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蓉眉心一凛:“你此话当真?!”
后宫不得干政,但她贵为皇后,兄长又是手握重兵的侯爷,在贺绍多年熏陶下,她自是培养了一些对政事的敏锐度。
信王李易,是与皇帝血浓于水的胞弟,天潢贵胄,龙章凤姿。
他费心求取之物,定是世间罕见,可偏偏这么巧,这苏家姑娘来路不明,病体中痼疾难解,就是因为中了这断尘草。
莫非,李易与苏怀黎之间……
贺蓉的脸上顿时浮现出隐忍痛快之色,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扳倒苏氏,断了皇帝赐婚的念头。
眼下,这机会不就送上门来了?
她与李玄同床共枕了十几年,枕边人的真面目她再清楚不过了。
皇帝顶着一张贤德温良、救世圣人的面孔,心上最痛恨之人却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李玄在太子之位上汲汲营营多年,可先皇最爱的儿子并不是他。
他谋求多年的荣宠,他的胞弟却唾手可得,若不是他当年剑走偏锋,一狠心送走了病中的父皇,如今坐上这皇位之人,怎又会是他?
若李玄知道,最受他重用的臣子,竟然是信王的党羽,且信王在这世上尚有一脉,他定会怒不可遏,迫不及待地斩草除根。
贺蓉胸中畅快,却故作严肃道:“江神医,兹事体大,你的一句话很可能牵制数人的性命,你可知道?”
“草民惶恐!”
花栩恐慌万状地跪在她面前:“此事千真万确,是家师亲口对草民所言,若有不妥之处,还望皇后娘娘轻饶。”
她凤眸含笑,容光焕发:“本宫怎舍得惩罚你,江神医,你可当真是本宫的贵人呐,此事你可曾与他人提及过?”
花栩俯首帖耳,战战兢兢道:“草民以性命担保,不曾透露半分。”
贺蓉面露满意之色:“宫闱之中人多眼杂,稍不留神便祸从口出,该怎么做,你可清楚?”
*
花栩恭敬地退出主殿,踏进坤宁宫的偏殿。
他如今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身份地位水涨船高,这坤宁宫上下都把他当贵客一样供着,就连皇后贴身的管事嬷嬷见了他都得低眉顺眼。
皇后身居中宫主位,坤宁宫的偏殿亦是极尽奢华,花栩入住第一日,内务府便按照皇后的吩咐,安排了多名宫女太监侍候他。
但他以潜心修炼医术为由,回绝了皇后的好意,只留自己的贴身婢女在偏殿侍候。
进殿后,白芷为他熏上疗伤特用的药香,袅袅白烟从鎏金竹节熏炉中升起。
他缓缓摘下面具,面具下阴戾的眼眸如毒蛇一般,冰冷而隐忍。
随着吸入的药香蔓延至五脏六腑,他难忍蹙眉,唇边霎时溢出一丝墨黑色的血。
额头青筋暴起,右手握成拳头死死地抵在胸前,面色极度痛苦扭曲,最终,将体内的淤血全数喷了出来。
白芷见状大惊失色:“主人!”
花栩双目紧阖,双鬓早已被冷汗浸湿,待体内的气息逐渐平息下来,才缓缓睁开眼,眼神阴森寒冷。
他望着染上黑血的面帕:“那一掌内力强劲,直捣心脉,幸亏我及时封住重要的穴位,逼出体内的淤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白芷还是十分担忧他的身体状况:“宫中有禁军把守,那人竟然还能在宫内设伏偷袭您,主人,您为何不让皇后娘娘加派人手日夜巡逻?凭借您的功劳,这坤宁宫上下还不是任您调遣?”
“不可。”
花栩右手紧叩膝盖处,眼眸眯起半分,“张诚福暴毙一事半路杀出个陈咬金,苏怀景横插一脚,我未料到他竟能查到符灵阁,我虽已假死脱身,但皇后的疑心还未完全消除,眼下正是关键时期,我不能让她知道我与宫外之人所有瓜葛。”
他敛神问道:“让你查的人,有消息了吗?”
白芷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回主人,有眉目了。”
她从袖口处掏出一封信笺,毕恭毕敬地递给花栩。
“焚、音、堂,”花栩看着信上的字样,陡然扯出一抹冷笑,“事情真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线人来报,焚音堂是京中首屈一指的暗卫组织,每每行事都会面戴骷髅面具,见首不见尾,与那日在符灵阁追捕茯苓和偷袭您的人特征相符。”
白芷煞有介事道:“主人,苏家这位少爷果真身份匪浅,明面上是仪表堂堂的京中贵子,暗地里却操作一众暗卫替他效力。”
“不。”
花栩轻轻吐出一字,而后挑起眼尾,“他没那么有能耐,从张铭被暗害那日,我就怀疑,这苏府的背后还有一位大人物的存在。”
他摩挲着手中信笺,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人:“没想到信王都死这么久了,还有大批人马在为他效力,看来是时候加快进程了。”
*
大婚之日在即,苏怀景整日见不着人影,对婚事毫不上心,许氏身为当家主母,内心的焦灼与日俱增。
不过,比大婚之礼提前到来的,是苏鹤的寿辰。
往年七月,逢苏鹤生辰,许氏秉持着节俭的原则,没有大操大办铺张浪费,一家人摆宴庆祝庆祝便当是过了生辰。
但今年的生辰比较特殊,京中的习俗,逢五逢十就必须大办一场,广纳宾客。
再加上日前苏怀景升了刑部侍郎,得皇帝赐婚,马上就要荣升驸马了,寿辰的贺礼更是源源不断地搬进了府邸。
这贺礼都送上门来了,府中主母应一家家的盘算清楚,再拟上邀宴帖送入对方的府上。
好巧不巧,这其中就有刑部尚书府送来的贺礼。
许氏一个深宅妇人,不清楚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尚书府送来贺礼之后,她便谨慎地拟了一份邀请帖差人送到尚书府府邸。
谁料,苏怀景得知之后,竟然大发雷霆。
许氏从未见过儿子发这么大的脾气,顿时吓得心惊,眼泪漱漱落下。
一旁的苏鹤面色严峻道:“够了阿景,你近日真是愈发胆大妄为,你母亲也是一片好心,你竟然敢对母亲如此不敬!”
