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她紧紧环住萧别情的腰,埋头在他怀中,哭个不住。
萧别情想了想,才抬起手,轻抚她的头顶,说道:“我还在。”
天已暗下,寒风又起。坟前本有数株桃花,此时却已尽数谢了,树枝光秃秃的,一派萧索之意。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中,只见一团白影和红影互相依偎,好似一片红梅,落在一捧冷雪上。
远处有一座茅草小屋。茅草已被白雪覆盖。
这时,只闻吱呀一声,木门开了,一个黑衣人端着一个盆,似准备出门倒水。方一开门,只见远处缠着两道人影,又折身回屋,连水也不倒了。他轻掩木门,默默站了片刻,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
他天生不爱笑,在遇到南珠后,便再也没笑过。他这一生过得虽平淡,苦涩,但见旁人欢喜,他自己也跟着欢喜。
花小蝶抱着他哭,萧别情便一动不动,任她抱着,生怕一动,便惊吓了她。
这时,他忽然轻声道:“出来。”接着,只见周围古树后,依次探出十七八个脑袋来,好奇地盯着他们。
花小蝶闻言,止住哭声,转头看去,只见十几颗毛茸茸的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二人。她回过头,低低道:“萧大哥,你肯带我回梅花崖么?”
等了片刻,不听他回答,忽忆起梅花崖只收容小孩儿,并不许十岁以上的人踏入,只恐他不肯坏了规矩,轻轻说了句:“让你为难了么?”说罢,正欲抽出身来,只觉后脑勺被他的掌心轻轻按回去,他说:“好。”
若是换做以往,萧别情定会提着她,施展轻功飞走。然不知为何,他今日只牵住她的手,一步一步从围观的人中走出树林。花小蝶听见周围人正小声议论,有人说:“奇了,今日魏侯爷才刚出城,魏夫人便和汉子私奔了,好不要脸!”“简直是不守妇道!”“只怕她果真是和汉子图谋魏侯爷的家产,被侯爷发觉,伤心之下,才离家出走的!”“可不是么,今儿我费劲巴力挤到前面去瞧,见侯爷像丢了魂儿似的!”“这奸夫淫夫还这般正大光明,究竟还有没有王法?”“若咱说,只该将他二人送官,讨个说法!”
花小蝶见他们欲动未动,好似果真要捉他们去见官一般,又恐他们扑上来,被萧别情所伤害。最要紧的,还是她不允许他们玷污柳小姐的民声。当即站住了脚,转过身,面对众人,捏紧拳头,大声道:“我不是柳小姐,请大家莫要误会她。柳小姐她,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有人说道:“咱们早已知道柳小姐被一个江湖恶妇换了脸,假冒她身份,侯爷已贴出告示,请高人前来恢复柳小姐容貌,却迟迟没人来。你现在虽还是那恶妇的模样,然侯爷待你这般好,你又怎会不是柳小姐?可见是扯谎!”
另一人道:“就是,咱们都知魏侯爷和魏夫人自幼一长大,感情好得很,魏侯爷曾说‘除却永春伯府柳姑娘,世上再无女子’,可见他对魏夫人一往情深,若你不是魏夫人,他绝不会对你好!”
有大字不识的人问道:“‘除却永春伯府姑娘,世上再无女子’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婆娘竟不是女子,是男人?”
话音犹未落,人群中已有人哈哈笑起来。
一个书生解释道:“这位兄台有所不知,这句话的意思,意同‘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意思是,纵然天下有千千万万个女子,魏侯爷眼中却只瞧得见柳姑娘一人。”
那人“哦”了一声,说道:“原来这般,莫非侯爷得了眼疾么,看得见近的,瞧不见远的?”
人群中有人笑骂:“蠢犊子,现世宝!”
那人啐了一声:“谁骂的,滚出来,让我撕烂你那张臭嘴!”
一名身姿高大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粗声粗气道:“是老娘,你只管来撕罢了!”
那人一见,忙满脸堆笑,说道:“娘子来了,我同你说句话,你听听在不在理。若不在理儿,你便撕烂我的嘴!”
