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舟淡着一张脸看小心思根本藏不住的人，心中升起恶趣味。
“既然这么舍不得，那就把厨房剩的都喝了。”
说完作势要往厨房走去。
梁欢欢慌了，忙上前紧紧揪住他的袖子将人留住，脸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吃瘪表情。
“不了不了，好苦的，药喝多了也不好，先生放过我吧！”
裴舟欣赏着她的表情，唇角微扬。
小鬼可真好逗，但是，
“陆游把你全须全尾交到我手上，我也会让你全须全尾离开，所以，在你好之前，药不能停。”
梁欢欢一张脸垮了下去，眨巴着眼睛本想萌混过关，这招对师父屡试不爽，却新奇的注意到今天的裴舟有些不一样，就变成眨巴着眼睛打量。
裴舟换衣服了，往日在家都是一身休闲居家服，今天竟然换了身黑色西服内搭白色衬衫。
他本就长得高，裁剪合身的黑色高定西服让本就优越的身姿更为挺拔，名副其实的肩宽窄腰大长腿。
过于冷冽的五官平时穿居家服时也没让人觉得好接近，换上西服这份疏离却显得禁欲稳重，过于白皙的皮肤又添了矜贵感，就是活脱脱的年上高岭之花。
梁欢欢没上过学，读书识字都是师父教的，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还是只能想出那两个字来形容：仙品！
注意到小鬼忽然不说话，裴舟视线微微下移落在她唇上，往下看时眼神就显得俯视睥睨，长睫压下反倒给清寂的眼眸平添几分晦暗。
梁欢欢仰着头，裴舟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就近在眼前，离得近了愈发觉得完美无瑕，心脏突然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在心中尖叫，先生这个眼神就是网上说的看狗一样的眼神！
简直就是daddy级别的！
忽然他抬手在她唇边掐了掐，仍是冷脸的样子，双眸却沉沉，“在想什么，嘴角咧到耳后根了。”
温热的指腹按在唇角，对方的体温仿佛能直达心尖，引得她的心都跟着颤了颤，便像被勾了魂一样说出心里话，
“在想先生今天有些不一样，真好看。”
体虚让她站在阳光下都觉得身子是凉的，裴舟温热的手触在唇角时太过温暖，让她忍不住留恋。
连裴舟自己都没料到自己会掐那一下，只觉得她唇角扬起时灿烂似一朵向日葵，让人忍不住想采摘，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先做出反应。
本想显得自然些收回手，半退下的手却被按住。
梁欢欢留恋他的温度，便也这样做了，伸出手将他的手托在脸上，裴舟的手很大，掌心温度比指腹还要灼热，她忍不住用脸蹭了蹭，满足地眯起眼睛，由衷道：
“还有先生的手，暖暖的。”
柔软的触感自掌心传来，轻蹭时光滑带着微微的凉意，裴舟却觉得掌心好似被火燎过，灼热之感自手上一点一点传来直至烧到耳尖，让他整个人怔在原地。
梁欢欢没有贪恋太久便将裴舟的手放下，忽然空了的掌心让裴舟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罪魁祸首却毫无察觉，无辜看着裴舟，
“嗯？先生耳朵怎么红红的？”
那双眼睛太过干净明亮，灼得裴舟不敢直视便移开了目光，抬脚朝院外走去，声音干涩，“我去公司。”
“公司？回集团吗，我也要去上班，先生载我一程。”
梁欢欢高兴地跟上，她正发愁老槐不在附近又打不上车，不知道怎么去公司，现在好了。
裴舟脚步顿了顿，“你休息好了吗？”
她扬了扬手串，“有先生给的手串，感觉已经没事啦，话说手串上是什么东西的牙齿？”
她拨弄着手串上的犬齿，裴舟看她神采奕奕又联想到她平时有事就挂在脸上，现在大概是真没事，便没强求，恢复以往的从容道：
“厨房里有只保温杯，拿着。”
梁欢欢将手往身后一背，一本正经，“我不能进厨房。”
裴舟看她耍宝的模样，心头也也觉得轻快，“这次是特批。”
梁欢欢抬手敬了个礼，“Yessir！”
三步并做两步跑去厨房，没一会儿就拿着保温杯出来，好奇地打量着，“里面是什么，先生泡的茶吗？”
“给你的。”
闻言她的眼睛更亮了，就要打开喝一口试试，却被拦住。
“午饭时再打开。”
她便听话的没有打开，语气中满是雀跃，“难道是先生给我熬的汤，让我等到中午吃饭时再喝？”
裴舟只是看着她不语，想到她午饭时打开发现里面是什么时的表情，就已经觉得好笑。
“走吧，今日早些下班，我可不想跟你加班到晚上。”裴舟率先向外走去。
“所以先生是要等我一起下班回来咯？”
梁欢欢大步跟着才能追上他那双长腿迈出的步伐，却还是高兴地缠着说话，“话说先生能跟师父认识，应该活了很久很久吧？
“先生是怎么想到开公司的呢？