苏怀景一时急火攻心,加上近期因婚事烦闷不已,忘了收敛脾气。
回过神来后,他才心生愧疚,诚恳致歉:“母亲,是我一时冲动,对不起。”
许氏本还有些抽噎,但见苏怀景面色懊悔,心中的委屈又瞬间转化成了心疼。
她不忍指责自己的儿子,转头就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都怪你,阿景近日的压力本来就大,你说话说那么重干嘛?!
“我——”苏鹤顿时语塞,干瞪着眼睛,又不知从何辩解。
半晌后,他道:“好好好,你们母子情深,就我一个外人是吧?”
苏怀黎在一旁赶忙调和:“哪里的话,母亲近日为父亲的寿辰日夜操劳,身子都消瘦了不少,今日厨房炖的这个鹿茸鸡汤滋气补血,母亲要多喝几碗才是。”
苏鹤听出苏怀黎给他搭了台阶,赶忙盛好一碗鸡汤端放在许氏面前。
见许氏终于展开笑颜,苏怀景心下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朝苏怀黎投去感谢的目光。
此时,在一旁许久不出声的秦曼曼突然开口。
“姨母,您方才说给尚书府送了邀请帖,可收到回帖了?”
好不容易缓和了气氛,许氏显然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有些敷衍道:“嗯,收到了。”
秦曼曼口吻中夹杂着微不可察的希冀,面色红润娇艳,眉目含春。
许氏被其他事情分走了心绪,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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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注意到她的神态。
但苏怀黎不动神色地将这一幕收之眼底。
她眸色一凛,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端午宫中飨宴那日,刑部尚书之子刘琮行有意和她搭腔,她当时心下不豫,没给他好脸色,也忽视了秦曼曼还在场这件事。
秦曼曼前世嫁给刘琮行为妾,婚后更是如日中天,苏府抄家一事与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她拿不准,重来一世,秦曼曼会不会重走老路。
但看秦曼曼的娇羞之色,或许端午那日就对刘琮行动了心思。
寿宴那日,尚书府一定会登门贺寿,届时她需先发制人,断了秦曼曼入尚书府的念想。
饭后,苏怀黎没有回黎湘阁,而是随苏怀景去了临风堂。
苏怀景见她眉间忧心忡忡,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阿黎,何事要避开父母在临风堂说,莫非事关宫中那人?”
他近日心情低落,但也没忘了正事,伏案工作时,也差人盯着花栩。
不过,这阵子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苏怀黎摇了摇头,兀自坐下,认真地问道:“兄长,你在刑部任职多年,对刑部尚书一家有几分了解?阿黎有些问题需要你解答一二。”
苏怀景微愣:“何事?”
刘忠良是他的上锋,他虽然厌恶此人的行径,但在刑部耳濡目染多年,知道的事自然比旁人多。
“刑部尚书刘忠良之子刘琮行,如今婚否?”
前世秦曼曼嫁入尚书府时,家中已有主母,但具体细节她并未了解透彻。
观刘琮行那日举止轻佻,神色放荡,不像是个已婚之人。
若还是未婚之身,事态便有些棘手了。
苏怀黎兀自琢磨起了对策,可这一幕落在苏怀景眼中又是另一番意思。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身躯猛地一僵:“阿黎,刘琮行他就是个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浪荡子,你千万不可被他外表所迷惑!”
一定是那日端午宫宴,刘琮行趁他不在场,蓄意接近苏怀黎。
此人惯来如此,轻佻不羁,浸淫美色,尚未娶妻府上就已美妾成群,如今竟然敢觊觎他的妹妹!
苏怀黎刚回过神来,见苏怀景面色铁青,颈侧青筋浮动,眸色阴沉沉的,显然是误会她的用意了。
她慌忙解释道:“兄长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也怪她没表达清楚,险些忘了自己也是未嫁的女儿身,贸然问起他人的婚配,委实不妥。
苏怀景眉间的阴沉稍稍收了些,端详她的脸庞,的确没有耽于男女之情的神色,便狠狠地松了口气。
“那就好。”
既然妹妹不是被歹人所惑,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刘琮行在府上纳了不少妾室,但正妻之位空悬,他父亲怕他耽于美色,误了仕途,今年开春早早地便给他相看贤妻,最后与礼部尚书一家定了姻亲,两家交换了庚帖,也算是板上钉钉了,婚期似乎在今年十月。”
刘忠良对礼部尚书的嫡女颇为满意,早就把她当做心中的儿媳,在刑部广为告知,他不想知道都难。
苏怀黎眸色一深。
前世,秦曼曼嫁入尚书府为妾时,刘琮行已经成婚半年,而这一世,因着皇上下旨许苏怀景婚事,尚书府见风使舵,朝苏府递出了橄榄枝,给了秦曼曼提前接触高门的机会。
今日晚膳,秦曼曼有意打听尚书府回帖一事,或许是想借着寿宴筹划些什么。
刘琮行十月才会迎娶正妻,时候尚早,若他现下恰好看上了秦曼曼,迎她入府为妾,也不是没可能。
苏怀景见她眸中染了忧色,斟酌再三后,还是问道:“阿黎,你为何如此关心他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