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三日大雨后,天空终于放晴,天空乌云滚动,日光隐约暗淡,像极了宫里的气氛。
破堤的那段河道才修不到五年,是天灾还是人祸尚未定义。
当下最重要的任务便是赈灾。
总领此事的人是索额图,国库就算是再空,也要刮下来一层。
也因此,康熙这两天都呆在乾清宫处理政务。
他出了殿门,背着手,站在屋檐下望了好一会儿。
“皇上,您要不休息会儿?”梁九功跟在身侧劝道,“您这几日都没有见太子呢,不如转去看看?”
按照以往的习惯,每一两日康熙必然是要见见自己的宝贝儿子的,这次竟然隔了几天。
被梁九功一提醒,康熙才察觉似乎很久没见到儿子了,顿生思念之情,他笑着道:“他没闹腾?”
“太子乖巧又懂事儿,怎么会闹腾呢?”梁九功道。
康熙笑笑,这是他儿子,他能不清楚嘛,有时候是乖巧,但闹起来也是真犯浑。
他拾步下了台阶,慢慢朝着坤宁宫而去,“估计是昭妃哄住了吧。”
梁九功连连应是,他道:“太子与昭妃相处和宜,皇上也能省心呢。”
康熙笑了笑,确实如此,要是以前,他必然要分神关心一下保成,看看下面伺候的人有没有怠慢。
这次完全忘了,也许是因为他潜意识觉得雅而檀会处理好吧。
过去的时候正是午后,坤宁宫里一片安静。
他先去了保成的屋子,那里是仁孝皇后先前的住所,改了一些设置,很多东西都是保成自己挑选的,不伦不类。
咋一看去,康熙只觉得四处都透着一股子陌生,竟然丝毫没有从前的伤感。
梁九功问道:“太子爷呢?”
跪在门口的奴才连忙回道:“太子爷去了昭妃那里。”
他又道:“前两日打雷,太子爷吓到了,昭妃就让太子爷搬到她那儿住去了,这几日都未回来。”
梁九功又转过去等着康熙的指示。
康熙想了想,雅而檀这会儿大概是在书房,除了睡觉与外出,她基本上都会在书房呆着。
他没让人行礼,直接走了进去。
室内安宁,雅而檀坐在案桌捏着只笔皱眉。
他们时常坐卧的炕上,保成盖着个小毯子呼呼大睡,小脸蛋红扑扑的。
康熙摸了摸他的小爪子,热乎乎的,这才转去了雅尔檀身边。
放在雅尔檀面前的是一张大白纸,纸上横平竖直两条线,在左下角汇于一点,正中是两条折线,一上一下,拐点处标着文字。
“这是什么?”康熙问道。
雅尔檀正凝神思索呢,这突然的声音吓了她一跳,笔都差点戳出去了。
她捂着胸口,瞪着康熙,“魂儿都得吓没了!”
康熙不好意思笑笑,“真被吓着了?”
“心都快跳出来了,背后也是一身冷汗。”雅而檀道,她埋怨着,“皇上进来怎么也不吱个声儿呢。”
康熙靠在案桌上,牵着她的手,温和道:“都是朕的错。”
雅而檀哼哼两声,抽回手,捡起笔搁回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康熙点了点她桌上的纸。
“皇上不是让太皇太后开了内库吗?”雅尔檀道,“太皇太后让我帮着整理一下账本,这是缎库的数据。”
康熙拿起纸,“这上面的数字?”
“洋人用的,好像是阿拉伯数字,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儿。”雅尔檀道,“还挺好使的。”
大写的字,她也会用,就是嫌弃麻烦罢了,左右她也能找到理由。
钮钴禄氏家的二小姐好洋学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雅尔檀又问道:“皇上也认识?”
康熙点点头,“略知一二,这上面是库房产量?”
雅尔檀点头,“下面是每年支出的数量。”
横线上,标明了是哪一年,纵线则是数量。
上下之间的差距随着年份增加越来越大,支出倒是变化不大,但是入库量却是越来越多。
康熙道:“太皇太后让你整理这些有何用?”
雅而檀端起一边的茶杯,轻轻吹了下,抿了口,“皇上看到了什么?”
“内库的缎料越来越多?”康熙道。
雅而檀扑哧笑了,“再想想?”
“不如你直接告诉朕?”康熙将纸放回原位,诚心道。
他对雅而檀也算是了解不少,知道她这样说,自己定然是猜错了。
雅尔檀放下了茶杯,笑着道:“皇上不再努力一下?”
康熙道:“朕这几日尽听着户部吵架了,现在看到这些数字都头疼,昭妃不如怜惜一下三哥?”
