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没上桌,狐朋狗友接连而至。徐明是第一个进门的,他身后跟了一连串人。大家见到周念时的表情都挺复杂的,一个个脸上写着‘她怎么来了’五个大字。
江池走到厨房外,眉头蹙起。
“来怎么不说一声?”
怪罪的口吻不加掩饰。
徐明无辜地耸了耸肩:“我们哪次来打过招呼啊?”
江池被呛住,他回到厨房跟周念说。
“我朋友来了。”
周念把面条捞进碗里,只说:“嗯我看到了。”
他说:“我不知道他们要来。”
周念:“没关系,我很快就走。”
江池长长地吁了口气,竟一时想不出挽留她的借口。
这时厨房外探出宋佳月半个脑袋。
“喂,吃了吗?我们带了菜来。”
语气僵硬,不太友好。
江池偏头看她,以同样的不耐语气回复:“你吃你的,这里不用你管。”
宋佳月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瞥他一眼。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周念看了眼锅里糊烂的面条,又偏头看了眼堆满茶几的日料和烧烤对江池说:“你出去吃点吧,我先回去了。”
江池问:“你不吃吗?都煮好了。”
“我不饿。”
周念朝窗外看去,暮色很重,再不回去张宁就要到家了。
“先走了。”
江池家这一片位置有点偏,到了晚上很少有出租车往这一片过。两人在路上干等着。江池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叫小恩吧。”
周念显然跟不上他的思路,脸色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小恩?”
江池说:“那只猫,叫它小恩。”
周念:“为什么?”
他想起周念的微信名ZN,小N小N觉得挺顺口,他怕她觉得自己矫情就没好意思说实话,只说:“报恩的恩,我供它吃,供它喝,叫它小恩。让它念我的好。”
周念居然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缓慢得点头附和:“也好,就叫它小恩。”
远处驶来一辆空车,周念上前两步伸手招手,司机慢慢减速。门是江池开的,周念钻进车里刚想关门,江池也跟了进来,一屁股坐下。
两人四目相对,周念想说点什么,江池扬着下巴示意她给司机报地址。
说完地址,周念问他:“你要干嘛?”
江池往后一倒,贴紧椅背,以他一贯懒散的语气说:“兜风。”
“......”
把周念送到家,江池原路返回,到家后在外头吸了会儿烟。进门时发现人散的差不多了,只有徐明还坐在沙发上看昨晚的球赛回放。
徐明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心思却在江池身上。
“你跟周念什么情况,她不是不同意吗?”
江池回到厨房,端起那碗糊透了的面吃了几口,明明寡淡无味,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好吃。他来到客厅,面始终端在手里。
“她让我等她一年。”
徐明觉得好笑,毫不留情地笑了起来:“什么意思?她让你等她,你真等?”
江池埋头吃饭。
他不说话,默认了。
“不是吧,她七仙女啊,让你等一年?这是你江池会做的事?”
徐明怀疑自己在做梦,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疼,他妈的是真的。
“她真有本事。”
“那万一,我说万一。”
徐明从沙发上爬起来,调整坐姿。
“万一她中途跟别人对上眼了,你怎么办?”
江池三两口把面全吃进肚里,他重新点了根烟,吸了口说:“她要是看上别人,我也认了。”
徐明忍不住揶揄:“等周念什么时候不要你了,让佳月去讨教讨教,到底用了什么把你迷得七荤八素的。”
徐明懒得继续这个话题,前面是路是坑,踩了就知道了,况且情爱的事,嘴上说的和实际做的完全两码事。他从桌上拿起一个串儿,突然想到什么,手头一滞,表情格外严肃。
“阿樾被学校开除的事听说了吗?”
江池抖落烟灰‘嗯’了声。
徐明说:“本来事儿也不大,但下个月教育局有领导下来,这风头不就紧了吗。学校的领导干脆就一刀切了,犯事儿的都给开了,那个姜小小也是。”
江池安静地听着,没发表意见。
“我还听说啊。”
徐明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拿了根烟,他用余光瞄了眼江池,边说边留意他的反应。
“我听说是周念报警说酒店‘卖|淫’警察才去的。”
江池这才有了点反应:“你听谁说的?”
事情不确定,只是从别人口里听了一二,徐明不敢乱下结论,含糊道:“不知道谁传的,大家都觉得挺巧的,所以......”