那妇人哼一声,垂眼看着他,说道:“你说。”
那矮小精瘦的汉子摇头晃脑道:“任凭河水好几千,我只喝一瓢。你就是那一瓢!”语罢,笑嘻嘻道:“怎样,在不在理?”众人闻言,纷纷一笑。
那妇女闻言,神色略缓和些,一把拎住他的衣领,说道:“教你出来打个酱油,跑这里来凑什么趣儿,娃儿都快饿哭了。”
那男人嘻嘻一笑:“我正是来这里打个酱油啊。”
那妇人道:“我打你个鸟,一会子吃完饭,把碗和衣裳洗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渐渐远去了。
花小蝶看着二人的背影,不知怎的,心中竟生出一丝艳羡之情。
待众人静下来,她又说:“其实……”
心中暗暗道:“若我告知他们真相,莫说他们或许不信,便是信了,保不准将我当做孤魂野鬼打整了。”
彼时,脑袋转得飞快,忽然道:“其实,我不是柳小姐,是柳小姐当小叫花时,在江湖上识得的朋友。她听得我师父易容术十分了得,便要找我师父替她还原成本来的样貌,可却在路上被那女魔头的仇家打了一掌,我带她来到我师父家时,她已快不行了。但她心中舍不下魏侯爷,只怕那女魔头会暗中下手害侯爷,于是便央求我假扮她,替她赶走女魔头……”她顿了顿,强忍着不眨眼,逼出两滴泪说,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继续说道:“她知魏侯爷爱她至深,恐她死后,魏侯爷承受不住,整日悲伤,便央我假扮她的模样,陪在魏侯爷身边。可怎知……怎知终是被魏侯爷发现了……”
这时,有人说道:“纵算你说的是真的,这位白衣公子又是谁?你师父么?”
花小蝶知他们不易糊弄,若承认了,只怕会嚷着要萧大哥露一手,届时别露馅了,只说:“不是。”
有人道:“那可是你旧日相好的情郎么?”
她心下一窘,若说不是,方才她扑在他怀中哭的场景,早已被人瞧在眼里。正兀自为难,只听有人道:“多半是了。唉,姑娘,只是你已答应了柳姑娘,便不该再与旧情郎相会,没的辱没柳姑娘的清白名声,你说是不是?”
花小蝶忙道:“很是。只是我希望大家莫要误会柳姑娘,她同侯爷一往情深,实在是很好很好的。”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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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一道清脆的女音道:“姑娘,枕星找的你好苦!”
只见人群中走来一名红杉白裙的少女,小脸白白,眼圈红红,不是枕星,却又是谁?
她快步上前,垂着头,闷闷地道:“姑……姑娘,我们夫人请您去一趟。”说着,极快地哽咽了一下。
只听人群中有人道:“哟,永春伯府的人来了!”
花小蝶转眼瞧去,只见家丁侍卫已围成半圆,想来是怕她不肯去,故此派来请她的。她心想:“永春伯夫妇是柳姑娘的长辈,想来已听枕星说了此事,才派人来寻我。只是不知要说些什么?嗯,不管说什么,我也该当去拜见的。”
思及此,抬头看向萧别情。萧别情也正凝视着她,问道:“我陪你去么?”
花小蝶重重点了点头。
02
她见到永春伯夫妇时。只见永春伯夫人眼圈红红的,似也刚大哭过一场,而永春伯负着手在屋中走过来,走过去,蹙着眉,神情严肃。
萧别情行至大堂外,便站在一株梅树下,对花小蝶说:“我等你出来。”
花小蝶点点头,随枕星进屋子去。
永春伯夫人见到她,忽然站起身来,似要过来牵她,迈出一只右脚后,又愣住,问道:“你,你是……”
因着花家已搬到京城来,已有了一个花小蝶,她便不愿再惹麻烦,微微行一礼,说道:“夫人,我正是柳姑娘的那位朋友。”
永春伯夫人上下打量着她,眼中露出震惊之色,说道:“我,我已听枕星说了,这,此事可是真的?”永春伯闻言,也立住了脚步,转眼看着他,眉头紧缩,面上尽是怀疑之色。
花小蝶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若非亲身经历,只怕我亦不信。您二位若不信,我也晓得说什么了。”
枕星见她孤零零站在大堂中央,身姿瘦弱如枝,似乎一阵风便可将她折断,又见她脸色雪白,眉眼间露出浓浓倦意,心中很不是滋味。虽已知她不是小姐,然心中亦不忍心,便上前扶住她,对永春伯夫人道:“老爷,夫人,我想这位姑娘是个好人,绝不会害小姐的。”
永春伯道:“为何如此说?”
枕星道:“适才奴婢去找姑娘时,听见有人冤枉小姐不好。这位姑娘对小姐很是重义,费了好大口舌,才证明了小姐清白。”
永春伯看向她,说道:“是如何说的?”
花小蝶见永春伯神情严肃,语言冰冷,心下生出几分怯意来。然若此时被他逼得低下头,说不定他便认为自己心虚。
花小蝶强镇心神,与他对视,一字一句将方才的事说了,说完后,微一行礼,道:“人多口杂,若说出真相,只怕他们不信,便是信了,也只怕将我当做妖怪,或惹来诸多麻烦,还望老爷,夫人,莫要责怪。”
永春伯见她面上毫无心虚之色,一字一句说得合情合理,并无纰漏之处,心中虽仍有疑惑,然面色已缓和许多。自那次得知月儿被人换脸后,他便知些江湖野士心思狡诈,诡计多端,并不敢再轻信于人。
万一是他们合伙害了月儿,他绝不会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