昊聊几句。”
“好。”
陈昊躺在床上玩手机，甘浅乐一句都没回复，想给她打通电话谈谈心，又怕破坏什么。
丁筱月的聊天栏一直往上弹，干脆把手机扔到一旁。
陈最敲门进来。
陈昊打趣：“以为你在那边睡呢。”
陈最站到床头，双手叉腰：“你跟丁筱月怎么回事？”
陈昊翘起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叔，我想有事也没事呀。我们差十岁。”
陈最和陈昊只相差六岁，算一起长大，什么都能聊，也什么都聊。
虽然相差无几，陈最该有长辈样的时候还是有的。
一巴掌打到陈昊大腿：“给个正样。喜欢的话就别扭捏得跟个婆娘似的，不喜欢就说清楚。”
陈昊好笑：“叔，你这话……跟自己说一遍吧。”
“宋晓是林队的表妹，从小就没吃过苦。”
“跟着你就会吃苦吗？”
“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她想要什么生活？”
陈最沉默了。
“叔，你可是威风凛凛的特种兵，万人敬仰的中国军人，我心目中的人民英雄。抛开这些不说，虽然军嫂不好当，但你也会说，她是斯宸哥的表妹，会不知道军嫂多难吗？”
“她可能真得不知道。”
“扯蛋吧。”陈昊躺回床上：“当军人都扭扭捏捏不像样。宋晓姐是娇柔做作大小姐的话，会跟来这破山村？会留宿在这？”
“嘘。”
陈最凛目盯向门外，留意到门外的声响，悄无声息地走向门前，透过门缝看出去。
门外的人还贴在门板上偷听。
陈昊在那边很小声地问：“谁？”
陈最叹了一口气：“懒得说你，今晚听妈说了，丁筱月还不错。”
陈昊看透一切：“当孙媳妇就不是这样说了。自己都管不来，管我弄啥呀，回去哄婶婶吧。她肯定又生气了。”
陈最舔了舔唇，故意说得大声：“回去了。”
还故意敲了下门。
门外的人连滚带爬地回到隔壁房间。
陈昊小声说：“叔，不用担心钱。我有。”
“自己存着吧。”
.
热气弥漫整个浴室，甘浅乐双颊更红了，一时分不清是酒晕，还是缺氧晕。
她照着镜子擦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斯宸的黑色背心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垮垮遮住臀部。性感妖娆，人间尤物。
脑子晕得不行，也蹦出一个想法。
逗我很好玩是吧，老娘就玩你一次。
门外传来敲门声。
林斯宸：“吹风机。”
甘浅乐打开一条门缝，伸出手：“来。”
下一秒，门缝被撑开。
林斯宸挤了进来，把甘浅乐横抱出浴室，扔到床上。
甘浅乐在床上弹了弹，湿发披散在床，裙摆也往上蹭：“你疯啦。”
林斯宸随之压/上来：“再说一遍，你的男朋友是谁？”
甘浅乐搂上林斯宸的脖子，笑得颠倒众生，轻轻地划过林斯宸的耳朵轮廓。
“谁压着我，就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