江池嘴角一挑,轻嗤道:“我还说是我报得警,你信吗?”
“嗐,我就说说。”
徐明眼珠子左右瞥了瞥,瞧见缩在两张沙发缝隙里的猫,惊奇道:“呦,怎么养猫了?叫什么呀。”
提起那猫,江池脸色好看了些。
“叫小恩。”
“小恩?公的母的你就叫人小恩。”
徐明趁猫不注意,一个飞赴抓住一条猫腿,手一用力把猫整个抓了过来。他扒开猫腿看了眼:“大老爷们,你叫它小恩?”
江池无语,笑着摇了摇头说:“你手脚轻点,一会儿被你弄死了。”
*
周念站在家门口,小洋楼黑漆漆的,没半点光亮,她暗自庆幸:还好,人都不在。
“去哪儿了?”
周念原地一怔,回头去看,张宁从门口的桂花树旁走了出来。
她在这儿逮她呢。
张宁性子急,周念没回应就默认她在心虚逃避。
“一整个下午,你跟谁出去鬼混了?”
她没给她狡辩的时间,把后路统统堵死。
“别跟我说你去图书馆了,下午我去过图书馆,你人不在。我也打过电话给叶琳和方妙,她们都说没跟你在一起。”
周念想解释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她跟面前的人相处了快十八年,她很清楚张宁的为人,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没有人可以左右。
张宁着急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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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啊,我问你话呢?”
一声短暂清浅的叹息,周念说:“家里太闷了,我出去散了散心。”
张宁:“你去哪儿散心了?”
周念:“江边。”
张宁:“跟谁啊?”
周念:“我自己一个人。”
“你一个人散心散一个下午?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高三已经过了两个月了,你知道你还有多少时间来学习?”
张宁气得扶额,原地打转。
“上次你说你竞赛有把握,我同意了,然后呢?连初赛都没通过,捷径走不通了,大道你又不愿意老老实实地走。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不知哪儿来了一阵风,头顶的云被吹散,月光重新散向地面。周念的声音被压在树叶婆娑声中,不太真切。
“妈,你别逼我了。”
“你说什么?”
张宁不敢置信地问:“你再说一遍。”
**
周念全身赤|裸蹲在浴室,淋下的水从热水变成温水,再从温水变成凉水。她忘了刚刚是怎么结束这场即将爆发的争执,反正每每如此最后妥协的人都是她。这些天,她觉得很累,这种累始发于心遍布全身。
无意间她想起了江池。等她意识到这种想是突如其来无法控制的时候。她开始慌了,于是她把水温调到最低,用冷水把自己从头浇了个遍。
出了浴室,周念连打了三个喷嚏。
周念有个常人不能比拟的本事,无论脑子多乱她总能在第一时间静下来,或是梳理或是搁置,总之她不会让这样的情绪困扰自己。她坐在书桌前,抽出书架上两本崭新的复习资料,这是她上周刚买的,还没来得及看,正好得空翻一下。
题目不简单,一道选择题花去她近十分钟时间。第二道未开始,手机响了。周念以为是江池,所以没太留心只短暂瞟了眼,然而发信息的并不是他。是一个备注为‘严力’的人。
周念放下笔,点开信息。
——这个月的钱呢?
她面无表情得盯着屏幕发呆,直至眼神涣散她才缓过神,不紧不慢地回了信息。
——能不能再缓几天,这几天我手头没钱。
严力爆了几句粗口后,态度转变。
——周念,别怪我说得难听,你每次都拖,每次都少给。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再耍花招的话信不信我立刻把你爸那点破事放到网上。到时候你爸这个领导的位置可能就要易主了。
周念表情平静,不紧不慢地打下文字。
——别发网上,再给我一周的时间,一周后我一定凑齐了给你。
——最多给你三天。
——行。
周念切出对话框,点开余额,余额显示还有两万多。
两万。
她心中默念,想着,够了。
连同下个月的钱也够了。
周念打开抽屉,抽出角落那叠笔记本中最底下那本,厚厚的笔记本里面只有第一页有字,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周念给他转去的金额,满满一列,下面标着总额,10万。
那一列数字边上都是她借的钱,书页一角不太显眼的位置上标注着:江池,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