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裴筱涵眼眶的泪水将要夺眶而出之际,裴临典继续说道:“今日我们一家人都开开心心的,可好?”
“嗯。”她终是将眼泪忍了下去,红着眼点了点头。
“这个鱼好吃,娘亲,快尝尝!”裴临风将一张小脸从碗中抬了起来,睁着小鹿般的眼睛,将碗中的鱼肉夹着送到王妃的嘴边。
“好,谢谢风儿。”王妃咽下这鱼肉后,只觉喉中发紧。
“不客气~”风儿俏皮吐舌一笑,坐下来继续乖乖吃着碗里的饭。
一顿饭就这样算是吃了下去。
各人心中,此时此刻,心中的伤痛,都是一样的。
饭后。
柳怜梦拦住了裴临典的去路。
“柳表妹?何事?”
上次的事情,虽有些不太愉快,可到底都算是一家人,到底没法将事情做的太难看,更何况如今他乃是将死之人,对什么事情,也都算是抛却了。
“裴表哥,你真的,只能活十日了吗?”柳怜梦手中捏着帕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裴临典:“表妹不必伤怀,能有这最后的十日,我已十分心怀感激。”
“那,表哥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柳怜梦手中紧紧绞着帕子,红着脸,十足的紧张模样。
“什么?”裴临典第一时间未曾反应过来,顿了几刻,见这柳怜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才想起来了:“噢,你说送你回老家的事情啊。自然是算数的。表妹若是想回去,尽快去找管家就是,回头我交代他一下。”
听到他这么说,柳怜梦这才放下心来,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又十分感激的看了来:“多,多谢表哥。上次听了飘姑娘之言,我心中略有些感悟,越发觉得,她说的十分正确。这才想着,回乡去。还望表哥莫要…”
“无碍。”
见男人再没有什么想说的话了,柳怜梦这才告辞了离去了。
待柳怜梦走后,裴临典正欲抬步离去时,一旁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哥哥!”
“临风。”裴临风,一改刚刚的跳脱模样,竟然十分沉稳。
“哥哥,你到底怎么了?”裴临风仰起小脸,抱着裴临典的大腿,问的十分稚嫩。
见裴临典沉默不语。
他又接着道:“我看的出来,大家都很伤心,而且是因为哥哥,哥哥可以告诉风儿原因吗?”
“好。”
裴临典牵着弟弟漫步走向后花园中:“哥哥啊,要出一次远门。”
“啊?比金石山还远吗?”
“是呀,哥哥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这一走,就要走好久了,可能得风儿长大了。”
“哥哥可以告诉风儿要去哪里吗?这样,等风儿长大了,去找哥!”
裴临典笑了笑摸了摸他小脸:“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哥哥去了哪。往后哥哥不在家,你可就是家中的小男子汉了,要和父亲一起保护母亲和姐姐。”
“风儿会好好读书习武,长大要像哥哥一样的!”
“好。”
一大一小的人儿就这样漫步在园中。
暮色刚刚降临之际,裴临典就留了信,出了门去。
而一边的飘棠月,还在自己的书房中,将自己这十几年来的搜罗的书籍翻了个遍,整个书房被翻得乱做了一团。
一旁的寒蕾手中托着托盘,急着道:“姑娘,你就吃些吧!一天没吃饭了!”
飘棠月却仍是专心翻着书籍,充耳不闻。
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
“月儿。”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飘棠月猛地抬起头来:“你怎么来了!”
“走。”裴临典上前牵着她的手,拉着她走出门外。
“去哪?”飘棠月虽嘴上问着问题,手上却也是一点也没耽搁,连忙将自己的小荷包揣上了。
“带你去吃饭。”
“吃什么啊?”
“吃我。”
“啊!”飘棠月看着他的背,暗暗思虑:‘这,不太好吧…但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哈。’
“做的饭。”
“哦,原来是,吃你做的饭啊。”飘棠月摸了摸脑袋,笑了笑。
“那你以为呢?吃什么?”裴临典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靠近她。
“没,没什么啊……”飘棠月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的笑了笑道,头都不敢抬,刚微微抬了抬头,见他含着一双春眸就这样盯着她。飘棠月一个害羞,又垂下了头。
“你,要在哪给我做饭啊?”飘棠月实在是被他看的有些受不住了,轻咳了几声,找了个问题。
“你喜欢的地方。”
裴临典没骗她。
他真的带她来了个很美很美的地方。
一座小院子坐落在山脚下,旁边的潺潺溪流从山上缓缓流过。
一棵棵海棠树屹立四周,海棠花更是开的正艳,院里很大一个枇杷树,果子也挂满了枝头。
各色各样的花开满了小院。
飘棠月刚走到小院子门口时,便被这个景象惊到了:“哇,好美啊!”