“先生明明城里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为什么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除了师父先生没有其他朋友吗，家里好像都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也对，先生活了很久的话，除了师父那种死不掉的，就算有朋友也早就不在了。
“可是先生活了很久的话长得还是很年轻，公司那些人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对于她没完没了的问题裴舟一个都没回答，一路走到车库，挑了一辆梁欢欢没坐过的黑色轿车，她对车也不懂，只看到车标是四个圈。
临上车时踌躇不前，已经在驾驶位坐好的裴舟降下副驾驶室的车窗，“还要我给你开车门？”
她弯下腰一脸纠结，“不是，我在想要坐后面还是前面，先生的副驾要留给特殊的人么？”
……小鬼脑子里都在想什么？竟然真的很认真在想这种问题。
他干脆伸手打开副驾的门，“下次再问这种问题，坐到车顶去。”
得到许可梁欢欢嘿嘿一笑钻到车里，也就是说以后她都可以坐先生的副驾咯？
车辆驶离庭院开上乡镇二级路，已经是夏季的尾声，路边的蝉鸣鸟叫依然喧嚣得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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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早上的阳光却已经褪去了盛夏时的热辣，映得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青绿。
这条路晚上走时偏僻寂寥，白日里却别有一番风味，像极了文艺电影里的场景。
梁欢欢放下车窗趴在窗框上，她还是一阵阵感到冷，车窗外的风裹着阳光的温度扑到脸上能将体内的阴冷压下去许多，阳光烘烤着大地的气息她也很喜欢，是在冥界时无法得到的体验。
“话说……”她又悠悠开口，“先生的副驾有过特殊的人吗？”
裴舟瞥了她一眼，夏日的阳光接近金黄，也给趴在车窗框上的她镶上一层金边，连随风飘扬的发尾都跳跃着光点。
他本不喜欢话太多打探自己隐私的人，但也明白她并非是想打探自己隐私，不过是不设防想到什么问什么罢了。
本想叫她再那么多话以后就坐后排，可话到嘴边却变了意思，“没有。”
只是忽然想让她知道自己身边从没那样的人。
“那先生不会觉得无聊吗？在冥界的时候我有师父陪着，还是会觉得很无聊呢。”她的声音夹在呼呼的风中忽远忽近。
无聊吗？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裴舟这个问题，也是他第一次想。
他本来就不喜欢热闹，数千年来人间沧海桑田，他偶尔入世，大部分时候都一个人清修，这么多年便也过来了，活着不就这样吗，日复一日，没想过无不无聊。
梁欢欢习惯了他不回答问题，又自说自话，“忘了先生不喜欢热闹，应该也不会觉得无聊，师父总说我闹腾，先生会不会觉得我烦？”
裴舟还是没有回答，但有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烦吗？
大抵是不觉得烦的，反而有时候看她话怎么都说不完的样子很有趣，她也从不会追着要答复，不理她也不会失落仍旧对什么都兴致高涨。
是他没有的勃勃生机。
“先生要是觉得烦的话那我以后少说点话……不行，不说话我会憋死的，除了师父和先生我也没能说话的人，先生不想听的话那就左耳进右耳出好了。”
“倒也不必执着于和我说话，人生几十载你还有许多年，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去认识新的人，拓展自己的交际圈。”
裴舟道，说完想到往后她或许会像缠着自己一样缠着其他人喋喋不休，心底莫名酸涩。
“可是师父说不让我介入太多别人的因果。”
裴舟瞥了她一眼，“你真有这么听话？”
梁欢欢一顿，吐了吐舌头，来到人间短短几天她早就介入太多别人的因果，直播帮人算命就是透露别人往后的因缘际遇。
她也从来没听过话，在师父面前时什么都应得好好的，在师父看不到的地方仗着有他兜底就胡作非为。
“趁现在活着，倒不如做些想做的事。”裴舟又道。
梁欢欢十分赞同，“先生说得真对！”
她缓缓坐正身子，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抑扬顿挫吐出一句话：
“我想谈恋爱！”
“吱——”
汽车急刹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