雅尔檀……这是为了偷懒,脸都不要了?
康熙见她不语,勾起她的手指头晃了晃。
雅尔檀想叹气,她这像极了同领导汇报工作,领导说我不想看你的报告,你直接说结论吧。
真是令人丧气!
不过看在为国劳累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体谅一下吧。
“如今缎库的存量,已经超出了宫中支出量五倍之多,也就是说就算现在不生产了,内务府的库存也够用五年。”
康熙反问道:“这不是好事儿吗?”
雅而檀笑着道:“不见得。”
假设是不生产了,但三大织造府可不是说能取消就能一下子关闭的。
再者,绫罗绸缎稍不注意,就容易褪色变暗而损毁。
“为何?”
雅尔檀道:“真要是好事儿,皇上现在就不会为了银钱发愁了。”
康熙思索了一下,还是有几分道理的,“那你说如何?”
“不如何!”雅尔檀起身,松了松筋骨,“太皇太后让我整理这些数据,我就整理一下,至于要如何做,恐不是我能决定的。”
“那要是三哥问呢?”康熙弯了腰,笑问道。
雅尔檀回过头,“三哥耍诈?”
康熙起身走到她身边,撞了撞她的肩膀,“这就做坦白相见。”
“若我说,想要取消织造府呢?”雅尔檀凑过去,压低了声音。
康熙哈哈笑了,隔空点了点她,“你倒是大胆。”
他这哈哈声太大,惊得保成一个猛子坐起来,睡眼朦胧迷瞪了会。
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欢快地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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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道:“阿玛,抱抱~”
康熙笑着把儿子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肩头,轻轻拍着他后背,对着雅尔檀道:“你真是异想天开,朕都不敢想这个事情。”
雅而檀笑了笑,“但是遏制产量还是有必要的,织造府本身都是用匠人,占用劳动力,耗用金银,生产些堆在库里用不完的布料,而内库却又捉襟见肘……”
康熙道:“好的布料,也是金银。”
“皇上现在是能拿这些布料付军资呢,还是能赈灾呢?”雅而檀又道,“况且,一旦大量出手,怕是市价都卖不出。”
康熙沉思,雅而檀说的话,正戳中了他的心思,他现在可不就是钱不够嘛。
但是,作为皇室,岂能一点家藏都没有?
雅尔檀只一思量,就知道康熙的想法。
若是政局稳定,四海升平,这样的库存也还好,但现在战乱不休,民生凋敝,布料不能吃也不能喝,能有何用呢?
根基尚浅,就谈积累沉淀,不过是徒增笑话罢了。
当然,后面的话,雅而檀不会说出来,这可是太犯忌讳了。
“你说得……有道理。”康熙道,“只是陡然遏制,怕是容易引起动乱。”
削减支出,说不定那些别有心思的人立马就能猜出国库内库不支,才转投朝廷的人说不定就叛变了。
况且,此事涉及利益众多,也不是一声令下就能成功的。
“皇上若是想,自然是能找到解决办法得。”雅而檀道。
康熙拧眉,“你让朕再想想。”
雅而檀便不再劝,兹事体大,确实该好好想想。
保成趴了会,总算清醒了,他搂着康熙的脖子道:“阿玛,我们是不是没钱了?”
康熙道:“怎么会问这个?”
雅而檀解释道:“昨日带着他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说了几句,他就记着了。”
可不是她多嘴哦。
“阿玛,我把我的钱都给你吧,你不要太累了!”保成道,“昭娘娘说她减份例,我也可以。”
康熙望了过去。
雅而檀笑道:“还没有确定呢,不过就是提了一嘴,如何减,还没有定下来。”
这可不是件小事儿,她说减就减,但别的人呢?
是跟风,还是被迫跟风?
这都是需要考虑的。
“保成也减份例,不怕吃苦吗?”康熙把保成放到炕上,坐在了他的身边。
保成一挺小胸膛,“为了阿玛,我不怕吃苦!!!”
康熙欣慰,哈哈大笑,“朕可不要你这点份例,但是你这孝心,朕心领了。”
“那阿玛可以天天陪我吗?”
“陪,朕一有空就来看你。”康熙笑着点了点保成的鼻子。
保成搂着康熙的胳膊,将脸蛋贴上去。
康熙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哈哈直乐,心情美妙极了。
果然,来坤宁宫走走是值得的。
守在门口的梁九功望着天上洒下来的白色日光,也眯了一下眼睛。
皇上一见昭妃和太子,这心情就晴朗了,看来以后皇上心里不痛快的时候,他就知道该如何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