“阿昭,你从哪找到的这个地方啊?这是什么世外桃源啊!”
“你喜欢就好,想吃什么,我去做,听寒蕾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嗯,我想吃,我想想……”正当飘棠月提溜着眼珠子思虑着吃什么吃,突然角落传来一声鸡叫,她当下心中就有了主意:“吃它!”她指着那鸡道。
“行……”
裴临典将她坐在椅子上,而后从屋内端出了她爱吃的点心和茶水:“饭得等一会,先吃点你爱吃的点心垫一垫。”
“好。”
飘棠月就这么乖巧的坐在庭院中,看着他在露天厨房中忙碌。
见他要去捉鸡,却一直捉不到。
飘棠月心下一着急,放下水杯,便去鸡窝里和他一同捉鸡,二人沾了一身的鸡毛,却也是乐的开怀。
到了宰鸡时,令飘棠月未曾想想到的是,这一向杀妖不眨眼的裴大人居然下不去手。
他将鸡按在砧板上,握紧了菜刀,却迟迟下不去手。
飘棠月见状轻轻偷笑了一番:“裴大人,要不要我来帮你啊。”
“不,不用。我可以的。”
飘棠月点了点头,转身坐了回去,继续看着裴临典
一顿饭就在欢声笑语中做好了。
飘棠月看着桌子上满满一盆鸡肉,心下万分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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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裴大人这双手不仅会办案捉妖,还能做的一手好菜呢!”
“尝尝好不好吃!”
“好吃!”飘棠月将那炖的十分入味的鸡肉放入嘴中。
“你喜欢就行。”
夜已深。
飘棠月看着裴临典忙前忙后替她收拾好被褥后说道:“好了,晚上早些休息吧,明早带你去看日出。”
“好…”
见人转身要走,飘棠月也不知脑子如何想的,竟上前一把将他衣袖拽住:“你,不和我一起?”
裴临典显然没有理解她这话的意思:“一起什么?明早吗,我和你一起啊。”
“不,不是,我是说今晚,可不可以陪我一起。”一向胆大的飘棠月,说起这话来时,心中竟也有些不好意思,磕磕绊绊的才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裴临典闻言,垂了垂睫毛,依旧是温温柔柔的:“月儿,抱歉,我不能。”
“我知道了,休息吧。”
他这番话,是她意料之中的。
他这么正直的人,是绝不会做这些出格的事情的,她不强求。
翌日,果然天不亮,飘棠月便被裴临典叫了起来。
待她洗漱完出去时,见小桌上点着一根烛火,已经摆好了清粥小菜。
“快来。”
“你,起这么早起来熬粥啊?”
“睡不着了,快尝尝这青菜粥好吃吗?”
飘棠月刚坐下,裴临典便将汤匙递给她。
“我们去哪看日出?”
裴临典抬头望了望远处的那片黑。
“上面。”
裴临典说的上面,是字面上的上面。他带着飘棠月爬了俩小时的山,二人才爬到山顶上。
在这期间,她一直问他,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休息?
可得到的回答永远是,“不痛。”“没有不舒服。”“不休息了,继续。”
终于待二人爬到山顶时,不过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辰时的阳光,便缓缓升了起来。
二人席地而坐,坐在同一个山顶,在同一个晨曦下,看着同一个日出。
“你说,太阳真神奇啊,东升西落的,每一天的阳光,好像都不一样。”
“是吗?”裴临典轻笑一声:“今天的和昨天的有什么不一样?”
“今天的比昨天的更美。”
“哦?是吗?”
“是啊,因为今天,是和你一起看的。”
“和我一起看的就更美?”
“和你一起,做什么都美。”
“……”
良久的沉默后,裴临典笑了笑:“希望你往后看到的日出都很美。”
飘棠月却摇了摇头:“不会再有比这今天更美的了。”
“傻子,你还小,路还长着呢,怎么就知道见不到更美的日出了?”
“笨蛋。”飘棠月小声嘟囔着。
“嗯?”她声音太小,裴临典有些听不太清,一手按在地上,低着身子靠近了她。
飘棠月看着靠近过来的侧脸,咽了咽口水,缓缓凑上去递上一个轻吻,轻的仿佛只是她的唇擦过了他的脸颊。随后在他耳边呢喃道:“裴临典,我说你是笨蛋。”